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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什麗娜是莊園裡的大人物,平時跟隨伊蓮娜,哪裡受過奴僕們這般諷刺,而且還是最低等級的奴僕,饒是她要維持淑女的模樣,也被氣得不行,不過長期伺候高層們,多少也學了這些人的城府本事,不再與我當場鬥嘴,而是直接帶我進城採購。
這讓我對她的警惕,增加了不少,一般來說,女人心眼都小,尤其是這種算是白領的女人,更是吃不得虧。眼下她不再理會我,這就是咬人的狗不叫,普世的真理,不得不防。
進城之後,直接按我的要求,來到鐵工場,定做做為洗衣機缸體的圓鐵桶和底座的輪狀盤,這家鐵工場,是家手工作坊,根本滿足不了我所說的尺寸精度,做為工廠老闆,對失去這單生意很失望,強烈要求降低加工精度,可是遭到我堅決拒絕,開玩笑,精度不對,兩者怎麼配合?到時桶身大而桶底的輪狀盤小,衣物要被弄到桶底去了,還洗個屁啊!
沒法子,誰叫白熊國工業基礎薄弱至極,所有的工作母機,全都信賴進口,能夠大體達到英法德水準的工廠,屈指可數,失去這單生意的老闆,發狠說道,我手繪的洗衣機部件圖所示部件,涅瓦堡能加工的,只有涅瓦堡海軍造船廠,其它地方沒戲!
卡什麗娜是真震驚了,是驢子是馬,得拉出來蹓,老子這流利的白熊語,還不算太出格,沒看到帝國幅員廣大,各民族祟白熊者眾多,能說白熊語者還是不少的。但是,正因為白熊國征服的民族,都比它還要愚昧,民智還要矇瞳,能有點科學常識,就算了不起的大知識份子,就更別說我光屁股做坐板凳——有板有眼,開口就是成串的專業術語,很多還是鐵工場老闆都不懂的知識,這就相當稀罕,甚至可說匪夷所思了。
不管怎麼說,從鐵工場出來之後,卡什麗娜對我說話的語氣,變了許多,至少沒那麼沖了,徵求了我的意見,問道:「我們是不是先回去,請夫人想辦法,向船廠打過招呼後,我們再到造船廠購貨?」
「為什麼不直接購貨?這又不是軍火,用得著走專門管道嗎?」我挺納悶的,請造船廠用他們的設備做家用東西,不涉及保密事宜,用得著還用打招呼嗎?而且,白熊的技術水準,列強早就知道,根本不需要進造船廠現場看。
「海軍造船廠是國有軍工企業,專為軍隊造軍火,對外不接業務,要想讓它們提供工具和材料,必須得由夫人出面找關係才行,事情很麻煩的。」
卡什麗娜道出原委,的確很無奈,官辦企業就這樣,生意上門也不做,反正帝國給的軍火訂單,足以讓他們小日子過得滋潤。
「那怎麼辦呢?卡什麗娜,你這是看到的,我並沒有說謊。」
沒工具、沒材料,神仙也造不出東西啊!難道出山第一炮,就因這樣簡單的原因,半途而廢?
「張,你真有把握做出你說的洗衣機?」卡什麗娜帶著徵詢的口氣問道。
「沒把握我敢吹這麼大的牛皮嗎?」我不好氣地說道,心情鬱悶啊。
「張,要不我帶你去一家工廠,看看能不能造得出來?」卡什麗娜的發問,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哦,先不帶我去,這時才提出,這不是浪費我的時間嗎?」看著卡什麗娜,我不明所以。
「這家工廠是我叔叔開的,你也知道,我是莊園的人,在採購上得避開親戚,要是被伊蓮娜管事發覺了,我就慘了,這份工作就算丟了,並且在整個涅瓦堡也找不著工作。」卡什麗娜解釋了原因。
「卡什麗娜,你是雇員嗎?」對於奴僕和雇員的區別,到目前為止,沒有人跟我解釋,眼下正是機會。
「是的。按法律規定,名義上奴僕、雇員和老闆是平等關係,其實大不一樣, 奴僕和主人,有人身依附關係,雇員和老闆,則是勞動契約關係。」卡什麗娜言簡意賅,將兩者最大區別說了出來。
「我靠!伊蓮娜這在騙我,憑什麼讓我當奴僕,不能當雇員!」要說不氣憤,這是不可能的,麻子不叫麻了,這叫坑人嘛!
「張,奴僕在受雇之前,是拿了一筆錢的,充當賣斷費,雇員則是拿工資。夫人在遠東收留了你,當然要算成是你的賣斷費!你說,你能當雇員嗎?也不是不能從奴僕轉成雇員,只要你付得出贖身費!」
卡什麗娜也有些納悶,這些規矩難道沒人跟我講過,以至於我被蒙在鼓裡,稀裡糊塗成了奴僕?
「賣斷費和贖身費,都是雙方商定的,那怕兩者之間再不公平,也得履行。一般來說,兩費之間的比例是一比一百!比如說你拿了一千盧布賣斷費,贖身費就是十萬盧布!當了奴僕,每月就只有少量生活費,以五等奴僕來說,也就十個戈比。」
卡什麗娜見我還是不懂,連忙向我做了詳細說明。
「原來如此,卡什麗娜,娜特莉婭救我,大約要算成多少賣斷費呢?」
兩費之間巨大的差額,基本決定了奴僕除了終身為主人賣命外,別無它途。比如說我十個戈比的生活費,一年才1個盧布20戈比,一百年也還不清贖身費,出於好奇,我想知道娜特莉婭給我算了多少賣斷費?
「涅瓦堡到遠東,沒人保護是去不了的。必須雇用武裝人員護送,沿途生活物品,昂貴不己,假如是正常商人所帶的夥計,這趟旅行,得收1千盧布以上。」
卡什麗娜話剛說完,她自己都笑了,這的確很好笑,以我每月十個戈比的收入,得還上7、800年,這輩子沒指望還得清了。
「得,看樣子我得掙錢,爭取早日贖身,生命承可貴,自由價更高!帶路,咱們這就去,老子還就不信了,娜特莉婭能用贖身費這招,控制得了我!」
華夏人講究施恩不圖報,娜特莉婭舉手之勞,卻要收費!本來老子還想,以後發達了,多給她些報酬,現在看來沒必要了,把贖身費交了,咱兩清!還它媽十個戈比,我看是它馬拉戈比才對!
卡什麗娜若有所思,奴僕面對主人,都是唯唯喏喏,我這麼囂張的奴僕,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人,要麼是瘋子,要麼就是真有大本領,到哪都能吃上飯,剛才她在鐵工場的所見所聞,顯然我不是瘋子,而是第二種人的可能性極大。
馬車來到卡恰洛夫的機械工廠,卡什麗娜引我去見她叔叔,同時也是工廠主兼工程師卡恰洛夫,據卡什麗娜說,卡恰洛夫牛津大學畢業,算是涅瓦堡頗有名望的機械工程師,所在工廠,很快就要融資擴股成真正的工廠,到時,卡什麗娜會從莊園辭職,到工廠給她叔叔幫忙。
卡恰洛夫大約五十歲左右,戴一幅掛耳金絲眼鏡,在老毛子普遍長得彪悍的大環境下,顯得頗為文質彬彬,看到衣衫襤褸的我,還以為我是卡什麗娜帶來打雜的人,叔侄寒喧之後,卡什麗娜向他介紹了我。
不出我之所料,卡恰洛夫壓根就不相信我,這也難怪,別的不說,光我這衣著,說有多寒酸就有多寒酸,奴僕的服裝能有多好,質地低劣不說,還因為我個子小,最小號的奴僕服穿在我身上,也是空空蕩蕩的,上衣長到了大腿,褲子挽了兩圈,還嫌長,尤為喜劇的是,由於衣服太過寬鬆,不得不在腰上胡亂紮了根布條,模樣實在不敢讓人恭維。
「卡恰洛夫先生,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過,你給我幾分鐘時間,我向你畫圖說明洗衣機構造。」
以貌取人,任何時代都不可避免的,要想別人信服你,得拿真材實料出來。
卡恰洛夫看在他侄女卡什麗娜的面上,十分勉強地給了我紙和筆。不過,在我畫出原理圖和部件圖之後,卡恰洛夫態度大變!
「張,你說的原理,並不是沒人想過,可是工差配合怎麼解決?兩者不匹配,水流會滲進缸體下部,衣物還怎麼洗?還有你所說的圓盤狀實心輪,它要正反轉帶動水流,又該如何解決?」
卡恰洛夫是專業人士,聞聽專業問題,立馬來了專業精神,直指問題要害。
「工差配合,可以請技師來處理。至於實心輪正反轉問題,可以通過在蒸汽管道上設方向閥門的辦法解決。」
「但是,這麼高的加工精度,以目前場子裡的車床,技師也做不了,海軍造船廠估計也不行,怕是只有英國或德國的工廠才能做得到。第二,方向閥門又是怎麼一個設備?」
「技師做不了,我可以代替。方向閥門用於調節蒸汽流量,由閥體、閥杆、蝶板和密封圈組成……」
我給卡恰洛夫解釋了工作原理與構造,至於能不能用於工業批產,這個老子不管,我只管造幾台就行。
卡恰洛夫也是性情中人,立刻要帶我到車間實操,經過隔壁時,讓卡什麗娜陪他夫人,並讓他夫人準備兩人份午餐,他要和我在車間吃飯。
一份午餐當然不夠,我不得不難為情地提出要求:最好能提供十份午餐,供我飽餐一頓。
我這模樣本就是一幅窮酸樣,完全靠氣質撐場面,眼下又提出這個相當古怪的要求,要讓別人不好奇都難,當卡恰洛夫的夫人卡恰洛夫娜,從他丈夫那裡得知原委後,眼光頓時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