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蹬蹬蹬，」上官冰從牆頭跳下，走近幾步，看著鄭子蕭。

四目相接，一個清冷無雙，一個高潔如玉，眾人只覺驚詫。

「錚」，紅劍出鞘，餘音繚繞，紅色染紅了天際，聲音不絕於耳。大家看去，只見一隻塗著濃濃紅色指甲的手，握著劍柄，劍尖直指鄭子蕭。

「鐺」，一雙白皙的手，輕輕拔出劍，儼然獨立，指向黑夜，在月色的照耀下，竟然銀光閃閃，晃得眾人難以睜開眼睛。

相視一笑，一紅一白，兩把寶劍，在空中相碰，留下一輪又一輪優美的弧線。

蕭衍想要出手相助，卻被紫舟木一個眼神逼了回去。

人群安靜至極，大家都目瞪口呆，竟然打起來了？

「魔教就是魔教，竟然恩將仇報！」有的人開始小聲議論。

「就是」，有的人答道。

聞言，鄭子蕭上官冰不為所動，紫舟木只是不以為然的笑。

大約半柱香過後，一紅一白兩人都收手佇立。

眾人只聽到「呼呼」聲響，細細一看，便見一把白色的劍直刺高臺，而紅色的劍則是逐漸削減鋒芒，重歸劍鞘。

兩人再次相視一笑，點點頭，又開始赤手空拳打了起來。

拳腳相向，形如鬼魅，眾人看得眼花繚亂。

未幾，上官冰一拳打在鄭子蕭的肩上，笑道，「幾年不見，功夫倒是長進得快。」

鄭子蕭毫不留情的打回去，「你們霽月還不是一樣，越發強大了。」

「哈哈哈」，兩人大笑。

「走，喝酒去。」上官冰提議道。然後不由分說的，拉起鄭子蕭就離開了。

眾人只見紅白兩道人影從天邊飛過，於是更是滿臉驚愕。

黑夜中，一抹白色的人影也尾隨而去。

客棧中

茶桌旁，鄭子蕭和上官冰分別坐在桌子兩邊，同時，還有一個小毛孩，約四五歲大，在一旁東西南北的跳著。

「該你了。」上官冰放下一子黑棋，對鄭子蕭輕聲說道。

「呃？」鄭子蕭抓耳撓腮。其實，她真的不知道怎麼下，畢竟，她是很少下棋的。

以前，在落菊山，她雖然對師父獨自一人望著棋局對弈這件事很是鄙夷，但偶爾還是會下一下。但自從下山後，便再也不曾下棋，現在，就算是是天才也都該忘了。

「嘻嘻」，紫陽幸災樂禍的笑笑，「鄭哥哥是不會了吧，要不我給你老人家說說，或者喊紫哥哥來點撥點撥？」

「誰要你們幫了，不知道觀棋不語真君子嗎？」這個紫陽，自從把他撿回來後，就一直合群。自從遇到同姓的紫舟木後，更是天天與他打成一片。

胡亂的落了幾個棋子，一會，她就兵敗如山倒了。

「你壯烈犧牲了。」上官冰瞥了一眼棋局，一臉歎息加惋惜的說。

鄭子蕭看了一眼那些已經慘不忍睹的卒啊炮啊，還有被幾面包抄的帥，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

「其實，走出這一步，她必敗無疑。」一雙白皙的手輕輕移動白子，對著她緩緩說道。

「那你怎麼不早說啊！」鄭子蕭咬牙切齒的看著他，怒吼道。

「觀棋不語真君子，你說的。」紫舟木一臉無辜。

鄭子蕭見說不過紫舟木，便果斷的轉移陣地，矛頭只指紫陽。

可是，哪裡還有半點紫陽的影子？

「小鬼，別讓我抓到你！」鄭子蕭氣憤的一掌拍下去，可憐的桌子瞬間被折為幾段，驚起了一灘鷗鷺。

「江湖如棋局，你不毒，還有他人會狠。」上官冰輕輕說道。

這句話，鄭子蕭在經歷過數次磨難之後，在經歷過大起大落之後，也深有體會。

當然，如棋藝很高的紫舟木，在今後江湖生活中的情況，自然是不必說的。

「武林大會後，你是回霽月老巢，還是繼續在外面閒逛？」鄭子蕭開口問道。

「回去吧，回去吧，」上官冰重複說道，「江湖太深，魚目混珠的多，人才豪傑也比比皆是，回去終歸是好的。」

鄭子蕭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現在，不想回落菊山。功成身退與碌碌無為，畢竟是不同的。

上官冰從身上摸出一塊玉牌，塞給鄭子蕭，「這個你好生拿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個保障，要好得多。」

鄭子蕭看了看，退回去，道，「這麼重要的東西，還是你拿著，不然，說不定哪天我弄丟了。」

上官冰只是笑笑，「丟了便丟了，記住，憑此兵符，你可以一次性調動我霽月三分之一的兵力，數十萬教眾不是問題。還有，你拿著，對我霽月，也好有個照應。」

聞言，鄭子蕭不再推辭，收下了玉牌。

霽月教中，玉牌兵符共有三塊，一塊在教主手中，一塊在左右護法手中，但是左右護法和四大護教共掌此兵符的兵權，還有一塊，是留給下一任教主的。這些，是霽月教公開的秘密，只不過，鄭子蕭不知道罷了。

當然，聰明如上官冰，能夠料到天下局勢，再想好萬全之策，並不足為奇。

又遇晨陽，伴隨著微弱的光芒從地平線上升起，客棧內的雞飛狗跳聲也不絕於耳。

「小鬼，從今天起，你必須修習內功心法和劍法，聽到沒有?免得哪天你橫屍街頭，丟了我鄭子蕭一世英名。」終於知道師父為什麼不讓人知道自己是他老人家的徒弟了，原來是怕給他丟臉啊！鄭子蕭終於有些理解天機老頑童的立場了。

聽到鄭子蕭響徹雲霄的聲音，蕭衍「噗」的一下子把口中的水全噴了出來，然後不停的咳。

上官冰淡定的看了一眼可憐的蕭衍，然後見怪不怪的拍了拍紫陽的肩，道，「她只是怕你死得太難看而已，學點劍法，好歹能夠增加留全屍的可能。」

聞言，剛調整好形象又在喝水的蕭衍毫不留情的再次將水噴出，大咳起來。如果哪天他不幸陣亡了，毫無疑問，他，絕對是嗆死的！蕭衍如此想到。

上官冰看了一眼蕭衍，回過頭，對紫陽乾脆的說，「江湖武道，用心修習，難度不大，一般來講，三年可小成，十年能大成，我教給你的，是內功心法……」

「那我就教你劍法好了！」鄭子蕭聳肩，表示無所謂。

上官冰念經似的說，「內功法決，要求基礎，不可妄求，要領便是」

上官冰很快說完，艱難拗口的法決到了她這裡，好像變得乖巧了，順口溜一樣。於是，一會兒，她就坐在椅子上，安靜的閉目養神了。

紫陽的眼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但又很快消彌。他眨了眨眼睛，點頭道，「好，我記住了！」

「小鬼挺聰明嘛！」蕭衍早已經趴在了牆上，調侃道。

紫陽無辜的看著他，其實，這個他真的記住了，誰讓他小時候練過這種法決呢！這也就間接說明，上官冰的身份，有待考究。

鄭子蕭清清嗓子，拍拍胸脯，「我教你的這套劍訣，保證你打敗天下無敵手。」

「真的?」紫陽睜大眼睛，期望的說。從小到大見過的劍法無數，可是，的確沒有幾套好的。但願，鄭子蕭的劍法，不會讓他失望，畢竟，當年在汴京客棧，他是親眼目睹過鄭子蕭用劍的。

「哈哈！皇弟，你不要把人家小孩教壞了，你幾斤幾兩?」蕭衍打趣道，笑得東倒西歪。

「看好了！我示範給你看！」鄭子蕭並不理蕭衍的話，揉揉紫陽的臉，道。

拔開劍，鄭子蕭劍鋒一掃，蕭衍所在的牆角立刻被劈為兩段。

蕭衍驚訝得從牆上跌了下來，摸摸鼻子，這劍法，好像是過分好了點。雖然以前在南嶺城，他是領教過的，但如此這般，他還是真的沒想到。

第一次，他忽然覺得，讓鄭子蕭回去和親，有些殘忍。當然，這也是第一次，他有背叛鄭帝的想法。

鄭子蕭看了一眼蕭衍，明媚一笑，好像在說，叫你損我，不報復你，你就真的以為，幹掉熊貓，你就是國寶了嗎？

蕭衍被嚇得一縮，無辜的眨眼。

「第一訣，降雪訣！」

「第二訣，控雪訣！」

「第三訣，散雪訣！」

漸漸的，和煦春風不再，陰冷寒風輕響，眾人始覺微涼！就連閉目養神的上官冰，都睜開了眼，看著鄭子蕭這淩厲的招式。

屋頂上

「紫影，你可識得此劍訣?」紫舟木看著下麵一群目瞪口呆如白癡狀的人，搖一搖頭，不自覺的便對鄭子蕭添了幾分欣賞。

「回稟主子，紫影無能，不能識得！」立在紫舟木身旁的紫衣人看了看下面的招式，搖一搖頭，回答道。其實，他也對這套劍訣很感興趣，為什麼他會聞所未聞?

「奇了！真是好劍法，儘管我也認識不得！」紫舟木的眼中，滿是稱讚之色。但也在無形中，為那個叫做紫影的人，做了開脫。

「咦？好冷！」剛走出來的段郡主不禁拉了拉衣服，屋內屋外的溫差，何時變得這麼大了？

蕭衍看了她一眼，好心的遞給了她一件披風。

坐在屋頂上的紫舟木，並沒有錯過段郡主拉衣服的動作。

冷?愣了一下，難道是易雪滅天訣?

不可能！紫舟木懷疑到，這套劍訣，與墨家劍法一起，並稱為武林兩大劍法，明明早已失傳，縱使強橫如暗影堂和霽月教，也搜尋無果，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可是，這些變化，分明就是此訣的徵兆。

他絞盡腦汁，也沒能想出所以然來，況且，此訣，是否真的存在過，也沒人知道，僅僅是一個傳說而已！

寒風終於停歇了！

「小鬼，這幾天把這三訣學會，聽到沒有?」鄭子蕭果斷的下令。

紫陽點頭，「好！」

這的確是一套極好的劍訣，是人都看得出。

鄭子蕭見他答應了下來，心中不由得偷笑了一下，想當年，這三訣，她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畢竟，易雪滅天訣的入門劍法，哪裡是那麼好練成的?

可是，當幾天後，紫陽跑過來單純的對她說他已經練好了時，鄭子蕭是真的風中淩亂了。

當然，如果鄭子蕭知道紫陽是從藥丹堆劍法群裡長大的，也許就會平衡一點吧？可關鍵是，她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