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427/coverbig.jpg?v=949f8b47c065229ab92e60a10978d133)
雖然不再住在一起,但是蘇城似乎還是習慣性地把信任留給了我。經常把籃球之類的東西丟給我,「小晗,等下在路口等我。」
你當然不知道我頂了多大的壓力去接你遞過來的每樣東西,當然也不知道我要怎樣努力才能假裝聽不到後面女生的嘲笑。
你說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很舒服,不用想很多事情,也不用在乎別人的眼光,因為你我是永遠不會互相喜歡的人。你多麼殘忍,你擅自把「永遠不會互相喜歡」變成了和你重逢的條件。我仍舊只是低下頭默認你的各種說法,你說等下要去練鋼琴希望我到琴房去聽,我就不會去球場。你說學生會要開會要我遲點在校門口等你,我就不會提前離開。我不會笑著迎合你,但是我會假裝態度又冷又硬的仿佛被迫接受似的默默服從。
我以為這便已經足夠,我總是相信那些女生嘲諷我是因為嫉妒,我知道你的接近對於任何一個女生來說都是虛榮的資本,而我已經得到了這些資本,所以,我應該知足,應該覺得幸福。
那個週五下午,陽光好的不像話,風很輕柔,空氣中都是櫻花彌漫的香味和色彩。你心情好好的說要送我回家,一切都美好的那麼不自然。我受寵若驚看起來卻仍是那麼平靜。一路上,我絞盡腦汁說笑話給你聽,說一些好玩的事情,企圖讓你覺得我生活的很好。我偷看你白皙的側臉,你邊聽邊沒有形象的笑,眼角微彎下去,唇角若隱若現的是一個酒窩。有酒窩的男生,眼睛像是梵古筆下的夜幕一樣美。
如果說幾十年以後還要我記起這個下午的話,我想我依然會清晰的記得現在的每一刻,你同我說過的那些話,你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甚至是現在空氣中甜甜的味道,我都不會忘記。
她出現在學校路口時你的表情忽然變的不一樣了,說不上是哪裡,也許只是眉頭高度的調整,或許只是嘴角弧度的不同。整個臉卻都佈滿了細微的溫柔。我清楚的聽到你那麼輕柔而不滿地說:你怎麼來了,身體還沒有好,就到處亂跑。
然後你輕輕牽起她的手對我說:「這是我的青梅竹馬陳慕潔,她不是我們聖華中學的。我搬家以後就認識她了,然後一直在一起。」又看看我,大笑著說:「這是我幼稚園時候的朋友,千萬別把她當對手,她就我一哥們。」我努力扮演著好朋友的角色,努力掩飾自己有些顫抖的聲音,說:你好。
那個像花朵一樣美麗和嬌嫩的女生穿了一襲白裙,上面不知繡的是什麼花,看的我忽然眼花繚亂不辨東西。我的校服裝忽然顯得那樣土氣。她有我沒有的嬌小,我所沒有的卷髮,我沒有的白皙皮膚,還有我沒有的大眼睛。更重要的是,她看上去那麼嬌弱,那麼需要人保護,不像我,像塊石頭一樣冰冷。我忽然覺得我離你越近,卻發現距離越遠。她才是你的青梅竹馬,那麼我算是什麼。
然後我聽見你對我說:你自己回去吧,我要送慕潔回家了。剛好也是順路。
我看見你轉身牽起她的手漸漸走遠,你低下頭微笑的同她說話,我看見她微微仰起頭來微笑著附和,你的好看的酒窩和側臉全部屬於她了,當然,你們倆在一起的畫面同樣美好地令人無法心生苛責。你在重複我剛才的角色,你在努力的使她微笑。而你把我留在這裡,自己卻遠去。我一直以為我們有著別人無法介入的共同回憶,卻並不知道之後的你又與別人擁有了什麼共同的回憶。
你總是說我很堅強,卻並不知道其實我一點也不堅強,我忽然沒有了方向也沒有了光明,不知道要去哪裡以後要怎麼辦。我的那些希望,那個亞麻色的心事本全部都變得很可笑。
我徘徊在你離去的路口不想回家,終於在人煙稀少華燈初上的時候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落下淚來。我低下頭抱緊了自己,用我小時候練就的無聲哭泣法宣洩著憂傷。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你對她的微笑,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都在我的腦海裡不停地迴旋。我忽然意識到,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可能。我們的關係,永遠只能是朋友。
蘇城,葉晗也會哭泣,只是你看不見。
「同學,你怎麼了?」一個好聽的聲音忽然響起在耳畔,將我從對蘇城的絕望中抽離了出來。我抬起婆娑的淚眼,看見一個個子高高大大,五官充滿陽光和親和力的男生停在我的面前。雖然我承認他也很帥氣,也有濃濃的眉毛和好看的眼睛,並不比我的蘇城差,但是現在並不是欣賞花美男的好時機。我所需要的並不是陌生人的好意,這些都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我站起身來背起書包擦去眼淚,面無表情的說:「沒事了,謝謝關心。」我深呼吸一下,準備要回家了。男生盯著我看了一會,說:「你是聖華中學的?」一定是看到我的校服,才知道的吧。
「也許吧,誰知道呢?」我隨口敷衍他,「我要回家了,拜拜。」
「是個很會假裝堅強的女生呢!」他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溫暖很柔和,和蘇城的大笑完全不同,仿佛真的看透了我的偽裝,又或者可以包容我的這些不快樂。
可惜我早就學會了不去依賴任何人,何況還是個陌生人。
「同學,」我抬起頭來對他勉強笑了一下,「謝謝你的關心,雖然你一點也不瞭解我。再見!」
說了兩次再見也真的是再也不想見的人,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