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二天,我都在哥哥家,沒出去。嫂子上班去了。哥哥也出去了,只有我和媽媽在家。
吃過午飯後,我和媽媽在客廳坐。
媽媽一邊鉤著花邊一邊似是很隨意的問:「小雅,你和一凡,就沒想著要個孩子?」我翻著雜誌說:「再等等吧。」媽媽說:「一凡也三十大幾了,他沒催你?」我說:「他沒催。」媽媽說:「他就不急?」我說:「不知道。」媽媽說:「他急不急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婆婆也沒和你說?」我說:「她和我說什麼啊?」媽媽說:「她就不急著抱孫子?」我說:「媽,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啊?」媽媽說:「就是你不急我才急啊。我告訴你啊,這男人啊,結婚之後,就該生個孩子才能拴住。」我說:「我要拴他幹嘛?」媽媽說:「你別把一凡不當回事,我就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說:「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媽媽說:「你一直認為一凡不如清明。」我說:「我沒有。我都和他結婚了還有什麼如不如的?」媽媽說:「你沒這想法就對了。一凡是個好男人,不比清明差。」我說:「媽,不說這些行不行?」媽媽就不出聲了。
吃晚飯前,安安打來電話,說:「幹什麼呢?整天都沒個音訊?」我說:「在家陪老媽呢。」安安說:「是該陪陪。笑容說明天她家聚會,晚上六點半準時吃飯。」我說:「她沒跟我說啊。」安安說:「我跟你說不一樣嗎?」我說:「一樣一樣!」安安說:「那你明天早上過來,我們去逛逛。我好久好久都沒逛過街了。」我說:「好吧。」
媽媽問我:「誰啊?」我說:「是安安。她要我明天陪她去逛街。」媽媽說:「去逛逛吧。你也難得回來。」
晚上睡覺前,又接到了笑容的電話,明天去她家吃晚飯。
隔天一早,我就起床了。媽媽已經買回了早餐。嫂子給童童收拾好,又讓童童吃了早餐,就準備出門了。我說:「嫂子,我和你一起出去吧。」嫂子說:「你去哪兒啊?」我說:「我去找安安。」
在路上,嫂子又和我說起那些芝麻西瓜的事,她總是不放過任何說這些事情的機會。當然,嫂子不是個壞人,她其實心也挺好的,只是嘴頭上瑣碎一點而已。她又說起現在錢不好賺,哥哥生意也難做。童童現在上了小學,每個星期都要交錢,等等等等。我笑著聽她說,時不時的和她說笑幾句。
到童童學校門口,嫂子說:「一起進去吧。」童童現在讀一年級,我知道嫂子每天都是把他送進教室後才離開的。聽嫂子一說,我也就跟著進去了。
剛走到教室門口,就看到有很多家長圍著老師在交什麼錢。嫂子就把童童重新拉出教室,小聲問:「兒子,他們都交什麼錢啊?」童童看了一眼嫂子,又垂下眼皮小聲說:「媽,我忘了跟你說了,今天要交生活費和買花的錢。」
嫂子揪了一下童童的耳朵,小聲罵著:「你個屁孩子!就是這麼不長記性,老師的話你也不記住!」童童抬眼看了一下嫂子,沒出聲。
嫂子又說:「這買花的錢又是什麼錢啊?」童童說:「下個星期學校有領導來視察。老師說要給領導留下好印象,要我們每個人買一盆花,交錢也可以,到時候學校統一去買。」嫂子就有些不高興。
這時站在我們旁邊的一個家長說:「這學校就是這樣!交吧,都交了。要不交,到時候孩子在學校就難受了。」我也說:「嫂子,咱就交了吧。總不能為了這事讓童童以後在學校不好過吧?」
嫂子說:「那就交吧。」她一邊說一邊去掏口袋。又問童童:「一共要交多少錢啊?」童童小聲說:「一百六!」嫂子看了看錢包,錢不夠。她又用手指在童童額頭上點了一下,一邊點一邊說:「你個屁孩子!在家又不說!」
我拿出錢包,說:「嫂子,我這兒有。」一邊說一邊拿了一百六十塊錢出來。嫂子接過去,說:「你先給我墊墊,回家再給你。」我說:「沒關係。」
從童童學校裡出來,嫂子一邊走一邊說:「當初你哥怎麼樣也要把童童放到這間學校來,說是什麼全縣最好的小學。我看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每個星期都要交錢。老師還規定一定要買早餐票,其實學校的早餐難吃死了。我那次去看過,饅頭可以扔過河去。包子呢,根本就沒看到餡,而且還都是冷的。也沒幾個孩子在裡面吃。在學校裡的小店裡買個東西吧,他還不收錢,就要票。你說說,這學校這樣合理嗎?」
我說:「嫂子,你就別計較了吧。不合理的事情多了。在童童的學校的事情上,你最不能較真的。人家都不計較,你一個人理論有用嗎?」
嫂子說:「那倒也是。我也就是那麼一說,總不能把個孩子又轉到別的學校去吧。」
在學校前面的那個路口的一家早餐店裡,我請嫂子吃了個早餐,然後分了手,她去保險公司上班,我去安監局找安安。
在安監局門口,我打了個電話給安安,安安很快就出來了。我問她:「不上班嗎?」安安說:「我不會說有事啊。」我說:「你真是根老油條了。」安安說:「撐死膽大的,憋死膽小的!」我就嘎嘎的笑。
現在六月份,天氣已經很熱了。我們逛了一會,已經是滿頭大汗。其實我們什麼也沒買。於是,我們去了外灘的一家冷飲店。
安安說:「上午不買東西。」我問她:「為什麼?」她說:「有時候人家沒開張,不好還價。」聽安安說出這個理由,我沒在意,反正我什麼也不準備買。就又問她:「你又看中什麼了?」安安說:「我看中了一件衣服,卷毛穿肯定好看。」我說:「多少錢啊?」安安說:「我只看到上面是打七折。就是步行街的一家店子裡。」我說:「李小姐,你外星來的啊?那裡面的店子都不講價的。你早上去是那個價,晚上去還是那個價。」安安說:「我多走幾步路多消耗一點脂肪不可以啊?」我就哈哈笑起來。
我說:「今天笑容請吃飯,明天不會你又請我吃飯吧?」安安看著她的圓圓的手指說:「是有這個打算。」我說:「算了吧,跑來跑去多麻煩。」安安說:「他們都要請你呢,要你在我們各家都轉上一圈。」我說:「完了就該我還席了。」安安說:「說到點上了。要你請吃飯吧,人家又不好意思開口,只好迂回婉轉提醒你了。」我說:「你們直說就行了。就說,我還欠你們一頓飯,就別等著別人提醒了,自己老老實實請了吧。」安安說:「嗯,還是挺上路的嘛。」我說:「你們這些人!我怎麼就認識了你們這些人啊。」安安就哈哈笑起來。
我問:「清明不會也請吧?」安安說:「不知道。我從沒去過他家,他也不邀請我們去。我們平時聚會他也不帶嚴清來,他請我們吃飯都在外面。」
我說:「他和那個嚴清不好嗎?」安安說:「你還不瞭解清明嗎?我們都知道他們關係很差,要不是清明他媽媽,清明可能早就和嚴清離了。」我說:「那他們的孩子呢?」安安說:「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們也很少看到清明帶那孩子出來玩。
聽到這裡,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失落起來。原本以為,清明娶了別人,一定過得是春風得意,哪知道卻是這樣。可是,現在我又能怎麼樣呢?總不能去和一凡離婚吧。和一凡也結婚了一年多,加上和他認識的時間也有四年了,他一直對我那麼好,我憑什麼和他離啊。
安安問我:「小雅,如果清明真的和嚴清離了,你會和你那個凡人離嗎?」我想了想,慢慢說:「不會吧。我應該不會了。」
安安說:「以前是不得已的原因,現在有機會了你為什麼不把握呢?」我說:「安安,有些事情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樣,一凡對我很好。」安安說:「清明對你不好嗎?而且,清明哪樣都比你那個凡人強!」我說:「不是那樣比的。人要有良心,是不是?再說了,一凡的媽媽對我也很好。」安安說:「小雅,我弄不懂你了。那時候,你結婚前還要我給清明轉話,只要他找你,你就會跟他走,現在有機會了,你又改變主意了。這才兩年都不到呢。」我說:「人是會變的。不說這個了吧。」安安說:「不說就不說。唉呀,你這些頭疼的問題就留給你自己吧。休息好了嗎?咱去繼續逛吧。」
我和安安一直逛了很久,走到兩條腿都似乎有幾千斤重了。安安一件衣服都沒買。她先前看中的衣服她後來又去看了看,還是決定不要了。她說,那件衣服顏色不怎麼好,顯老氣。
最後,我們去了笑容的店裡。笑容正忙著,我們自己拿了小凳子出來,一屁股坐下去,再不想起來了。
笑容忙完了,笑著問我們:「去哪裡長征了啊?看累的!」
我說:「捨命陪君子,她小氣得連雪糕都不請我吃一個。」
笑容打趣說:「你才知道啊?我上次陪她去逛,要她買瓶水喝,可她在包裡翻了好半天,拿了幾個她兒子沒吃完的果凍出來要我吃,還說,果凍一樣解渴。」
安安說:「你還說!看到我包裡有果凍拿了就吃,買水給你還不要,弄得我回去那混帳兒子硬說是我把他果凍吃掉了。跟我鬧了兩天彆扭。」我和笑容就笑。
安安說:「你說今天請我們吃飯,怎麼還不收工回去準備啊?」笑容說:「老齊早就在準備了。」安安說:「你老公真的好用!」笑容說:「你老公不好用?」安安說:「沒你的好用!」笑容說:「跟你換,幹不幹?」安安說:「換就不用了,我虧了。」笑容說:「你怎麼虧了?」安安說:「我比你肉多啊。」我們就放肆的笑起來,笑得讓路人側目。
笑容說:「你那混帳兒子,你什麼時候去接啊?」
安安說:「老規矩了,我們聚會,混帳東西就跟著他爺爺奶奶。」
我們都笑。我們每一次聚會的時候,有孩子的都會把孩子放在父母家。好像都這樣。
那天我們在笑容家吃了飯,他們又玩了一會麻將。後來,又是清明送我回家。
我沒讓清明送到哥哥家門口,我怕媽媽看到他又會對著我嘮嘮叨叨說上一大篇,沒事都會給她說出事來。清明也聽話的沒把我送進去,在橋頭的林蔭道路口就停了車。
他沒有馬上開鎖。他說:「小雅,看到你,和你在一起,我才覺得我的生命有了意義!」我說:「清明,晚了,你也早點回去吧。」清明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打開了車門鎖。我也就下了車,向哥哥家走去。
走到一棵樹的暗影裡,確信清明看不到我的時候就回頭去看,清明還停在那裡。我也在那棵樹下站了很久,看著清明一直就坐在車裡,不動,車也不熄火,很久。終於,他發動了車,慢慢的掉過頭,慢慢的離去。而我,早已是淚流滿面。
我知道,如果我不想和一凡離婚的話,就應該早點回到一凡身邊了。於是,在內心裡暗暗做了決定,等嫂子的生日一過,我馬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