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孫紹寧撿到了失憶的我,一寵就是七年。
人人都說我是滬城太子爺的軟肋,碰不得。
他們說他快要娶我了。
不久前,他去國外定製鑲鑽禮服被人拍到了。
直到那天我喝下半杯加了藥的酒變得昏昏沉沉。
聽見他的聲音在我耳邊拂過。
「到時候把林淺送到沈城床上去,我不信他能忍住不碰她。」
「藥量給夠,我親自調教出來的人算便宜他了。」
有人低聲問他,「捨得嗎?林淺跟了你這麼久。」
「只要能讓宋思甜看清他沈城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十個林淺我也捨得。」
我突然記起,他當年為什麼會撿起我。
........
那杯酒剛下肚我已經有點昏沉。
孫紹寧輕聲地叫了我幾次,我想應聲卻提不起力氣來。
眼皮也沉,手腳都軟綿綿的,血液裡皮膚上都像有火在燃燒。
只是腦子很清醒。
清醒到聽見他說的話,如一盆冷水從頭澆了下來。
我已經很久沒聽見宋思甜的名字了。
許多年前,只和她有過匆匆的幾面之緣,她總是冷著臉。
任憑孫紹寧怎麼堆起滿臉笑容地討好她,她都眼皮往上掀,愛搭不理的。
最後一次見面是她不顧阻攔要出國。
我坐在車裡,看孫紹寧低聲下氣地哄她。
「小祖宗,你在國內橫著走都行,我都護得住你,幹嘛非得跟他去國外?」
二十出頭的宋思甜揹著畫架,美麗的臉上滿是不耐。
「沈城去哪兒我去哪兒,你管得著嘛?」
她抬眉往我的方向瞥了一眼,似笑非笑地戳了戳他的肩頭。
貼近他耳邊不知說了什麼,孫紹寧有點無奈地低下頭。
後來我多少猜到,她叮囑孫紹寧了什麼。
「她畫的畫不錯,你懂我的意思吧?紹寧……」
孫家別墅二樓從此成了所有人的禁區,只有我一人穿行無阻。
外面的人都暗暗揣測,那是孫紹寧為我備下的金屋,裡面雕廊畫棟,奇珍異寶。
他們只猜到了一點,二樓確實有張好大的床。
孫紹寧常常扯著我的腰夜夜需索無度,他喜歡看我陷入虛妄前眼角溼潤的樣子。
另一邊,是巨大的畫室。
他去孫氏集團工作的時候,我會在這裡一畫就是一天。
那些混亂的筆觸,絢麗的色彩交織在一起。
後來以宋思甜的署名在國際上聲名大噪。
他們說她是難得一見的印象派天才畫家,畫裡充滿了生命力和對宇宙的探討。
其實,那些混亂的筆觸下,是我零星的記憶碎片。
徹夜不休的大火,坍塌的院落,和絕望的聲音。
「我們一家人……齊齊整整地要在一起的,生生世世。」
……
記憶的碎片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像是一個男孩子急切的聲音。
他似乎在向醫生叮囑我抗藥性,天生對一些藥物不敏感。
孫紹寧又一次湊近我,伸手碰了碰我的手臂,所到之處像冰塊掠過。
讓我忍不住地往他身邊湊。
我試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他的呼吸帶著熱氣噴在我的臉上,卻一點點地冷卻了我的心。
「宋思甜不是說沈城是正人君子嗎?不到婚禮那一天不會碰她的。」
「我偏要讓她看清楚男人都是一樣的。」
「等她看見沈城對淺淺做那些齷齪的事,呵,我不信她還想嫁給他。」
旁邊的人連連附和,「到時候宋小姐肯定會發現還是您對她最好。」
我聽出這個聲音是孫紹寧的私人助理趙元安。
手又一次觸碰上我的臉頰,帶著冰涼的觸感。
孫紹寧有點焦急地叫了好幾次我的名字,林淺,林淺。
他開口時明顯帶了一絲怒意,「你放了多少?我說了今天只是試試藥效,她怎麼還不醒?」
趙元安急忙解釋,「確實只放了一點,可能再晚幾分鐘就醒了。」
他壓低了聲音,「您放心,到時候一定按量放,保證她醒來也什麼都不知道。」
我總算聽明白來龍去脈。
孫紹寧這是要把我迷暈了送到那個人的床上去,但又不想讓我知道。
孫紹寧的聲音也低沉下來。
「等事情辦妥,給林淺訂機票去國外,等……我和宋思甜舉行婚禮後再接回來。」
藥效已經一點點地退卻。
可我始終緊閉著眼,強忍著心底的抽疼,一雙手微微蜷縮。
指尖卻已摳破了手心,血汩汩地滲出。
我想起那杯酒喝下前,孫紹寧才吻著我的髮絲深情地說過。
「淺淺,有時候我真想就這麼把你藏在身邊一輩子。」
原來,一輩子這麼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