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這裡的確是人間仙境,等她老了,一旦要找一個這樣的世外桃源隱居,鄭子蕭邊走邊想,哈哈,心中的鬱悶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真心的喜悅。
慢慢的踱步走進桃林深處,粉色花瓣越發密集,鵝卵石鋪成的青路還在延續,何處是盡頭,是那山頂?還是山的那邊?
可惜,又沒有路了,青色的石子路已經被層層桃色花瓣掩蓋。忽而,一陣微風吹起,漫天花瓣隨風飄舞,或紛紛落下,或飄向更遠方。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柳絲榆陰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桃李明年能復發,明年閣中知有誰?
鄭子蕭突然發現,她竟然喜極而悲了!
道家常說:動靜,死生,榮辱,往往想生相克,相輔相成,物極必反,今天,終於可見一斑了!
鄭子蕭彎下腰,拾起一片花瓣,自顧欣賞,卻沒有發覺,天,已經漸漸泛黑了!
客棧內
一負劍紅衣女子,「砰」的一聲打開房門,穿過長廊,朝另一扇門匆匆走去,此人,便是上官冰。
「叩!叩!叩!」上官冰急促的敲門,見沒有反應,正準備破門而入的時候,門卻開了!
蕭衍迷糊的看著上官冰,「誰啊!竟然敢打擾本宮睡覺!」
上官冰厲眸一掃,蕭衍立刻把未說完的話吞了回去。
「鄭子蕭呢?」上官冰不耐煩的問。她半夜習武,練的便是鄭子蕭那天教給紫陽的劍法,本來想找她切磋一下,可是,現在她突然找不到人了。
蕭衍大吃一驚,「沒有在房裡?」
上官冰毫不猶豫的白了他一眼,廢話,不然我來問你幹嘛!然後轉身就走。
蕭衍呆呆的摸了摸頭,今天他出去拉幫結派,到處談條件設計什麼的,回來倒頭就睡覺了,怎麼一會兒就沒了個人?莫非是羽化登仙,或者是人間蒸發?
「什麼?鄭子蕭不見了?」紫舟木聽完上官冰的話,也著時驚詫到了。
他忽然想到了在南嶺城時,他在古塔中看到鄭子蕭的模樣,看來,這傢伙,八成是又碰到什麼新鮮的東西了!
該死的,真是個笨丫頭,怎麼一晃,就沒人影了?
天,越發黑了。不擔心嗎?怎麼可能!
上官冰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鄭子蕭的功夫,對手怕是天下少有。至於擺這麼誇張的表情嗎?於是不理睬他,抬步就走。
本來就是啊!危險什麼的,對鄭子蕭來說,簡直就是浮雲。在上官冰眼中,誰想謀害鄭子蕭,勸那人還是先點上三柱高香自求多福再說!
紫舟木今天才知道,原來等待對他而言,竟然是如此可怕的事。
此刻的他,多麼希望,有一個穿著綠色男裝的女子,蹦蹦跳跳到他的面前,大聲吵鬧道:你怎麼又和衛宇冷戰了!誰允許的?
想到這裡,紫舟木嘴角輕彎,笨傢伙,你最好不要有事!哼!
紫風紫霧紫影紫雨已經調動人手去找了,可是,怎麼還是沒有消息?
此刻,熙熙攘攘的靈山更加忙碌了起來,不時有魔教中人,鄭楚士兵,手持一男子畫像,在人群中打聽詢問,往回穿梭。
大家都十分好奇,究竟是何人何事,能夠讓這麼多人出動?
「主子,有鄭公子消息了!」一個紫衣人,現身門口,匆匆躍進來,道。
「在哪裡?」紫舟木一把抓住來人衣袖。
「迷霧林!」紫衣人肯定的說……
迷霧林?靈山派老巢的最後一道防鎖線?
紫舟木的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這丫頭,上一次闖聖教塔的老巢,這一次又闖靈山派?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紫風,你帶人立刻圍住迷霧林,任何靈山派弟子不得放出!並派人傳滄海老賊一句話,鄭子蕭若有閃失,郢國大軍即刻便到!」紫舟木急切但又不失鎮定的部署,言罷,人已經消失了蹤跡。
滄海是嗎?人在你的地盤上沒了,看你如何交代!
「是!紫影紫雨已經前往迷霧林,望主子萬事小心!」紫風的聲音遠遠傳出。
另一邊,上官冰屋內
「別晃了!哪裡來的哪裡滾回去!」上官冰一臉苦瓜模樣,練武被人打攪,鄭子蕭又走丟,她已經夠煩了,可是現在還有個蕭衍,在這屋裡晃來晃去,問東問西,弄得她眼花!
「你說,皇弟他是不是去哪裡玩上癮了?忘了回來?」蕭衍忽然想起什麼,急切的問。
「不知道!」上官冰隱有怒色。
「那皇弟喜歡去哪裡玩?」
「不知道!」
「那皇弟是不是有什麼朋友在靈山?」
「不知道啊!」上官冰怒吼道,這人,不去編十萬個為什麼開發兒童智力,簡直真是可惜了!
「」蕭衍又要問,不知道何時出現的錦雲溫柔耐心的打斷了他的話,「蕭公子,依據頻率推測,你已經成功的問了九百九十九個問題了!」
蕭衍聞言,瞪了他一眼,頹廢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皇弟,你在哪裡啊?」
「恭喜你!一千個!」聞風而來的段郡主嫣然一笑,接過話來。
「報!稟告主子,有鄭公子消息了!」一錦衣衛跪在門口,遙遙傳音。
「說!」屋內的四人異口同聲。
跪在外面的錦衣衛被這強大的陣容給驚到了,道,「迷霧林!」
迷霧林?屋內的三個人反應過來,立刻跳窗而走,比閃電還迅速!
停留在屋內的段郡主看了看空空的房間,貌似,她也應該跟上去。
可是,她不會武功好不好?!
於是,她看向門口,大聲道,「段家軍聽令,率領三千人,立刻前往迷霧林!」
武功這個東西,她不會,不代表她手中的人不會!
其實,有時候,學會禦人之術,往往要比親自上陣來得好,來得快!
「迷霧林?」輕聲詢問聲響起,一青衣男子捏碎手中茶杯,向外走去,此人,正是衛宇。
「王爺,再過兩日便是武林大會,事情繁瑣,保留實力!」史淵看向桌上棋局,輕輕落下一顆黑子,勸說道。
「我自有分寸!」衛宇微微頓足,隨後又抬步離開。
他無法想像,當日在古塔,若沒有紫舟木相護,鄭子蕭會是何模樣,所以,今天,他不能不去!
迷霧林內,桃花依舊盛開,而且十分妖冶。
鄭子蕭抬頭看向天空中的那微微泛光的月亮,看來,只有醉臥桃林了。
她輕輕的打了一個哈欠,躺在花瓣叢中,就要睡覺時,卻突然聽得耳邊有銳利之物破空而來。心中暗叫不好,她攸的竄起身來,躍進半空,長袖一揮,生生卷下了所以東西。
袖子緩緩滑開,鄭子蕭看著手上的一排銀針,「嗤」的冷笑一聲,真是好毒的心腸。她若不是有錦雲的丹藥護體,怕是早已經非死即傷了吧!
「錚」琴音響起,一股暗香襲來,耳邊也有越來越多的嗡嗡聲響起,鄭子蕭只是不動聲色的積聚內息,看來,下了如此大的手筆,此人來頭不小!
琴音時隱時現,彌漫在夜色之中。
鄭子蕭飛身一躍,怒喝道,「落菊山鄭子蕭在此,哪條道上的朋友,出來一會!」
「錚」琴音轉急,鄭子蕭側耳微聽,辯出大量奇異之物向她的方向快速靠攏。
鄭子蕭旋轉下落於地,拔出長劍,就開始與那些奇形怪狀之物廝打起來。這些東西,鄭子蕭也查不出端倪,不能知道究竟是何物,只得先揮劍抵擋。
也不知道戰了多久,大約是半柱香罷,鄭子蕭習慣性的使出了易雪滅天訣,封凍了所有的東西。
不再理會這些,鄭子蕭身形一掠,踩在桃花枝頭,風馳電掣般的往另一片林子奔躍而去。
想把她困在這裡,哼!先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剛才那些怪物毒針,皆是受琴音所控,若她不能找出彈琴之人,怕是還真會被困在這裡。至少,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她還是能夠懂得幾分的。
「落菊山鄭子蕭在此,哪位高人在暗中作祟,有請現身!」鄭子蕭滑入林子,掃視了一圈,見沒有人,硬是壓下了心中的怒火與疑惑,大聲吼道。
「再不現身,休怪我折了你這梨林,化其為荒山!」鄭子蕭的口氣甚是狂妄。她的性格歷來如此,遇柔則柔,遇剛則剛。自從從落菊山下山,她幾乎一直渺小得微乎其微,幾乎折了原來的本性,要怪,也只能怪衛宇他們將她保護得太好了,其實,她本就不是溫室裡嬌豔的花,而是鏗鏘的蘭!
哼!她一揮劍,直接運功易雪滅天訣最後一訣,加上她的功力本就是處於第九重大成境界,這一招使出,便竟然生生的削去了大半個梨林。
「黃口小兒,盡是狂妄!若能接我十招,便算你是後生中的上乘身手了!」一個聲音傳來,自然也是傲慢至極。
「我不殺無頭之人,報上名來!」鄭子蕭也毫不遜色,出言相譏。
「哼!就讓你這廝死個明白,看我靈山怪長的厲害!」那人的身影漸漸顯出,是一個瘦骨伶仃的老頭,臉上沒有多少肉,,下巴極尖,呈倒三角形,面目猙獰,眼珠突出,好像就要掉出來一般。
那人手持一根銅鐵拐杖,順勢一揮,就向鄭子蕭的身上招呼而來。
鄭子蕭也不躲閃,操起手中的劍就迎了上去。
如果說那靈山怪長的武器奇特的話,那麼鄭子蕭的也差不到哪裡去,畢竟,她用的,是天山玄冰劍,剛強之力不比那重上百斤的拐杖小。雖然並沒有人能夠認出此劍,但畢竟是貨真價實的東西,自然不一般。
那怪長行走江湖多年,內息深厚,加上實戰經驗充足,所以儘管鄭子蕭練成了易雪滅天訣,而且有血珠凝息,也占不了多大優勢,短時間內,只能打個平手,誰也占不了上風。
於是,兩人你來我往,見招拆招,不幾時,已經鬥上了不下於三十回合。
那靈山怪長見竟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輩所困,不由得大怒,招式便自然變得更加淩厲詭異起來。
高手過招,最忌心亂,鄭子蕭一見他隱有怒色,心神不一,便趁機破其招式,一間襲去。那怪長手中拐杖來不及收回,只得騰空一躍,險險的避過一招,可是更強的劍風也隨之即來,怪長躲閃不過,生生的挨下一劍。原來,鄭子蕭與他過了幾招,便知其門路,於是不想再做過多糾纏,虛晃了一招,只把實力留在了後一劍上。
怪長更是氣極,他在靈山諸怪中位居怪首,向來德高望重,哪裡曾受過這般羞辱,吃過這些虧?於是拐杖揮動得更快,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鄭子蕭也不驚慌,只是在那裡只守不攻,消耗怪長的內息。大約有拆了數十招,鄭子蕭不再拖延,腳步生花,右手揮劍擋住那怪長的拐杖,左手直逼,一瞬間,掐住了怪長的咽喉。
事不必細言,勝負已分!
「滾!」鄭子蕭打掉怪長手中的拐杖,吐出一個字。
那怪長冷哼一聲,消失了蹤影。
鄭子蕭看著被毀得亂七糟八的梨林,也沒了觀賞休息的興致,抬步就要離開。
「錚」,琴音再次響起,而且,不只是琴音,是琴簫合奏,鄭子蕭冷笑,白天的好心情也一掃而光,淡然道,「何方神聖,有請現身!」
「哈哈哈,小子功夫不錯!」聲到人至,不是先聞聲後見人,鄭子蕭只是心中多提防了幾分,這倆個人不是剛才的怪長之流。
兩人皆是奇醜無比,其中一個人臉上劃了一條長長的疤,看起來像是一條爬動的小蛇,生動而又詭異,他抱著一把琴,眼光直直的盯著鄭子蕭。另外一個人,手持翠玉簫,披頭散髮,面色泛黃,形容枯槁,衣著襤褸,鞋子上還有一個破洞,漏出大大的腳趾頭。
鄭子蕭見狀,大聲問道,「尊姓大名?」
「哈哈哈多說無益,接招!」那兩人一陣狂笑,彈琴鳴簫,想必,他們是料定了鄭子蕭出不去了吧!
音符跳躍閃動極快,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濃濃的殺氣直接蹦出。以發聲處為中心,周圍的梨林敵不住這強大的氣流,也紛紛折斷,枝葉花瓣散落了一地。
鄭子蕭以劍倚在劍上,做出眩暈模樣,手中卻暗暗用力,調整內息,一面抵擋這些音符,一面向劍輸入寒氣,傳至地面,慢慢的,地上開始凝結了一層又一層的冰。
那兩個彈琴奏簫之人見鄭子蕭吃力,心裡自然放鬆了警惕,並沒有注意到腳下的變化。
忽然,鄭子蕭把劍一橫,向兩人刺來,兩人慌忙錯身抵擋,哪料腳已結動發麻,行走不便,一個咧切,倒將了下來,急忙爬起來,鄭子蕭的劍已經到了眼前。
鄭子蕭看著他們吃驚的模樣,心中冷笑,也有幾分得意,但也只是威嚇他們,沒有取其性命,讓其離開了。
她不清楚,她是否會好上殺戮,江湖是個大染缸,形形色色的人與物都有,她擔心她呆得太久,會受到影響,失了本心,戀上殺伐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