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出好戲

　　白香霖被那突如其來的開門聲驚得屏住了呼吸，好傢伙，這真是一關接著一關啊，才應付完一個莫名其妙的面具男，氣都還沒喘勻，老天爺就又給她送了一個意外過來。

　　腳步聲在緩緩朝她靠近，聽聲響來人很是謹慎，步履極慢，頗有些雞鳴狗盜之意，想來便是那要來和她洞房的下人。

　　白香霖神思一動，立馬抄起桌上的東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朝著來人頭上砸去，同時放聲大喊：「有賊闖入，救命啊！救命——」

　　那一身紅衣的下人被白香霖砸中後，痛呼著抱頭蹲下，白香霖見那人生得是賊眉鼠眼，嘴角上還有顆痦子，堪稱奇醜無比，她一想到這身體的主人和這種人睡過，心裡就一陣作嘔，於是又情不自禁地踹了那下人一腳，將其踢到門前。

　　「發生了什麼？！」忽地傳來一女子的問詢聲，門在被打開時，那下人的身體像皮球一樣被推到了牆邊，痛得他又是連聲喊爹，將來人的注意力盡數吸引。

　　白茹雲和徐三秋本在隔壁房間濃情蜜意，正逢火熱之際時聽到白香霖的呼喊聲，嚇得兩人當即便趕了過來。

　　「你……」白茹雲花容失色地看著旁邊的下人，實在是驚詫于白香霖怎的就醒了過來，還將她和徐三秋準備的「姦夫」給打成這樣。

　　白香霖一臉冷漠地打量著面前這穿著一身紅和一身白的狗男女，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已經成了這身體的主人，她在看到徐三秋和白茹雲同時出現的時候，心裡就充斥著仇恨和痛苦。

　　——被自己最親最信任的人背棄，殺害，像個傻子一樣活了那麼些年，直到死前才知道所有真相和不堪，原來白茹雲故意穿的這一身素白，就是明目張膽地表達著她對原主白香霖的詛咒和惡意，可惜原主沒看出來，還覺得自己的好妹妹穿得太過素淨，招人憐愛，之後還經常主動邀請白茹雲到府上作伴，而今一切重來，再看著這熟悉的一幕幕，讓人只覺得噁心不已，刺眼得不行。

　　白茹雲十分柔弱地伸出柔荑拍了拍心口，這才將目光挪到白香霖身上，只見白香霖手上拿著檀木盒，衣著完好，經此突變形容上也未見慌亂，一點都不像平日裡那樣的柔弱模樣，心中頓時覺得驚訝不已，而更讓她覺得吃驚的是白香霖的眼神。

　　明明是面無表情的樣子，那雙如水的眸子裡卻散發出刺骨的寒意，叫她只略略瞧了一眼，便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她和白香霖朝夕相處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陌生的白香霖，仿佛是變了個人一樣。

　　「怎麼了怎麼了？」時辰尚不算晚，參加喜宴的賓客正在府中喝酒嬉鬧，聽到動靜後也都趕了過來，一時間門外便站滿了人。

　　白茹雲反應極快，心念一動，登時便從那股驚詫感中抽離了出來，跺腳「哎呀」了一聲。

　　「我的老祖宗喲！這……這陌生男子怎的會出現在姐姐的婚房裡？還穿著新郎的婚服！」

　　湊熱鬧的賓客們一聽這話，再仔細一看，頓時便被白茹雲的話牽著走了，此情此景，新婚夜裡新娘竟和外人同處一室，這種戲碼對於同為大門大戶出身的他們來說可再熟悉不過了，只是他們聽說這白家次女慣是個溫柔善良，品德絕佳的好人，怎會在新婚之夜賓客未散時便行此醜事？

　　想到這大夥紛紛搖頭不已，一個個使勁踮腳想將這出好戲看得更加真切，面上都是不加掩飾的好奇和吃驚。

　　徐三秋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只覺得面上無光得很，便重重地歎了口氣，他身後圍著的徐家的親戚們一聽他這歎息聲，便按耐不住地開腔了。

　　「白家小娘子！你倒是說句話啊！這新婚之夜怎的你房內有個外人？還和三秋穿著一樣的喜服！這喜服豈是外人能隨便穿的？」

　　說話的是徐三秋的大姨娘，平日裡就數她和徐家往來最密，所以她開這個口最合適不過。

　　聰明之人一聽這對白香霖的稱呼不是徐夫人而是白家娘子，面上便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啊小娘子，在場這麼多貴人都瞧見了，你若不好好解釋清楚，于你和白家的名聲可有損啊！」

　　有人附和道，這話裡話外只口不提徐家，顯然是已經認定白香霖犯了錯。

　　卻看這事情的正主兒白香霖面對這等大場景仍是面不改色，像座沒有生氣的雕像一樣，杵在那兒一動不動。

　　徐三秋在對上白茹雲的眼神後，便已明瞭白茹雲的目的，只見他憤憤地拂了拂袖子，轉身對著眾位賓客一禮。

　　「諸位請冷靜，新婚之夜發生此等意外是誰也不願看到的，徐某亦是一頭霧水，想來香霖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便嚇壞了，還容徐某問清楚之後，再給諸位一個答覆。」

　　此話一出，眾人面上的神情更加精彩，白香霖則仍是那副寡淡的表情，默默地看著面前這一身紅衣的新郎官上臺唱戲。古代人這點心機手段，對於早就看慣各種古裝劇套路的她來說，簡直是一些入不得眼的小把戲。

　　若說先前那股風吹得太溫柔，現今徐三秋這席話，就等於變相地承認了是她白香霖身上出了問題，而他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什麼都不知道，其謙謙公子般的言行下，端的是一副狠毒心腸，和那白茹雲湊一起倒是天造地設似的般配。

　　果然，那地位顯赫的大姨娘面上又沉了幾分，隨即朝一旁守著的下人開口道：「此事非同小可，去將老夫人請來。」

　　徐老夫人出身高貴，和皇族都是沾親帶故的，因此徐家一向是老夫人做主，徐老夫人也受盡了外人的尊敬和禮待，現今這事都要請老夫人出面了，必然是不能小事化了了。

　　徐三秋又裝模作樣地重重地一歎，低頭道：「今日本是歡天喜地的好日子，卻不想……哎，讓諸位看笑話了。」

　　白茹雲在旁邊接道：「姐夫你別這樣說，姐姐她肯定不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