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自為之

　　見他們走後，鳳桐華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荷塘那邊。地上玉體橫陳，荷塘裡隱約可見一個少女正抱臂瑟瑟發抖。她勾了勾唇，轉身離去。

　　剛到門口，只見那嬤嬤迎上來，不著痕跡地打量鳳桐華，眼裡掠過陰霾。

　　她想到了什麼，心中幸災樂禍，按三小姐這性子，估計今日在賞花宴上沒少闖禍。到時在京城上下丟臉，她可不就好交代了？

　　嬤嬤裝模作樣地問道：「三小姐，今日你前往賞花宴闖禍沒？不會又惹什麼事端了吧？」

　　蘭芝聽了這話眼裡不悅，「劉嬤嬤，你好歹也是府中的老人了，怎麼這麼不懂規矩？見了小姐不問好便罷了，現在竟盤問起我家小姐的事了？現在這管事的都這樣狂妄？」

　　嬤嬤被她這樣頂嘴，臉色下沉，「我問三小姐，你插什麼話？」她抬手巴掌就要扇過去！

　　忽然，嬤嬤的手腕被一隻手緊緊握住了。

　　劉嬤嬤大怒，正要斥駡是哪個不長眼的，看到鳳桐華後登時失了聲。她正握住劉嬤嬤的手，周身散發著冰寒的氣息，嘴角卻勾著露出笑意，眼裡幽深的寒潭似水。

　　「劉嬤嬤今日好大的威風啊。」

　　觸及她的冷寒目光，劉嬤嬤心裡發怵，面上冷冷道：「三小姐，您這婢女不懂事，老奴幫您教訓教訓。」

　　鳳桐華猛地甩開劉嬤嬤的手，她踉蹌幾步後險些摔倒，扶著門板才站定。

　　她睥睨著地上的劉嬤嬤，如同火鳳般傲世九重天，字句冰寒：「本小姐身邊的人，還輪不到嬤嬤來管教。劉嬤嬤越俎代庖，是當本小姐死了？」

　　壓迫感鋪天蓋地而來，劉嬤嬤感覺後背冷汗直冒，她驚恐地看著鳳桐華，猝不及防對上她如同鬼魅冷漠的眸子，心猛烈地跳動。

　　這個三小姐不是個人人可欺的草包？怎麼有這麼可怕的眼神？

　　不會的，一定是她的幻覺。

　　劉嬤嬤如是安慰自己，她壯了膽，對鳳桐華冷斥：「三小姐，你簡直放肆！老奴是二夫人身邊的人，你這般出言不遜，莫非你是對二夫人頗有微詞？」

　　「你這老妖婆簡直放屁！」蘭芝被劉嬤嬤的無恥氣得臉色通紅，沖上去就要罵她，被鳳桐華攔住。

　　她神色淡淡，「若真是你們二夫人指使，本小姐隨時恭候。不過，本小姐也斷然不是好惹的。」

　　「劉嬤嬤，好自為之。」

　　話音落下，她徑直繞過劉嬤嬤離開，眸中掠過一道濃重的殺意。

　　上一世，這劉嬤嬤便仗著自己是府中的老人，對她多有怠慢和欺辱，不把自己放眼裡便罷了，還堂而皇之地掠奪她的金銀珠寶，對自己也多有克扣。

　　現在，既然她自己不長眼地撞上來……那她便也不客氣了。

　　另一邊，荷花池畔。

　　「你們……都是堂堂將軍府所出的千金！竟然在這白天化日之下這樣傷風敗俗！」鳳宇沖站在岸邊的鳳靈靈和鳳雅怒斥，臉色氣得通紅，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將軍府的臉都叫你們丟盡了！」

　　想到厲王難得前來他們將軍府，卻出了這樣的差錯，臉上登時就火辣辣的，羞愧到無地自容。心裡對她們的氣憤不由更甚了三分。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冷風吹打過來，鳳靈靈感覺渾身都在抖，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不服氣地反駁：「大哥，我又不是故意的！誰大冷天喜歡泡在這塘裡？還不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你不關心我便罷了，現在竟還對我這樣一通斥責！」

　　想到自己今天受的委屈，她越想越氣，把自己受的罪都怪在鳳雅身上，她對鳳雅一指。

　　「就是她絆我！不然我何至於此！」

　　鳳雅原低下的頭抬起來，怒極反笑：「四妹，你可真會栽贓陷害！分明你自己不小心摔下去，還把我連累了，在水中扒我衣服不說，還把我踢上岸叫我險些失了清白名聲。若不是大哥反應快，只怕我這輩子都難以做人！」

　　鳳靈靈氣炸了，她嗤笑，「是你活該！你就一個身份低賤的庶女，能幫到我算你的榮幸，你還在這嫌我的不好？」

　　聽到這話，鳳雅眼裡掠過陰鷙，她緊緊攥著拳沒有說話。

　　「都閉嘴。」鳳宇皺了皺眉，「丟臉丟得還不夠？快回去換身衣物，莫要等路過的人察覺，又要出笑話。」

　　鳳靈靈見自己兄長沒有幫自己的意思，心中直冒火，翻了個白眼，怒氣衝衝地離去。鳳雅沒說什麼，選了條與她相反的路，轉身默默離去。

　　鳳宇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眉宇緊擰，心中感覺不對勁。

　　今日發生的事，未免也太蹊蹺了。

　　從莫名其妙的失火，再到她們無故落水，就好像背後有個人在設計著這一切。

　　鳳宇越想，臉色越是陰沉。倘若真的有人在背後算計，那這個人也太過心機。

　　他定要查出這背後的人是誰！

　　翌日早晨，鳳桐華還在床上熟睡，這時耳旁響起輕喚：「小姐，該起了。我們還要去大堂給老太太請安。」

　　鳳桐華緩緩睜開眼眸，看到蘭芝，怔忪一瞬才反應過來。她是真的重生了，昨日發生的那些事，也都是真的。

　　心情萬分複雜，忽然又想起那段宮牆冷院，寂寥的日子麻木而空洞，自己坐在院門前，癡癡地等著盼著那人的到來，等來的卻是背叛。

　　想到這裡，她的心猛地揪起來，又好似浸沒在火光燭天的宮牆裡，再也清醒不了。

　　「小姐？」

　　蘭芝的輕喚把她拉回神，鳳桐華看著蘭芝詫異的目光，抓著她的手不由緊了緊。生怕一放手，她就會消失。

　　蘭芝看到鳳桐華不安的眼神，卻覺得奇怪，想到什麼，她眼裡擔憂，「小姐是做噩夢了？」

　　鳳桐華笑了笑，眼裡淡漠，「是啊……做了場很可怕的夢，不過幸好，只是場夢罷了。」

　　「小姐何時學了這神神叨叨的毛病。」蘭芝嘟囔，「莫不是學了這桃花山寺廟裡有個老道？」

　　鳳桐華睨她一眼，「嘟囔什麼呢？不是要去請安？」

　　蘭芝笑著服侍她更衣，一邊笑道：「是是是，蘭芝可不敢多嘴。」

　　這時，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小姐！老夫人和老爺在大堂召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