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一樣的寧靜

　　徐老夫人都這樣說了，大夥肯定要給她老人家一個面子，於是紛紛客氣地應了聲好，只是這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是這深宅大院裡。

　　這麼鬧了一場後，時日也不早了，徐老夫人讓下人將賓客們好好招待了再送出府，而就在眾人散去之前，一抹高大的身影悄然從內院的圍牆上翻過去，待小跑了一段路繞進一條小巷裡後，那裡有一同樣身著黑衣的男子負手而立。

　　「主子，您可算出來了！您要是再不出來，安愈都要進去尋您了！」說話之人身高七尺，身形頗胖，容貌雖算不得俊朗，但五官尚可，也算耐看，特別是一雙大眼睛讓整個人看著圓潤可愛。

　　而被其稱為主子的人，正是先前潛入徐府的慕燁然。

　　慕燁然警惕性極高，又微微眯了眯眼，往四處瞧了瞧，方才對著面前的安愈道：「我什麼時候失過手？你若去了，才會成為我的麻煩。」

　　安愈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主子您別這樣，我現在可學聰明了，一定不會拖您後腿。主子您此去徐府，要找的東西可拿到了？」

　　說起徐府，慕燁然突地想起那位身帶異香的女子，他潛入徐府乃是為了找一份重要的東西，怕被人發現一時情急就鑽到了新房內，結果陰差陽錯倒聞到了牽掛已久的香味。也多虧那女子鬧出的動靜，將大部分人都吸引了過去，他才能那麼容易地離開。

　　而今一思及他偷聽到的那些牆角，聽見的女子溫柔卻又極有力量的辯白，他的唇畔便不自覺地浮現出一抹極淺的弧度。

　　安愈頗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家主子發愣的表情，張手在慕燁然面前晃了晃，「主子您怎麼了？可是受了什麼傷身體不舒服？天哪這回去了三叔指不定要怎麼責罰我呢！」

　　慕燁然瞬間冷了臉，輕輕地瞥了眼安愈這個聒噪的男子，啟唇道：「我沒事，東西已拿到了。你在外面晃的這會子功夫，可知徐府今日新進門的少奶奶是何許人也？」

　　安愈雖看起來有點小胖，讓人覺得他行動不算靈敏，但他確實有著極好的輕功，在收集各路消息方面是個行家。

　　一聽到慕燁然問起他擅長的東西，他立馬笑顏逐開，得意道：「那是自然，我敢說我人雖沒進府赴宴，但知道的卻比那些個赴宴的賓客都多！那徐家少夫人啊，是天祥街白家的二女兒，叫白什麼香來著，據說是出生時便體帶奇香，才得了那個名字，只是這姑娘性情寡淡，為人也老實本分不愛出風頭，所以在家並不受寵，若非徐老夫人早年和白家定了娃娃親，指明要她嫁給徐少爺，以她的門第是斷不能高攀到徐家這門親的。」

　　往常慕燁然見了安愈這般滔滔不絕的模樣定然是覺得不耐的，可而今他卻一個字一個字聽得仔細極了，心中還在暗思傳聞果然不可靠，那白姑娘面對他這個「賊人」依然處變不驚，甚至出言大膽，身上哪有半分寡淡影子，更別提老實了……

　　「我想起來了，是叫白香霖！不過主子，您一向不喜歡探聽這些消息的，怎的會特地問起她？」安愈突然一臉壞笑地盯著慕燁然：「莫不是……那白香霖長得不似傳言那般平平無奇，而是國色天香！美得讓主子這顆石頭做的心破天荒地動了？！」

　　眼見著安愈這嘴巴又要管不住地繼續喳喳，慕燁然立馬打斷安愈的話頭，「行了，不該你問的別多嘴，回去吧，過兩天可就要出征了。」

　　一提到出征，安愈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立馬沒了精氣神，「這一去，又得好長時間回不來了。」

　　慕燁然忽地回了回頭，望了一眼徐府的方向。

　　白香霖身上的香味雖聞著確實是他記憶裡的味道，但他還是要找機會，再確認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兒時那個人。

　　若她真是他要找的那個人，這一次，他可不會再將她弄丟了。

　　——

　　熱鬧了一整天的徐府，在亥時末總算是歸於平靜了，只是這等平靜之下卻是暗流湧動，本該滿是春色的新房內，此時的氛圍卻一片詭異。

　　徐老夫人坐在那張椅子上，沉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白香霖還是站在離老夫人的不遠處，徐三秋和白茹雲則一前一後地立在門口，三人俱是大氣都不敢出，徐老夫人沒發話，做晚輩的自然沒人敢開腔，也沒人敢走。

　　白香霖正在心裡盤算著，這徐老夫人會不會一怒之下將她給關個小黑屋什麼的，畢竟她先前的言行在古代封建家族中來說，實在是太過出格，難保徐老夫人不會給她小鞋穿，她先前不怕是因為忙著自證清白，現今事情結束了，她才開始後怕。

　　那廂卻是徐三秋忍不住地開了口：「奶奶，夜已深了，有什麼事兒我們明天再說，現在不如讓孫子扶您回房間歇息罷？」

　　徐老夫人的眼珠子這才動了動，只是頗為怨憤地看了徐三秋一眼。

　　「我怎麼就有你這個蠢孫子！」徐老夫人輕斥道。

　　「奶奶是孫子錯了，孫子這婚禮給您丟臉了，要打要罰聽憑奶奶處置，您消消氣，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徐三秋雖心中也有怨氣，但還是忙不迭地認錯道。

　　徐老夫人沒再說什麼，只是將目光轉到了一直埋頭的白茹雲身上。

　　白茹雲似有覺察，抬起頭時正好對上了老夫人銳利的眼神，瞬間便本能地抖了一抖，像極了做虧心事被發現那樣。

　　這時徐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回來了，神色凝重地在徐老夫人耳畔低語了幾句，徐老夫人的面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手裡的拐杖重重地杵在了地上。

　　「荒唐！簡直是荒唐！」徐老夫人怒言道。

　　「奶奶息怒！」徐三秋和白茹雲皆被嚇了一跳，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都低了頭彎了腰，恭恭敬敬地做伏低狀。

　　白香霖左看看右看看，正想入鄉隨俗地學著認慫時，徐老夫人突然發話了——

　　「所有人都退下，香霖留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