正文 十、我們的交換

放學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校門口的擁擠，我和蘇城走近的時候本來不想去湊熱鬧，卻偏偏裡面的人大聲叫我：喂，葉晗！

蘇城神情古怪的看我一眼，然後不滿的將擁擠禍源夏致遠從人群中拉了出來，開始像大人一樣數落他：你看你，沒事跑我們學校來湊什麼熱鬧？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們很為難……

我在旁邊笑著看他們爭吵，夏致遠也笑著去打蘇城，蘇城則回他一拳。我忽然悲哀的意識到，可能再蘇城的心理，我的地位連夏致遠都不如，畢竟他們已經是那麼多年的好兄弟。

「今天怎麼會過來？」蘇城站在我們兩人的中間問，夏致遠探過頭來看我：「我來找葉晗的。」

「啊？找我幹嘛？」我也探出頭去看他，「有很多給你的情書在我這邊哦，明天拿給你。」

「你的人緣有沒有好一點？朋友有多了嗎？」

「這個嘛，好像是有了一些學妹對我很好耶。」

「喂！」蘇城臉色沉了下來，「你們兩個幹嘛不站到一起去聊？」

夏致遠很自然的就走到我身邊來了：「下週三我生日，你來嗎？」

蘇城沒有禮貌地打斷我們的對話：「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聊吧。」

「哦，那拜拜~」夏致遠沖蘇城揮了揮手，「等下去你家找你打遊戲。」

蘇城背對著我們揚了揚手算是告別。他會有什麼事情不能夠和我們一起的呢？

夏致遠毫不在意的轉過臉來看我，一臉期待的問：「你會來嗎？」

「沒什麼的事情的話，應該會去吧。」我去不去，也並不重要吧。

「如果你來的話，我會很高興。」他低聲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我聽見夏致遠的聲音裡充滿了莫可名狀的溫暖，一瞬間我的心柔軟了下來，仿佛看見小時候的蘇城。

早上在班級門口遇見蘇城，他面無表情，沒有和我打招呼便直接走了進去。我一個人坐在位置上啃完冰冷的早餐，也想不出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他。看來真的是不如夏致遠對他重要，他要生氣，便可對我擺出臉色。

課間操的時候有個眼熟學妹在門口叫我，說有事要請我幫忙。我想也沒想便跟她出去了，反正最近經常有這樣莫名其妙的經歷。我跟著學妹後面心理還在想著蘇城，絲毫沒有注意到已經到了學校後面的廢棄教學樓。

「你就是葉晗？」一個看起來比較成熟的女生從階梯上站起來，她身後的幾個女生也拽拽地圍了上來。校服標誌上的「明禮中學」幾個字在陽光下閃著光，讓我一瞬間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柔弱的慕潔。

「是啊。」我無所謂的看著她，又看看那個向後退了一步的學妹，心理開始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認識夏致遠？」

「是啊。」……

後來發生的事情有些突然又有些混亂，事後我一個人坐在教學樓門口的亂石堆裡想了很久，才漸漸弄清楚一些來龍去脈。

蘇城出現在地平面上的時候我還在發呆，一個人抱著膝蓋坐在石頭裡，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葉晗，你在那裡幹嘛？都上課了還在這裡，班主任叫同學們到處找你!」蘇城遠遠地跑了過來。

真慶倖是你先找到了我。

我仍然坐在那裡看著你一步步走近我，然後沖過來把我扶起來，幫我拍去身上的灰塵，整理我淩亂的短髮，緊張地檢查我身上是否有傷痕。

那一刻我很想哭，可是不行，我是你心中堅強的小晗，我不能哭。

「你這是怎麼了？」蘇城著急地問我。

我回過神來：「她們說，我憑什麼和你們在一起。」我看向他，卻仿佛沒有看見一樣自言自語道：「是啊，我憑什麼做蘇城和夏致遠的朋友……」

「葉晗！」蘇城搖晃著我的肩膀，我低下頭，兀自微笑了一下：「我沒事，這算什麼。她們什麼也不敢做，只是說說而已。她真的很喜歡夏致遠，或許我應該告訴致遠一下。」

下一秒蘇城忽然把我拉近了他的懷抱：「沒事了，沒事了。」我怔住在他懷抱裡，聞到他身上特有的淡淡味道，忽然淚如雨下。

可是很快就清楚地意識到這並不是屬於我的懷抱，這是我不能夠眷戀的的溫暖。

我輕輕推開他，轉身一步步朝班級的方向走去。蘇城跟在我身後說：喂，你這個石頭！你可不可以偶爾不那麼堅強？

我停下來頓了一下，差點放下心中的防線放下自己的這麼多年的堅強放棄自己偽裝的不喜歡，直接撲進他的懷抱。可是……

我還是習慣性地壓抑了自己的這些想法，就像小時候看到喜歡的玩具卻不能得到，看到別人有爸爸而自己無法擁有一樣，只能勉強自己，讓身邊的人不那麼擔心。

偶爾也會想，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沒有慕潔，蘇城會喜歡我嗎？一點點的喜歡也好啊。對我說出「不然我們在一起吧」，走上來抱住我的時候，他的心裡，究竟有沒有一點是喜歡我的呢？

應該是沒有吧，我也不應該做春秋大夢。所以當聽到他讓我幫忙給慕潔打電話的時候，我一點也沒有意外。我心平氣和地做起了紅娘，幫他打電話到慕潔家對她的父母謊稱自己是慕潔的同學，要問今天的作業。然後等到慕潔接電話的時候再叫蘇城接電話，自己則站到旁邊去保持安靜。

作為交換，蘇城說會幫我約夏致遠一起出來吃冰。

這是我們的交換。天平全在你那邊，你卻看不見。

週末的時候我還會幫蘇城打電話約慕潔出來玩，看到他們又歡天喜地甚至更加親密的在一起時，我便邊笑邊想，也許這便是生活吧，我得到了一些，便又會失去一些，總是不能擁有夠完全的幸福。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我和蘇城仍然只是普通朋友，我明白他的擁抱是不能代表任何意義，我若是沉迷便會無法自拔，我不能流露太多對他的依戀，否則便會連朋友也做不了。能夠呆在他的身邊一日日看他毫無心機的單純微笑便好。

媽媽說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就算剛開始彼此互相討厭，也可能會萌發出喜歡的情愫，甚至可以相伴到老。蘇城，如果我一直在你身邊，你會不會忽然有一天回頭看到我，瞭解我的付出，然後喜歡上我呢？當然，我是說很久很久以後。

我不介意等你到很久很久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