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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紹寧突然一愣,隨即笑出了聲。
「什麼分手?林淺,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你最多算……」
他沒往下說。
算什麼呢?算他多年前隨手撿回的一個小人兒。
和撿了只貓貓狗狗的沒有分別。
硬要給個身份的話,他那麼寵溺我,算得上是只金絲雀了。
我不敢睜開眼,連發出的聲音都在發抖。
「你沒想過娶我嗎?」
他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別說這種話好嗎?林淺。」
他說你清楚滬城孫家是什麼樣的存在,橫行政商兩界,怎麼可能允許他娶一個身世不明的人?
我已經攥到手背都開始發白。
「那宋思甜呢?她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一個孫家保姆的女兒,靠著孫家的資助一路讀書、出國……
又靠著我一筆一筆畫出的作品成了聲名顯赫的女畫家。
孫紹寧怔住,眼神很快陰沉下去。
「你憑什麼跟她比?」
眼看我臉色變得慘白,他大概意識到話說重了,又軟了聲調。
「好了好了,是你非得這麼讓我話趕話的,淺淺,你放心,就算我以後娶了宋思甜,也不會不管你。」
他微抿了下薄唇,好看的桃花眼裡閃過一絲促狹的光芒。
「到時候看你是要出國讀書,還是想有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我都可以滿足你。」
林淺,不過是他隨口取的名字罷了。
從他在江邊撿到衣衫襤褸的我的那天起,我所有的記憶都是關於他的。
孫紹寧剛開始倒是試圖治好我,但醫生費勁之餘也是連連搖頭,「難,她應該是受了極大的刺激,要想恢復只能靠時間。」
也有可能永遠無法恢復。
孫紹寧當時顯得滿不在乎的,一手攬住我,笑容充滿治癒。
「恢復不了也無所謂,以後你就叫林淺了,大不了小爺我養你一輩子。」
他總是輕易地允諾,一輩子就像一天那麼隨意。
大概是那天不歡而散,孫紹寧再出門時難得主動帶上了我。
車子一路穿行過江,尚未營業的遊樂場燈火通明。
我有些訝異地看著孫紹寧,他一臉得意。
「小爺答應你的事,什麼時候沒做到過?」
遠處,我在滬城為數不多的兩個朋友李然和謝文已經到了。
她們是私人醫院的護士,在孫紹寧剛撿到我的那一年裡,照顧了我許久。
我後背有大片的燙傷,舊皮潰爛,歷經了幾次大的植皮手術。
每次疼到人要昏過去的時候,孫紹寧總在一旁安慰我。
「好了好了,淺淺乖,熬過這一次,小爺建個最大的遊樂場讓你玩。」
我一個人的遊樂場。
那是我到他身邊時畫的第一幅畫,巨大的遊樂場,只有一個女孩騎在旋轉木馬上。
也是唯一一幅偏寫實畫風的畫作,因為不符合宋思甜的畫風,至今還掛在別墅二樓。
我怔怔地看著面前的遊樂場,空曠,又充滿自由的氣息。
而我卻是不自由的。
李然和謝文陪著我一樣一樣地玩過去,不時地看著遠處的孫紹寧。
他靠在跑車上,低頭髮著消息,不時地噙著笑意。
李然一臉羨慕地看著我,「淺淺你命真好啊,有孫先生這麼寵你。」
我黯然地握著扶手,勉強勾了勾唇角。
謝文卻像是看穿我心事似的,等避開李然,她湊近我壓低了聲音。
「趙元安說孫總要安排什麼人跟沈城上床,這事你知道嗎?」
猶如被人扒光了衣服,我頓時滿臉通紅。
謝文洞悉了一切,頓時眼神滿是憐憫。
「還真是你啊……他也真捨得。」
「林淺,你這樣真不值得,你還不知道吧,他讓趙元安照著人家禮堂的樣子佈置了現場,就等著宋思甜死心轉頭義無反顧地嫁給他,你說你對他來說算什麼呢?」
……
離開遊樂場的時候,孫紹寧探身過來給我係安全帶。
「怎麼了?玩得不開心?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攥緊了手裡的門禁,勉強堆起笑來,「沒有,只是有點累了。」
孫紹寧微微扯了扯嘴角,避開了我的眼神。
「淺淺,這地方……過陣子就拆了。」
我愕然地抬頭看他。
「宋思甜挺喜歡這地方的,我要在這給她建個新的藝術館。」
他伸手指了指摩天輪的方向,「在那地方給她建個花園,移栽漫天遍野的黃玫瑰。」
記憶在腦海裡劇烈的撞擊,碎片一點點地拼湊。
我臉色蒼白地咬住下唇看向另一邊。
其實在宋思甜回來之前,我原本想告訴孫紹寧,我遺失了多年的記憶好像要恢復了。
那些記憶中的遊樂場,漫天遍野的黃玫瑰,燃燒的巨大建築物都在我的腦海裡慢慢清晰浮現。
我不是什麼身世不明的流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