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當場審問

　　白香霖在聽到那矯揉造作的聲音後，本來沒有絲毫表情的臉上，反而露出了一抹極不合時宜的笑意。

　　前有徐三秋的無奈致歉，後有白茹雲這個妹妹的委屈申辯，一唱一和，毫不費勁地便將白香霖的名聲和清白抹黑。不得不說，這對狗男女在做戲一事上，路數倒是一致得很，都是裝無辜殺人不帶刀子的那種，簡直相配得很。

　　只是可惜了，他們倆千算萬算都算差了一步。

　　現在站在眾人面前的白香霖，早已不是以前那個逆來順受心思單純的白香霖了，而便是這一處錯誤，就很可能讓白茹雲全盤皆輸。

　　「茹雲啊，你為人良善，不知人心險惡，可莫要隨便幫人說話！你這還未出閣呢，若是家中名聲叫人敗壞了，以後非但嫁人都不好嫁，還會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咧！」一位素日裡和白茹雲交好的秦夫人開了口，秦夫人還是個心善的，伸手就想將白茹雲拉到面前去。

　　「都怪我不好！沒有一直守在姐姐身邊，才會出了這檔子說不清的事兒！」白茹雲順勢做出嚇壞了的表情，用手帕捂住臉，抽抽搭搭地走了兩步停在那秦夫人面前。

　　事態發展到如今這般地步，已有些好事之徒或忍不住地交頭接耳，或對著一言不發的白香霖指指點點了起來。從始至終，卻無一人敢為白香霖說句公道話，幸虧如今的白香霖並非心智脆弱之人，否則就算有把握替自己洗清嫌疑，也會在這般炎涼之態下喪失陳情的勇氣。

　　「老夫人來啦！」小廝一聲通傳後，嘰嘰喳喳的聲音立馬停止了，門前圍著的人們自覺地讓出了一條小道出來，很快，便有一滿頭銀髮，穿著華貴的老婦人迎面走來。

　　「徐老夫人好。」在場之人輩分皆小，見到老夫人都是要行禮的。

　　徐老夫人已經聽下人說了這事，心中怒火正旺盛得很，故而只勉強一笑，算是回應。

　　「奶奶。」徐三秋在自徐老夫人到來後，整個人便收斂了很多，他幼時喪母，後來生父也不幸戰死，府中上下全靠徐老夫人撐著，因而對於這位徐府的掌權人他是敬怕居多，不敢有絲毫的忤逆，否則他也不會答應和白香霖的婚事。

　　徐三秋想上前去扶著徐老夫人，徐老夫人卻擺了擺手，直接朝著白香霖那畔走去。雖則這孫媳婦是她親自定下，但她卻並不喜歡白香霖這個人，會選白香霖做孫媳婦，也是因為白香霖的八字和徐三秋很合，算命先生說白香霖能化掉徐三秋命裡的劫難，有旺夫之象，她這才做主，讓這個白府不受寵的次女和自己孫子定了娃娃親。

　　而今卻聽說這素來老實本分的孫媳鬧出了醜事？這可讓她氣不打一處來。然而現在站在她面前的白香霖，跟以往很不一樣。白香霖非但沒有行禮，在長輩探尋的目光下還毫不躲閃，若非事態緊急，她非要當場訓斥白香霖無禮不可。

　　思及此徐老夫人頗有些氣憤地杵了杵拐杖，厲聲道：「香霖，今日是你和三秋大婚之日，你究竟做了什麼，或是遭遇了什麼，一字一句，都要在此說個清楚明白。」

　　有下人端了椅子過來，待仔細擦淨後，徐老夫人才緩緩坐下，渾身上下散發著威嚴的氣息。

　　這下連愛唱戲的白茹雲都不敢輕易開口了，在門口乖乖站著。

　　白香霖聽罷頗有些自嘲地彎了彎唇角，瞧這老夫人說的話，根本沒想過她是不是遭人陷害，或是遇到賊寇，一張嘴就是一種是她有罪的意味，看來她和原主在人際關係上倒是極為相像的，都混得一樣的差。

　　白香霖幽幽地歎了口氣，沖著看戲的各位賓客稍稍欠身道：「讓諸位見笑了，事發突然，香霖也餘魂未定，加之先前飲了不少酒，腦子有些發昏，故而方才一直沒敢答話。」

　　白香霖又沖著徐老夫人恭敬一禮，柔聲道：「今日本是大喜之日，卻發生此等荒唐之事，還勞煩奶奶親自前來過問，是新婦之罪。」

　　她先前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並非是不知如何應對白茹雲潑的髒水，而是時候未到，她想看看白茹雲有多少伎倆，且重頭戲還沒開場，她實在犯不著那麼早出手，而今徐家的掌權人已到，該輪到她出手了。

　　白茹雲見白香霖這副低眉順眼的姿態只覺得想笑，果然她還是高估了白香霖，還以為白香霖真的跟變了個人似的，結果白香霖只是給這幅場面嚇傻了。

　　「罷了罷了，你快將這屋裡之事一五一十地說明白吧。」見白香霖又恢復了往日那般溫順姿態，徐老夫人的面色才稍微緩了緩，但聲音裡仍帶著冷厲。

　　白香霖點了點頭，旋即轉身看了一眼那縮在角落裡不敢出聲的下人，清聲道：「想來雖然沒人敢說出口，但各位應當都以為此人是我的‘姦夫’吧。」

　　此話一出，眾人同時色變，在場之人非富即貴，都是高門大院裡出來的，常年受三綱五常侵染，雖見慣了許多醃臢事，但是聽人當眾說「姦夫」的，還是頭一次。饒是徐三秋和白茹雲盼著白香霖能說錯話，此時此刻聽她如此言語都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徐老夫人雙目圓睜，被驚得氣都有點不順。

　　「那我們就反過來推翻這個觀點。首先，此人我並不認識，亦不知他為何會來婚房；其二，他一進來就被我發現，並擊倒在地，而今他亦乖乖地蹲在門邊，從始至終我和他之間無任何事發生，只是鬧出了動靜，引來大夥，又因幾句沒有實證的話，這才惹了誤會，可是如此？」

　　白香霖一席話說得頭頭是道，大夥雖不懂觀點是何物，但也都覺得白香霖說得並無漏洞。

　　他們確實沒人有證據說明那下人是姦夫，只是被人帶偏，先入為主地以為是發生了那種事。

　　「確實如此。」有人答道。

　　白茹雲垂在袖下的手則緩緩收緊，她竟不知白香霖何時有了這般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