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此次退婚實屬本王之過。」南宮煜定了定神,目光落在她身上,沉聲道:「你起來吧。」
鳳桐華驀地看向他,前世的背叛倏爾浮現在腦海間,他的冷漠無情、嗜殺殘忍深深鐫刻在心裡叫她揮之不去。仇恨如同滔天的怒火,幾近把她的心智吞噬。
她不由得攥緊拳頭,直到指甲嵌進肉中,才清醒。
南宮煜眯起眼眸,怎麼感覺這丫頭對他的態度很是詭異?
老夫人見她久久不應,皺了皺眉,聲音冰冷,「厲王問你話。」
鳳桐華回過神,對南宮煜扯起一個淡漠疏離的笑容,「多謝厲王。只是自古退婚,便要的是你情我願。」
南宮煜眉頭皺緊,想到之前鳳桐華對自己的死纏爛打,心中對她的厭煩多了幾分,她這是什麼意思?不同意退婚?這樣死死糾纏又有什麼意義?
「所以,既然雙方都是自願的,就沒有誰對誰虧欠之說。」
話音落下,南宮煜墨色瞳眸華光微動,聲音訝異,「你願意退婚?」
鳳桐華抬頭看向南宮煜,目光坦然。
「是,將軍府嫡女鳳桐華自願退婚。」
心思輾轉間,鳳桐華不禁情緒複雜。厲王的母妃貪戀她將軍府的兵權,在他們尚在繈褓之時與她的母親定下娃娃親,上一世她也曾差點被退婚,不過遭到她激烈的反對。
前世大鬧了一場,不顧一切都要嫁給南宮煜的行為也成為全京城的人的笑話。也因為這個舉動,叫她徹底看清了眼前人,成為一世的悔恨。
還好,一切重來,這一世,她定要讓欺她辱她背叛她之人,生不如死!
想到這裡,鳳桐華的眼神冷了三分。
而南宮煜卻不知道她的情緒波動,但聽到鳳桐華的話,皺了皺眉,心中怪異感油然而生。好像事情的走向不該是這樣,脫離了他的掌控似的。
「既然你能想通,本王便也不再多說。」南宮煜起身,對堂上老夫人作揖,「老夫人,本王還有事,先行一步。」
說完他直接大步離去。
老夫人和大房二房夫人笑著送出去後,堂上,她看到鳳桐華,臉色下沉。
「給我去祠堂對著列祖列宗跪下!鳳家的臉都叫你丟盡了!」
鳳桐華目光平淡,「祖母口口聲聲說我丟臉,可桐華不明白。是桐華做的哪一樁事,叫祖母覺得愧對列祖列宗?」
見她事到如今還不願承認,老夫人徹底怒了。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大哥都與我說了,你為了引誘厲王,在賞花宴上落水,衣衫不整地出現在厲王面前。我們鳳家一代忠良之後,怎麼出了你這麼個沒羞沒躁的女人?」
老夫人氣到發抖,劉氏和張氏見狀連忙扶住她。
張氏對她大罵,「你個死丫頭,嘴硬什麼?難不成你大哥還會誣陷你?」
劉氏淡淡道:「桐華,做事要敢作敢當,你一味推卸責任,只會讓你祖母更生氣。」
兩人雖是打著為她好的名頭,卻明裡暗裡地把她這個罪名坐實了。
鳳桐華勾了勾唇,「原來祖母和大伯母二伯母的意思是,桐華在賞花宴上故意引誘厲王,讓大將軍府顏面掃地?」
張氏翻了個白眼,蠢笨就是蠢笨,都擺在明面上說了,還要再重複一遍,也不怕害臊。
老夫人沉著臉,不怒自威。
「怎麼,你有話要辯解?」
「落水的人不是我。」鳳桐華聲音平淡,「若我真的落水,昨夜換下的鞋子定然沾了泥,或是留下印記的。」
輕輕一語,老夫人很快便明悟。但她仍存疑慮,沉著臉沒說話,沒說贊同,也沒說不贊同。
「桐華,看你這身衣裳,倒像是新換上的。」
劉氏淡淡一句話便叫張氏反應過來,她對鳳桐華鄙夷而笑:「裝什麼?這經過一夜了,自然什麼鞋子衣裳都換了,哪裡還會有什麼痕跡?」
「二伯母說得極是。」鳳桐華淡淡笑道。
聽到她的話,張氏怪異地打量她,她是得了失心瘋?說這番廢話作甚?
老夫人感覺被耍了,臉色變得很難看,眼裡蘊著怒火,「你真是放肆!」
「只是倘若細心觀察過荷塘,便會發現裡面有種蔓草的痕跡,是輕易消除不去的。」鳳桐華緩緩而笑,「墜入荷塘只要沾上一點,繡鞋上會留下永久的暗黑色痕跡。」
「三小姐真是細心。」老夫人身旁的李嬤嬤眼眸一亮,露出贊許的神態,「荷塘中確實生著一種奇異的野蔓草能留下痕跡,只是像小姐這樣細心的人不多了。」
鳳桐華羞赧一笑,「不過是無意中從書上翻閱到的,紙上談兵罷了。不過書上的知識確實有所考究,祖母你看。」
「我的繡鞋還是昨日那雙。」
她露出繡鞋給堂上眾人看,她們看了會後,神色各異。老夫人眯著眼睛看了會,也發現確實沒有這種痕跡。
看來當真不是她。
她臉色緩和下來,但很快又想到了什麼,眼裡轉冷。
「把鳳宇給我叫來!」
李嬤嬤低頭應是,走出門去。
張氏見老夫人明顯是要問罪,心裡一個咯噔,她強笑道:「娘,您別生氣,鳳宇估計只是當時沒看清,所以說錯了而已。」
「既然是口誤,那為何當時這樣篤定?二伯母,因為大哥的口誤,桐華便要因此清譽受損?」
鳳桐華笑著,嘴角勾著譏諷。
張氏噎了噎,狠狠瞪她,這妮子何時變得這樣伶牙俐齒了?她擔憂地看向門口,只盼著這小子出門去了才好,不然免不了責罰。
不久後,鳳宇出現在眾人視線中,他大步走過來,對老夫人作揖。
「祖母,找孫兒有什麼事?」
老夫人冷哼,「什麼事?你幹的好事!」
鳳宇不明所以,環視一圈看到張氏焦急如焚地看著他,又見鳳桐華站在一旁,立時反應過來。
「當時確實有個女子出現在我和厲王眼前,孫兒覺著羞愧難當,連忙就拿披風罩住了,只是看那身形和三妹頗為神似。孫兒並無意要毀她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