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週六，雅南一早就去了圖書館查找資料。說起李雅南，是個十足的學霸，特別是古文，對她來說簡直是「soeasy」。至於顧美清，她對文學根本沒什麼興趣，用她的話來說，高中之所以選文科，純粹是為了偷懶，不過能偷懶偷得了許多人包括陶陶拼命努力得來的A大名額，實在令陶陶汗顏。

陶陶上個月報了一家咖啡廳的兼職，週末都會在那度過，告別了在床上啃言情的美清，陶陶搭上了清晨第一趟擁擠的公車。公車上大多數是上班族，還有一部分是去公園晨練的老人，陶陶一手扶著吊環，習慣性地望著窗外的高樓，眼神漸漸習慣性地迷茫起來。

到了市中心，陶陶擠下了車，步行十分鐘，來到了打工地點——午後咖啡廳。進門和打掃衛生的阿姨打了聲招呼，就直接去了更衣室。

「陶陶，來的早啊！」梅姐剛換好衣服，見陶陶進來，笑眯眯地說道。梅姐是這家咖啡廳的老闆，但通常在忙的週末也會擔當服務員的角色，性格溫和開明，和員工相處得很好。

「早啊，梅姐，」陶陶微笑道，「今天的訂位多嗎？」

「嗯，早上有八位，下午比較多，有十四位……詳細的你看一下訂座單，對了，下午你要是接待12號座位的客人，記得叫磨咖啡的師傅用最新進回來的咖啡豆。」

陶陶疑惑：「那位客人很挑剔？」

「也不是，怎麼說呢，那位客人算是熟客了，每次來都是談公事，而且每次都只點藍山咖啡，上次廚房用了上一季的咖啡豆，結果被他喝出來了。」梅姐無奈地聳聳肩。

那一定是個很刻板嚴肅的人，陶陶想。

平淡的上午，在背熟咖啡單和後工作得還算應手，草草地吃過午飯，陶陶和C大大二同樣是兼職的小莫攀談起來。

「陶陶，你知道在咖啡廳打工最大的福利是什麼嗎？」小莫神秘兮兮地問道。

陶陶想了想，如實說道：「咖啡廳的工資比一般的店面都要高出許多。」

「非也非也，」小莫一副就知道你這麼說的表情，而後非常自豪地望向前廳，「這裡最好的福利是隨時可以發現高富帥！」

「……」

「真的，我的夢想就是能在這邂逅一位白馬王子。」

「那邂逅到了嗎？」陶陶好笑道。

「當然咯，」小莫嬌笑到，「我相中的那位是我在咖啡廳這麼久發現的唯一一個完美男人。」

此後小莫就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向陶陶回憶她和帥哥相遇的浪漫場面，末了，還說了句「好像他就是你門學校的啊。」

陶陶不語，A大的帥哥美女如雲，誰知道是誰呢。

下午果然很忙，許多客人都選擇在下午來喝下午茶，續杯是少不了的，定過座的客人也陸陸續續地到來，有一會兒陶陶都站不住腳。

就在忙裡偷閒的空當，在另一頭的小莫興奮的朝陶陶奔來：「陶陶，快看快看，我的白馬王子！」

再見到張澤是一周後的咖啡廳。當陶陶正腹誹小莫竟看上一個四十上下的男人時，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那男人的身後。隨後張澤和那個男人坐在了12號的座位上，陶陶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愣愣地望著那個地方。

「陶陶，」梅姐走了過來，「12號的客人到了，快去點單。」

陶陶反應過來剛想說話，小莫搶先一步：「我去我去！」

說著便拿起記單的本子欲狂奔過去，卻被梅姐一把拎住：「現在廚房忙不過來，陶陶新來不熟悉，你去幫忙。」

「梅姐……」

「有意見！？」

「……」

就這樣，在陶陶又一個沒回過神的時間，小莫被拖進了廚房。

收拾了情緒，陶陶快步而輕盈地走了過去，微笑道：「打擾了，兩位要喝些什麼，按本店每日推薦，今天推出的是果色系列咖啡，推薦檸檬黃咖啡、梅蘭錫咖啡和摩加薄荷咖啡三款。」

正在與客戶交談的張澤聞言轉頭，當見到是陶陶時微訝，隨後便了然地微笑朝她點了點頭。

「哦？原來貴店有每日推薦的傳統，」那男人開口，聲音溫文爾雅，一聽便知道是很有涵養的人士，只見他連咖啡單也沒翻，似乎連這點時間也不願浪費：「那請上一杯梅蘭錫吧…小張，你呢？」

「一杯藍山，謝謝。」

「請稍等。」陶陶認真記下，轉身向咖啡台走去。

「陶陶……」還沒走近，就聽見了小莫那哀怨銷魂的叫聲，而後便見她像貞子一樣從台下爬了上來，「我的王子，王子啊……」

「小莫別鬧了，梅蘭錫和藍山，快點端出來。」陶陶無奈地看著搞怪的小莫，心想她真是美清的翻版。

下一秒「貞子」噌地一下詐了屍，向後面嚎道：「劉叔，梅蘭錫和藍山各一杯，記住用最新的豆！」

「……」

上了咖啡，陶陶自動退回了原處，但目光卻不受控制地向12號移去，張澤就是那個客人麼，他刻板？嗯，是挺嚴肅的。

今天的張澤與平常完全不同，一套西裝，讓他更顯穩重卓越，聽說他已經是某公司的專案經理了，嗯，他已不是當初覺得的大眾型了。

在陶陶的若有所思中，在小莫的癡迷目光中，陶陶的兼職的一天順利地結束了。與小莫告別後，陶陶按來時的路線去公交站等車，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她身邊駛過，停了下來，搖下車窗。陶陶條件發射地看去，一愣：「學長？」

「要搭順風車嗎？」車裡的張澤看著陶陶笑問道。

……………………………………………………………………………………………………………………………………………………………………………………

十一月的天氣漸漸變得涼爽，最近一直在下雨，校園變得蕭條了許多。陶陶撐著傘，旁邊躲著美清，一邊空閒的手還拿著一個酸菜包有一口沒一口地啃著。美清看著陶陶悠然自得的模樣，終是沒忍住：「天天見你吃包子，怎麼你就沒隨它圓一點呢？」

陶陶慢條斯理地咽下：「嗯，可是你喜歡吃豆芽菜，也不隨它啊。」

美清眼一抽：「你的意思是說我胖！？」

陶陶轉頭看著美清，真誠道：「我只是在暗示你該適量運動而已。」

美清頓時捏捏腰間的肉，嗷了一聲。

早上是一個老教授的語文課，進到教室後發現教室內零零散散地坐著十幾個人，推推鼻間的老花鏡，有些不悅的說道：「怎麼才這幾個人？」

晉鵬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正在醞釀措辭時，陶陶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學習委員應該替班長分擔一下苦惱，便站了起來。

「我覺得可以這樣來形容：‘有的起不來，有的不起來，有的起不來了，有的起了不來！」

坐下，全場寂靜，連一向嚴肅的教授也愣了，若有所思。幾秒後一陣爆笑。美清一把摟住陶陶，大喜：「卿之所言，深得朕心啊！」

陶陶無奈。

晉鵬回頭看著陶陶笑了笑，眼裡滿是趣味，像是發現了什麼稀奇的事物。

陶陶苦笑。

「好了，開始上課。」教授也笑了，語氣變得輕鬆了許多，「中國五千年的文化底蘊深厚，我們的祖先將智慧濃縮在了文字中，而我們現在認識和學到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就舉個簡單的例子，‘倆人為伴，雙口為侶’，而‘侶’字則是形象的描繪一對情侶接吻的唯美畫面。」

美清聽到這裡突然「噗嗤」一聲笑了，低聲興奮地對陶陶說道：「如果說‘侶’是嘴對嘴，那品豈不是三個人互親！？」

見陶陶斜看了她一眼又看向PPT，刺激得她更起勁了：「好吧，就算我承認有那麼幾個變態喜歡互親，那‘器’字又怎麼解釋，難道……」

「皇上！」陶陶及時地打斷某清那違背常人的YY，哀怨道：「小心被老師聽到你性命不保！」

有人下一秒就笑開了，顯然教授已經「不小心」聽見了她們的「小聲」對話，臉色有些白：「那位同學，品和器是沒有單人旁的，你的思路不對……」

某清豁然開朗：「原來如此，但是品和器就算不是人為，好歹也是個口啊。」

是個口啊，個口啊，口啊，啊！！！！！！

陶陶把整個頭埋在桌子上，心中默念：我不認識這個人，她絕不是我宿舍的……

下了課，陶陶捧著一些班主任要過目的預先資料去辦公室，卻發現人不在，門也關了。剛想給張澤打電話，便聽見有人叫她，是晉鵬。

「你找主任？」晉鵬走到她身邊笑問道。

「嗯，主任要的資料我列印好了。」陶陶輕聲說道。

「今天他有事出校了，可能要到傍晚才能回來，」晉鵬看著眼前披著頭髮的女孩，心情很好，「要我幫忙嗎？」

陶陶見他盯著自己，不自然地挽了挽耳邊的發，「不用了，我交給副班就好。」

說著就掏出了手機。

「我幫你給他吧，」晉鵬臉色變了變，說話間便把陶陶手中的資料拿了過去。

「可是……」

「現在可能張澤還在上課呢，你打手機不方便。」打斷了陶陶的話，他似乎有些不高興，猶豫了一瞬，但隨即又笑了，「你難道不相信我？」

「不是，」陶陶搖搖頭，有些奇怪的看著晉鵬，但還是禮貌地道謝：「那就麻煩你了。」

「不需要向我說謝謝的，以後也不需要。」晉鵬突然說道，眼裡似乎在湧動什麼，呼之欲出，但很快又平復如常，說了聲再見就走了。

陶陶愣愣看著晉鵬的背影，越發覺得莫名其妙起來，想了想，既然他已經知道主任今天不在，為什麼還特地來這裡一趟？陶陶一直不喜歡晉鵬的笑容，因為似乎他的笑眼中總藏著某些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結果在中午的時候，意外地接到了張澤的手機，當時陶陶正在吃著雅南外出帶回來的桃子，見了顯示，不舍地放下鮮美的桃子，接了電話。

「你好。」

「是我，」電話那邊的張澤剛下完課，正向辦公室走去，「晉鵬交給我的資料是你負責的？」

陶陶一驚，莫非出了什麼問題，「是的，資料有什麼問題嗎？」

張澤坐在辦公桌旁的交椅上，翻閱這資料，聽到對方突然略顯緊張的語氣，不禁輕笑：「嗯，有。」

陶陶頓時抑鬱起來，完了，這可是班主任第一次委託的工作啊，現在都砸了！咬咬唇，試探性地小心問道：「有問題的地方多嗎？」

「很多，」忍不住嘴角的弧度越來越高，張澤不自然地咳了一聲，「你到辦公室來一趟吧。」

這邊陶陶哀怨了：「能不去嗎？」

剛說出來陶陶就後悔了，這話怎麼聽都像在撒嬌，連正在搶桃的兩個人都停下來詫異地望著她，陶陶忽然覺得有點熱。為了挽回，陶陶不等對方開口，便急急地開口：「是在辦公室嗎，我馬上過去！」

「好。」張澤視線停頓在了最後一頁右下角的簽名上，手輕輕摩挲著那清秀的字跡，眼神無限放柔。

陶陶。

陶陶慢慢吞吞地挪到辦公室門前，按捺住緊張的心情，敲了門。

「請進。」略低沉的聲音，放在平時陶陶一定覺得十分悅耳，但此時在陶陶看來卻是暴風雨的前兆……雖然沒見過這位學長髮脾氣。

「學長。」陶陶進門見張澤正頭也不抬地看著資料，邊還用簽字筆勾畫著什麼，見他不理會，陶陶自認為很會察言觀色地乖巧站在一旁。

許久，張澤才放下筆，抬頭便看見某人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活像一個在幼稚園犯錯的小朋友，頓時笑出了聲。

聽見笑聲後陶陶才迷茫地抬頭，見到張澤開懷的樣子很不解，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先坐吧。」張澤擺擺手，笑容不減，「你的資料問題很多，現在及時改正後再列印一份還來得及。」

說完便把資料遞給陶陶，並把插著U盤的手提推到了她面前。

陶陶點點頭後接過資料，驚訝的發現上面許多地方都被圈劃過，旁邊還有「語言不嚴謹」、「語句不通」，甚至「標點不對」的字跡，陶陶十分詫異地抬頭。

張澤已經在忙著別的事，陶陶望著那認真的側臉，原本忐忑的心情奇跡地平靜下來。

陶陶發現，他的側臉和他的字，嗯，很好看。

很快一個小時過去了，期間兩人都各自忙著，沒有交談，卻意外地和諧，直到陶陶將資料重新做好，安靜的氣氛才被打破。陶陶剛想站起來，便聽到一直埋頭的人的聲音：「做完了？」

「嗯，」陶陶輕說道，「那我拿U盤去列印了。」

「好，」那人依舊埋著頭，聲音卻非常清晰，「列印好就回宿舍休息吧，下午再拿給我。」

「好。」陶陶收好U盤，想了想，道：「謝謝你。」

對方卻沒有反應，陶陶以為他沒聽見，撇了撇嘴，轉身向門走去，走到門口時詭異地被叫住了。

「陶陶。」這是陶陶認識張澤後第一次聽他叫自己的名字，意外的回過身。那人手擋住了鼻口，看向陶陶的眼神略微閃爍，對視幾秒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遲疑地開了口，「你……不記得我了？」

第二天陶陶頂著雙熊貓眼出現在眾人面前，美清大呼煙熏妝好看，雅南則關心地問：「怎麼了，昨夜沒睡好？」

陶陶不語，喪氣地搖搖頭，再次望著天空呈凝視狀，張澤，我以前該見過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