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顧修顏的獨白）

第一眼看這個女人就覺得很有趣。

說不清道不明的有趣讓他顧修顏很好奇。

並沒有曾經體驗過的「我一定要佔有的想法」。只是想看看這樣的一個人，性格是如何的呢。

他猜她會洗衣服，會做飯，會拖地掃地，會……照顧人。都是他猜，偶爾會想試驗一下自己的直覺是不是很準確。

一個人生活了很多年，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是不是……寂寞了。

可是這樣的寂寞感是沒有任何情欲的。雖然這話在後來很快就被自己推翻了。

都說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並不否認。只不過對著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如何也不會真的就那樣提起興趣來。

那麼按照自己這樣的邏輯，也就是他顧修顏，喜歡她？

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笑了。

如果不是身為寰宇的老總，覺得自己出家都是可以考慮的選擇。

談不上四大皆空，但是活到現在，一直處於別人「他比我優越得多」的目光中，不可否認的是，這也是很無趣的。

差不多他可能會做個好和尚。

只不過突然遇到有趣的人，一下子就很貪戀紅塵了。

多久沒有有靈魂的生活了？

他自己也不清楚。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眼光，只不過這次有一絲動搖。她的行為在讓他無奈的同時也在暗自慶倖——那只他挑中的，如同怪獸一樣的女人，沒有在來這裡第一天就把他家拆了。

小小年紀怎麼就那麼大脾氣呢？似乎原本並不是如此，她只是需要一個發洩的管道。

她經歷了什麼，有著別人羡慕的學歷卻如此需要錢，不惜放棄自己的從前從零開始？

——說她沒有從前，他不相信。他看出她骨子裡的堅韌和不羈。可是，她仿佛被壓抑了許久的一隻困獸，被圍住了所有的牆，只能將所有的能力深埋體內。

能量是一定要釋放的，不然人會憋出問題。總得給個機會。

看了她的資料，他比她大五歲。五歲在男女關係中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他自己現在也說不清，可能還不到時候。

在樓梯上看到她怒氣衝衝收拾東西的樣子，並不是想看她收東西，只是想看她生氣的樣子。

很醜，但是很久沒有這樣捉弄人的快感。

故意弄亂的房子花了他一番心思。

然而她其實並沒有生氣很久，並且收拾的速度很快很利索。是個有條理的女人。

可能覺得他除了掙錢什麼也不會吧。很好，那至此以後就有了看她做一切的理由。也很想看看她以後會把這個房子收拾成什麼樣。

可塑性很強的女人。

對她的從前好像已經有了一絲頭緒。只不過，還只是設想。

從他把芒果幹往裡推了以後就如同靈魂出走，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一袋芒果幹的重要性他還是拎得清的。這女人不至於那麼迷戀這樣的零食，更加不可能依靠芒果幹過日子。

在後來直接無視我的話，他只不過讓她別總是盯著他看罷了。一臉「我現在很傷心很煩，你快來安慰我，但是你別管我」的糾結。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什麼，但是臉上的表情著實精彩。如果當時她自己看到了倒車鏡裡的自己，是不是會也覺得很有趣，並且認證自己面部表情非常豐富的事實？

怕她自己沒數，處理食物時有可能切到手，想進去看看是否需要幫忙。不過看起來血量已經回滿，甚至可以去推塔了。

竟然還嚇唬他蝦子會用鉗子鉗到他。

她的智商大概是轉換成了血量。無藥可救。

他想把她留下來，在身邊。

無法想像一個比自己小五歲的女人，用那樣的眼神和語氣和自己說話——和兒子的語氣。恐怕要改變一些在她頭腦裡幻想出來的奇奇怪怪的東西。

窗外一片靜謐，廚房的門雖然關著但是掩蓋不了食物的氣味。其實並不排斥她口中似乎很不討喜的「油煙味」。這才是一個家應該有的樣子。

不知道是過於久違，還是過於憧憬這份屬於自己的溫馨。他覺得現在很棒。

只不過……等會要是提出把她留下來，可能會鬧得有些煩。

不過，若是能填充自己的好奇心，他倒是樂意耗一些時間和精力，在這個腦回路清奇的女人身上。

鼻腔充斥著油煙攪拌著飯菜的味道，依稀讓人想起小時候放學回家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飯的氣味。

只存留在記憶裡，但是不可描述的氣味。那個現在在廚房裡的女人啟動，並且喚醒了他的記憶。

隨手點起一根煙，欣賞她忙進忙出的樣子。

人們通常會忽略穿圍裙的女人，覺得這樣的女人沒有美感，甚至是粗糙的。那樣的人怕不是不明白生活。

一桌不多不少的菜，葷素搭配，讓人腦海裡只有歲月靜好的愉悅。

不懂自己一個男人怎麼還在留戀這樣的溫馨，和期待那樣八字還沒一撇的繾綣。

多久沒有這樣思考生活這樣多？

他覺得他的直覺是對的。

這種感覺尤為強烈在和桌上醬爆蝦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蝦子無情的嘲笑：「我們是不會鉗死你，但是那個女人應該能為我們的死報仇。」

呵，那就讓她帶著鉗子來吧。

喬明月，不急，他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