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留宿

飯菜上桌，只見顧修顏叼著煙看她喬明月。並不知道他維持這樣的狀態已經多久。似乎剛才一直在打電話吩咐什麼。

剛想開口喊他來吃飯，那個冷峻的男人已經掐滅了煙，放下手中的電話，朝餐桌方向走來。

不得不承認，顧修顏很帥氣。五官的確可以讓女人去想細細溫存，更多的，是他身上的氣質。怎麼說呢，似乎可以說是很仙——除了他自己旁人再也接觸不到他身上的溫暖。如同古代祭祀的祭司，抬頭垂目之間都是淩然。

更確切的說，仿佛是一座冰冷的城。

自己困在裡面，旁人也無法進入。

好像身上是有弱點的，可是按照常理，他的弱點又怎麼會讓別人看到呢。她猜他那一類的人都是這樣的——由於長期物質生活高於社會中的大部分人，所以總有那麼些不理會人間世俗的感覺。

可是，可是他那樣的人，在商場上爾虞我詐，稍微不慎就是萬丈深淵，又怎麼會不知人間世俗？

微微垂目，收起自己的胡思亂想：「你先喝湯，我去盛飯啊。」

簡單的番茄蛋湯。番茄紅彤彤地喜悅著，酸甜的氣味混合著蛋花在空氣中編織成溫馨搭配而成的食欲。

一口湯入喉，帶著微燙的溫度滑向腸胃，食道留下令人愉悅的溫暖。

她拿著盛了飯的碗出來時，就看到顧修顏在閉著眼睛喝湯。

無言中對自己手藝的肯定，讓人如何也藏不住笑容。

「呐，你的飯。」

遞給他飯的手，在手上重量減少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對方手上的薄繭，以及大概是才喝過湯，所以比她手上溫度高一些的溫暖。

臉，驀地變紅，慌亂地撞進對方深邃的瞳孔。

「吃飯吧。」從黑黑的瞳孔裡溢出了聲音。

彼此吃飯都很安靜，並沒有讓人尷尬的不得不打斷吃飯的提問或者搭訕。碗筷的聲音不可避免，倒也彼此相處的和諧。你來我往之間，一頓簡餐已經吃完。

以為顧修顏會點煙，但是並沒有。

互相無言，她去洗碗，他在客廳看文件。如同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人，早就有了無需言語的默契。

廚房收拾完時間已經不算早。她拿了鑰匙，準備離開。

本來就和悠悠說好最近晚上都睡在她那裡的。

「你去哪？」聲音的主人靠著牆問她。

「回家。」隱約猜到了對方的意圖，但是這個情況下，裝糊塗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回家？」似乎聽到了他的輕笑，「以後都睡這。」命令的語氣。

「不。」簡單的音節結束，就感到了空氣裡的憤怒的的因數在蔓延。知道大事不妙但是並沒有想逃跑。

這件事情不說清楚是不行的。

「你要給我做早餐。」聲音裡的不悅如同深夜波濤洶湧的深海。

不想再有什麼語言上的爭執。她注視著他。

倔強並且堅定。

僵持凝固了她們周圍的空氣。

她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們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對不對，我們每個人都是平的啊，我雖然在你這裡打工，可是我還是應該有我自己的自由啊。所以你這樣強行把我留在家裡，鬧得大家都不愉快，又有什麼意思呢。再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個屋簷下，你覺得合適嗎？」

「呵，還知道你在我這裡打工。」她覺得他似乎關注的重點不太對，只見他一步步逼近。

「我顧修顏家裡的保姆還有自己出去找房子的權利？嗯？」

喬明月已經退到了牆角，下巴被掐住被迫抬頭承受他的目光。

她咬著嘴唇，不置一詞。

顧修顏還在打量她。仿佛想通了什麼，又仿佛做了什麼決定，忽而鬆開了在她下巴上的手。

她幾乎是狼狽而逃的狀態，出了別墅的門。耳邊還有顧修顏的話：「記得明天一，早，來做早餐。」

莫名其妙的男人呀。

沿著路走了一陣子，才發現這麼晚了根本打不到車。就連滴滴打車的司機也根本不理會這樣偏遠的訂單。

顧修顏的家在郊區，悠悠的家在市中心。如果這樣步行，那麼根據我的推斷，大概才走到一半就要返回給顧修顏做早餐了。

還不如——留在顧修顏家裡。

折騰了一番已經深夜，想悄悄潛入顧修顏家裡將就一晚。才剛打開門就看著裡面的男人看著自己，手上還拿著水杯。

自己的手足無措在對方一臉「我看你怎麼解釋」的表情下顯得更加手足無措。

「不好意思啊，實在……打不到車了，我就今晚將就一晚，明天肯定自己想辦法。」她現在一臉的信誓旦旦著實令自己都尷尬。

咽下了嘴裡的一口水，顧修顏慢悠悠：「在我這裡孤男寡女，說不定房子裡還有豺狼虎豹，喬明月小姐還是別將就了，早點回自己的金窩為上。」

看著他轉身去書房的背影。默默歎了口氣：我沒事來應聘什麼保姆呢，雖然待遇優厚，但是哪裡又有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剛剛離婚沒有多久就住在另一個男人的家裡，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其實自己來也就是抱著碰運氣的心態，這樣的年紀誰又願意在旁人家裡做一個全職保姆

已經做好了辭職的決定。

隨手收拾他放在桌上的水杯，忽然發現水杯邊山還有一板已經空了的藥殼子。

胃藥。

其實知道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胃疼是家常便飯。寰宇能到今天的狀態，又何止不吃幾頓飯這樣簡單。

一瞬間明白了他剛才為什麼閉著眼喝湯。恐怕不僅僅是自己所謂的「好手藝」。

熱了杯牛奶，抬手敲了他書房的門。

沒有反應，想了想直接推門進去。彆扭的人還在桌前執著地工作。

「誒誒，年紀比我大的人了，還不知道事情是忙不完的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講完話後，刻意地把手中的牛奶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身體最重要？有能耐教訓我了啊？」顧修顏一本正經看著她，拿過牛奶喝了一口。

「那你幫我解決這些問題好不好？這樣我就絕對有時間照顧自己的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