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9679/coverbig.jpg?v=baf6211b14a23842ff55972a309377b9)
叔叔說了好幾次,關於芙蓉白小時候,他帶芙蓉白到大城市遊玩的情形。也照了相留念。但那相片只是在幼稚園,相片上的那個小女孩穿著淡桔紅的禮服,儼然一位小廚師,那個時候,她們在幼稚園裡做活動呢,扮小廚師。還吃了什麼,大概是異樣的食物,芙蓉白已經早就想不起來了。但是那絕美的只有天上才有的滋味,卻至今保留在芙蓉白的腦海裡。雖然不記得在大城市玩過的地方,以及公園之類的景區,但許多人口中芙蓉白出去玩過的印象,在芙蓉白從小長大的記憶裡,越來越放大。
叔叔說,「帶芙蓉白出去外面玩,逛商場的時候,芙蓉白老盯著地上看,商場的地上有鏡子嗎?照的見人嗎?」
芙蓉白就不知道她的叔叔說這句話時,包含了自豪和對親人的愛。
但同時,那個時候,那麼小那麼小的芙蓉,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所看到的,也就只不過是好吃的東西,還有好看的建築。甚至地上如鏡子,也折射出城市商場裡琳琅滿目商品的好看。這些,不能不說是芙蓉眼中沒見到的好看的繽紛。
難道更能映襯出叔叔和阿姨的高雅?
阿姨是芙蓉的親戚。但對芙蓉來說,又何止于親戚那麼簡單?
芙蓉喊阿姨荷花。這是因為她的本名叫荷花,也許芙蓉也只能背地裡這麼喊阿姨,在斯圖亞特,芙蓉可不敢同阿姨頂嘴。
這件事就說不清楚了,芙蓉有很多事都看不慣,可是她也不能說出口,芙蓉是太瞭解斯圖亞特那些人了。因此,芙蓉選擇緘默,但緘默不代表芙蓉的沒想法。
芙蓉不愛動,愛好靜。在阿姨面前,芙蓉就看不慣她的做法。每次年假都看見阿姨忙裡忙外,備了許多的珍果,居然還不准芙蓉動手。芙蓉的不想看見斯圖亞特的那些人,還是有原因的,因為芙蓉並不喜歡吃阿姨帶回的珍品,難道芙蓉需要想祖母一樣看著阿姨對祖母盡孝嗎?
芙蓉想,自己如果在斯圖亞特的人面前說這個話,必然會引起斯圖亞特楊堅,叔叔,阿姨的勃然大怒,祖母也是聽從那些人的。不僅如此,祖母簡直對斯圖亞特的阿姨言聽計從。
「要讓你無話可說,」祖母心裡想道,「這樣,才能顯出我的口吻,言語多麼有威嚴,有力度。」
「但祖母卻還又不知道,」芙蓉想,「也許祖母是知道,她在教芙蓉。」
明星對芙蓉白說:「看你在這裡整天看書,也怪悶的。我們出去逛逛,買水果回來吃。」
她們出門時,明星請芙蓉白再看一看,她轉個圈兒,問芙蓉白:「我這身合體嗎?」看見明星的笑臉,芙蓉白點了點頭。明星又抬抬手,抬抬胳膊:「這裡,這裡,還有這兒。」
芙蓉白是個不善說話的人,整天只知道上班,被小妮子欺負。有一次芙蓉白看書時,小妮子湊過來偷看,又諷刺她:「哎呀,還是古文呢!」芙蓉白不喜歡小妮子對她說話的方式,更進一步說,芙蓉白當時並沒想到,要對小妮子說的話。一個人愛書,到簡直不知道如何面對人家沒有理由的譏笑行為,這不能不說是件奇怪的事。
有幾天晚上小妮子徹夜不歸,有一天小妮子將芙蓉白帶出去,她們坐上車,使到一個富麗堂皇的地方,明星忽然跑出來,跟在芙蓉白後面,喊叫道:「芙蓉白,你不要去。你去了當電燈泡,還是要去陪人喝酒吃茶呢?要知道音樂會是個社交的地方。」
芙蓉白不信,一連幾個晚上都是如此。明星著急了,她想,必須使出一個計謀,讓芙蓉白永遠離開這個地方。
她就這樣,每天靜靜地,被小妮子欺負,她也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明星趁芙蓉白看著她的時候,常常逼她幹活,不幹活就沒錢。其實芙蓉白不知道,公司裡許多物件都被芙蓉白克扣下了,不讓芙蓉白看到的目的,是為了讓芙蓉白做一個好人,而不是成天被人欺負。
兒時是多少歲?那麼你現在又是多少歲?我們都希望我們永遠二十五歲。寫在前面。
「來,你來。追我呀!」小妮子怪叫著,笑著。
芙蓉白被逼得沒法,小妮子不是她家裡的人,只不過是她家裡屋後的一個鄰居家的小姐。本來芙蓉白就沒有感覺到小妮子的好看。小時候還有鄰居的小盆友一起玩耍的時候,小妮子的臉蛋既黃又瘦。雖然小妮子比芙蓉白大兩歲,但是小妮子還和芙蓉白他們一道玩耍。
大孩子不喜歡和小孩子玩耍的概念,在芙蓉白和芙蓉白的表哥慕容少白身上,沒有得到多大的改變。芙蓉白沒有表態,從很小她就不會去在意,這世界上為什麼她會有一個表哥,為什麼會有小妮子同她一起玩耍。直到二十歲過了,芙蓉白還沒有想起,原來的小時候那些鄰居的和家裡的小孩子們為什麼分分合合。他們到一個廢棄學校的操場裡,操場的深處就是小河,還有村莊雞舍。可是他們都沒有走遠。
自從和表哥還有許多鄰居的孩子一同在離屋不遠的地方玩過以後,芙蓉白就喜歡上了郊外。她常常一個人從屋後的小路走,因為是放學,所以才有了從屋後偏僻的小路上走的習慣。
屋外很寂靜,沒有一個人。自從那年大蜘蛛精捉住了一個小偷之後,蜘蛛精們才到城市猖獗起來。而在城市以外,芙蓉白不關心,也沒有理由去關心不在自己身邊的事物。
有一次,芙蓉白發現自己的父親也是一隻黃蜘蛛精,她這才對蜘蛛精開始有所重視起來。這要從芙蓉白的父親對芙蓉白的依賴開始講起。
「怎麼樣,給你介紹的瑋,你還滿意吧?」林明星問芙蓉白。
林明星發現芙蓉白這段時間已經超脫出自己的控制之外了,「這可不行。」林明星心想,跟芙蓉白父親的曖昧關係已經讓林明星獲得了不少利益,這次芙蓉白到這裡來上班,也是林明星和芙蓉白的父親一起撮合的。如果讓芙蓉白的父親覺察到自己對芙蓉白和林明星倆人都失去控制了,芙蓉白的父親的控制欲實在太強,那林明星就感到自己又會陷入芙蓉白父親的魔爪。「絕對不行,堅決不可以!」林明星拾起桌上的一隻杯子,將裡面的咖啡使勁往桌子上一叢蘭花的根底澆去,她想到原來在芙蓉白的父親的魔爪控制下的時候,芙蓉白的父親那恬不知恥,嘴角流涎的樣子,一陣噁心要嘔吐的感覺湧上喉嚨。林明星決不會讓芙蓉白的父親想要再次操控她的陰謀得逞。
芙蓉白這段時間,上起班來特別有勁。興許是感到外邊,在上班下班的路途中,無窮的黑暗中,蜘蛛精對她的包圍越來越緊迫。人的天真和敵人的邪惡是相反的,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芙蓉白有一種緊迫感,正是這種緊迫感,使她感到要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藉此來轉移對蜘蛛精異族的注意力。不管蜘蛛精是長得美還是醜,芙蓉白都不希望和他們有任何更多的關係。要知道,蜘蛛洞是一個黑暗無比的深淵,陷入其中的人,蛛絲纏身,將會窒息而死。
果然晚上,就有了異數。
一下班回來,芙蓉白就躲進自己那棟樓上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間裡,隔壁的人很吵,他也是一隻蜘蛛精。芙蓉白知道這只蜘蛛精是從哪裡來的。
張芙蓉是芙蓉白的父親,去年年底,芙蓉白和林明星一直在張芙蓉的公司裡打工。張芙蓉對芙蓉白當然很照顧,雖然張芙蓉對芙蓉白的工作一直要求很嚴,但給芙蓉白的待遇卻一直比其他人要好,張芙蓉只希望芙蓉白經常呆在家裡,甚至不許她出去。芙蓉白是多麼希望自由到自然的懷抱,她是多麼渴望自由啊。只有林明星會帶芙蓉白出去玩。
瑋附在芙蓉白的耳邊,輕輕呵著氣。芙蓉白覺得一陣酥癢,眼殤地就躺倒下,瑋輕輕地用身體接住她。在和瑋身體接觸的時候,芙蓉白暫時忘掉了煩惱,也忘了她在外面,不遠處一隻男蜘蛛精還在盯著她,芙蓉白其實是知道的,只是暫時不想想起,她也沒空理會那些煩心的事情。
在芙蓉白的家鄉,那棟鬼影幢幢的房子裡,茵曼蘭,芙蓉白的母親在用手疊著一堆芙蓉白的衣服。
「我發現你的衣櫃裡有老鼠。」茵曼蘭對芙蓉白說。她想引起芙蓉白的注意,這一段時間,芙蓉白光顧著學習考試,特別是高考的來臨,讓她整天忘乎所以。這點引起了芙蓉白的父親張芙蓉和芙蓉白的母親茵曼蘭的注意。
「哼,我們早就對你注意了。自打你出生開始,就是我們手中的玩物。」張芙蓉對茵曼蘭說。望著茵曼蘭像一隻小鳥似的依偎於他的身邊,張芙蓉由衷地感到男人對女人的滿足感。他認為芙蓉白對他也是一樣,作為一個男人,如果不能做一家之主,讓妻女都依靠他,從經濟來源上他盡佔優勢,那又怎麼像一個男人,有自己的「衝勁」呢?
張芙蓉屢次要脅芙蓉白,在考試和讀書,甚至在身體鍛煉上,都對芙蓉白要求特嚴。張芙蓉常常對芙蓉白說:「操你娘的!你怎麼一點衝勁沒有?要知道,只有在一個家庭裡掌握了經濟地位,才能在家裡不被人欺負。」
對父親張芙蓉的這個觀點,芙蓉白始終未見其正確或錯誤。有句俗話說:「失之毫釐謬以千里。」芙蓉白以為,兩個人如果沒有愛情,談更多的經濟地位又有何用處。這點根本就不是她暫時還有現在需要去考慮的物件。
也就是父親對芙蓉白的屢次相逼,讓芙蓉白有了不願意見到父親的想法。她本來可以畢業之後和父親一樣做一名醫生的,可是從上專業大學開始,芙蓉白就不喜歡學習醫學,她又讀了另一門學科,她的目的,就是想離開和父親無謂的爭論,離開與父母拌嘴的是非之地。
但她就不知道,父親張芙蓉對她的這種專注於專業工作的行動不依不饒,是起於什麼樣的觀點。這個世上本來就有很多人們不知道的事情,一個人能否洞悉別人的內心,一個人洞悉的又是對方什麼樣的情感世界,這都是不確定的。
芙蓉白看見春季裡,一個女人在郊外,是林明星。她的身姿是那麼婀娜,步履是那麼輕巧。在這個連空氣都壓抑得令人窒息的屋裡,林明星就像是一個仙子下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