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怎麼辦？我還是愛你

上午7點29分，中山廣場晨練的人們和往常一樣進行著各種休閒運動。剛從早市回來的大爺大媽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談論著什麼蔬菜又漲價了。沿海公路上一輛牌照為ZL×××的白色本田思域正以每小時90公里的速度載著主人駛向他心儀女生的家。氣溫零下8攝氏度，濕度46%，女白領裹著厚度明顯不夠的毛呢駝色風衣，打著哆嗦鑽進等在路邊的高檔轎車裡。星期四，天氣晴，陽光透過淡藍色的落地窗以45度的完曲線灑在房間裡。

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幾乎把整個腦袋都鑽進被窩裡。雖然我並不喜歡大連冬天時寒冷乾燥的夜晚，但是更討厭早晨被太陽曬醒的感覺。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以後不能再以單身貴族自居了？要和其他姐妹們一樣時刻留意手機的來電或短消息？週末再不用一個人窩在寢室裡，有人拉著我逛遍大街小巷，看電影，吃小吃的感覺真好。

轉眼間，和辛炎在一起已經快一個月了，可是我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常常一覺醒來都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有時候，愛情來得就是這麼突然，突然到你還沒有意識到它的存在，它就已經偷偷佔據了你內心最重要的領地；突然到你還不能確定它是不是真的感情，就這麼盲目的稀裡糊塗的愛了。

自己真的做好戀愛的心裡裝備了嗎？並且，我真的喜歡他嗎？那個時候確實著了魔似的非要找到他不可，可是找到他是為了想和他在一起嗎？那是理智思考後的最終決定還是源于任性的一時興起？那天的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還來不及思考什麼就把結果定格了。沒有告白，更不需要答覆，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如果這幅場景的安排著是上帝，那麼我祈禱，請不要再讓我們經受任何考驗。

嘟嚕！

也不知道趴在床上胡思亂想了多久，我難得如此羅曼蒂克的抒情一下，卻被手機郵箱的新消失提示音打斷了思緒。

有郵件，貌似格式還不小，那個表示正在刷新的小圈圈原地打了半天轉也不見螢幕上有什麼動靜。於是我乾脆把昨晚玩完水果連連看後隨手放在床頭櫃上的ipad也拽進了被窩。哦耶，高輻射產品都上床嘍！這下子闌珊那臭美大將得至少一個星期不往我床上爬了。

與凱蒂的純白系列正相反，我的ipad和iphone都是黑色的，我喜歡這種待機時渾然一體的效果，它總讓我有種很安心的歸屬感。闌珊將這種感覺稱之為變態綜合症。

凱蒂和闌珊算是我在這個學校裡最好的朋友，事實上我們早在成為校友之前就已經認識了，三個人的緣分源自於一次讓人有點無語的夏令營活動。凱蒂大我一歲，今年22，而闌珊小我一歲，剛滿20，三個人的共同好友左羅童鞋統稱我們為123（哆來咪）組合。

闌珊的興趣喜好和我差不多，除了沒我這麼二以外，性格還蠻相似的，一個騎著鵪鶉敢上天，一個抱著蚯蚓敢入地，左羅說我們兩個在一起哪天要是不惹出點亂子，那當天的太陽肯定是打北邊出來的。

而凱蒂則和我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她優雅端莊，溫柔浪漫，臉蛋含羞，有前有後，出得閨房，入得澡堂……哦，跑偏了，總之，凱蒂學姐絕對稱得上diao絲心中的女神，高富帥眼中的小清新。只是有的時候，她骨子裡那種做事認真，追求完美的性格，讓我覺得自己和人家不是一路人。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兩姐妹暗戀上同一個小diao絲的狗血韓劇情節，不會在我們的身上上演。

經過刷新小圈圈跳著霹靂反復折騰了好幾通之後，郵件終於打開了，是一個Flash視頻，下面還附著一段話：

「親愛嘀，今天要辦入學手續，上午的時間就讓它陪著你在被窩裡度過吧~別想我哦，萬一的萬一，你若想我了，還是可以抱著枕頭滾床單嘀~」……辛炎這傢伙……「變態！」

嘴上雖然罵著，但是我心裡還是挺開心的，因為他說的入學手續，正是為了和我念同一所學校而轉學所要辦理的那些手續。辛炎的家庭並不是很有錢，他家裡人會同意他轉入我們這所貴族學校，已經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了，所以我從沒幻想過他能陪我一起去烏克蘭。

隨著本兮那首《怎麼辦，我愛你》的純音樂版響起，Flash開始播放了。

首先出現在畫面上的是一支卡通畫筆，那畫筆的樣子看起來有點cute又有點滑稽，這正是辛炎的風格。然後畫筆開始動了，好像在畫著什麼，隨著這支怪胎的左搖右擺，一座城堡平地而起，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萬王之王那款遊戲中最具代表性的建築，城堡前還站著一隻看不出來是個什麼東西的小怪物，也不知道是看門的還是要飯的。畫筆的動作還在繼續，這次出現的是兩個身著情侶聖誕裝的人類，那是我和辛炎的遊戲角色，這時候畫面上閃過一段經過電腦處理的半透明手寫字跡：

你是女生？

你怎麼知道的？

我剛才偷窺你了。

偷窺就能識破是男是女？你用的什麼作弊軟體，功能這麼強大！……是裝備呀，哪個男生會穿著一身垃圾到處溜達！

不會呀，我的聖誕裝不漂亮嗎？……嫁給我吧！

你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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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齡不到，三年之後吧！……

這是我們倆在遊戲中第一次碰面時的對話，我幾乎都沒什麼印象了，沒想到他卻記得如此清晰。字跡閃爍著逐漸消失之後，那兩個人物動了起來，他們騎上了城堡門口那只小怪物。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這長的有點像灰太狼的怪東西背上還背了一對翅膀，我心說你怎麼不直接把設計成奧特曼，不但省了翅膀速度也能提升不少！

我越看越感覺這有點像偷情的小青年被父母抓住後私奔的場面，而且其中一個還得是豪門子弟，要不絕對騎不起這玩意！畫面中的那對狗男女，啊不，是小情侶，畫面中的那對小情侶飛的正歡生呢，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大雨，他們被迫落在了地面上。這時，那只畸形的畫筆再次出現了，貌似剛從韓國整形回來，樣子比首秀的時候好看了一些，但是變化不大，嗯，微整！

畫筆又動了起來，這次跳的是華爾滋……我去，你跳這麼優美的舞蹈，就畫這麼一群玩意呀！

只見畫面上出現了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動物，有狗，有蚯蚓……等等，也許是狼和蛇？我不禁有點懷疑起辛炎的繪畫水準來。動物們逐漸靠攏過來，最後包圍了這對小情侶，這時，又一段對話出現在畫面上：

如果這次我們能活著回去，我就和你在一起！

你說真的嗎？

我發誓！如果今天能活著回去，我就和辛炎在一起！

「天啊，他連這個都記得！」看到這裡我不禁叫出聲來，還好我們學校的寢室都是單人單間的，我這副既驚訝又花癡的囧相才沒被人看到。

剛才那副畫面是我們三年前野營時經歷過的場景，那時我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大姨媽倒灌導致大腦短路，的確說過這樣的話。

那兩個人物又動了，男主角不知道從哪裡download出來一根牙籤左串右砍，終於擊退了那些不斷逼上來的動物，保護了女主角。看到這裡我心裡喊著「好假呀！當時沒見你這麼生猛呀！」

接下來畫面變成很多彩色的小水珠漸漸散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又一副的圖片，有我們曾經一起出行時的合影，也有遊戲裡面的截圖，還有很多QQ和YY的聊天記錄，總之都是這一路走過來的點點滴滴。

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不是甜蜜微笑，而是放聲大笑，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為何而笑。也許是這個Flash本身太搞笑了，也可能是作者製作它時的各種設計方案太cute了，但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是，從辛炎出現那一刻起，就註定他是我的開心果。

‘缺了你的我的世界，只剩下回憶，騙得了你，卻騙不了自己’在播放條接近尾聲的時候，畫面中出現了從左至右滾動播放的文字。

我停止了傻笑，感歎，感慨，感動，各種感覺同時蹦出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此刻的心情。

Flash還在繼續進行，‘怎麼辦？我還是愛你——2011.02.30’……這孩子傻了，2月哪來的30號？2011年，原來這個Flash並不是新的，兩年前的冬天，也就是我們野營回來不久後的事情，嘿嘿，這個傻瓜，原來一直都這麼在意我呀，虧我那時候還真以為他如此決絕，生氣了好久呢。

我看著已經定格的螢幕，突然覺得生活好奇妙，前一刻還在為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歡辛炎而糾結，這一刻就有種這輩子都想與他生死相依的衝動。

我把Flash又從頭看了一遍，依然覺得很好笑，於是我就這麼邊發神經邊發花癡的在寢室磨蹭了將近一個小時，最後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似乎有點二，便趕緊收拾了一下準備出去吃頓豐盛的早餐，補充補充體力好繼續笑。

房門打開的瞬間我又被驚到了，我門口的地板上竟然擺著一大束鬱金香，在花束的前面還坐著一對毛絨玩具，是悠嘻猴和它的小母猴。花並不是鮮花，而是用布和彩紙手工製作成的那種，要細看之下才能發現，在每朵鬱金香的花蕊部分都蓋著一個悠嘻猴的印章。那悠嘻猴還擺出了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pose，側著身子，雙手合十，眼睛看著觀眾的方向有點害羞的拋著媚眼，這是辛炎最喜歡發的表情，無論表示害羞還是證明心虛，三年前是這樣，現在亦是如此。

花束上沒有插卡片，所有東西中也找不到半個說明性的文字。但如此讓人大跌口罩之作，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出自于辛炎之手。

又是Flash，又是花的，我不由得奇怪著去開窗戶看今天太陽是從哪邊鑽出來的，心想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當我看到女生寢室樓門口站著的各路手捧玫瑰的牛鬼蛇神時才恍然大悟，今天是情人節呀。雖然當下情人節已變成了一年n度，你比如說一月日記情人節，二月傳統情人節，三月白色情人節，四月黑色情人節，五月玫瑰情人節，六月親親情人節，七月銀色情人節，八月綠色情人節，九月相片情人節，十月葡萄酒情人節，十一月電影情人節，十二月抱抱情人節，還有什麼七夕情人節，許願情人節等等等等。當然，這些都是我從一檔叫做「愛情保衛戰」的娛樂節目上知道的，要是真讓我如此一年連軸轉的過情人節玩，那我寧可赤鉅資移民到拉普蘭終生與聖誕老爺爺相伴，他老人家肯定沒精力沒事折騰情人節玩。不過要說東宮正室的名分，那還得歸2月14號這個最有名的西方情人節所有。

太久的時間沒交過男朋友了，以至於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淡化了情人節這個概念，雖然偶爾也會收到玫瑰，巧克力什麼的，可是卻從來沒在意過禮物背後的節日內涵。

上午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即使是對於一個男朋友因某事而不能陪伴的人來說。轉眼都快12點了，我還在寢室裡磨蹭呢，原計劃的豐盛早餐也隨著時間的飛逝沒影了，這會還是考慮下午餐吃什麼比較現實。

‘親愛滴，我在你樓下。’

我正想給辛炎打電話，號碼還沒按完就看見手機螢幕上現實出這條短消息。鵝馬噶，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嗎？

經過一上午的磨蹭，我早就已經梳妝打扮好了，沒用3分鐘就出現在了辛炎的面前，他正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呢，我突然一拍給他嚇了一大蹦。

「額，這麼快。」辛炎半驚訝於我的速度半驚魂未定的說。

「你看什麼呢看得這麼著迷？」我對他不兩眼放光盛情迎接我的行為表示強烈不滿，瞪著眼睛責問他！

「在存你們學校漂亮學姐的電話號！」辛炎壞笑著等我吃醋。

「哎呀，效率不低嘛！我們學校漂亮學姐可多了去了，你得再買個手機，要不還真不夠存！」我非但不吃醋，反而得意的調侃他。

「不用，買記憶體卡就行。」

「那得別存來電照片，興許能夠，萬一有重名的你弄錯人了挨揍怎麼辦呀？」

「你怎麼不吃醋呀？」

我就知道他裝不了多長時間，果然很快就攤牌認輸了。

「看在你這麼可憐兮兮求我的份上，就給你點面子吃一小丟丟吧！」我把表情來了個720度大轉彎裝作生氣的說「坦白重嚴，抗拒更嚴，說！是哪只小狐狸精竟敢勾引我老公？讓我知道了非拔了她的衣服掛旗杆上展覽不可！」

「你們學校倆旗杆，掛哪個上呀？」被他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確實是兩個，一個上面五星紅旗迎風招展，一個上面俄羅斯國旗百年不洗。

「這還不簡單，一個掛她一個掛你！」

「……我錯了！」

「乖，錯了就改，改了再犯，爭取讓全世界的國旗都留下你血紅的印記！」

「我可不敢了，我存她號是想讓他帶我跑手續，你後天就走了，誰幫我呀，你們學校手續真囉嗦，還差好幾項沒完事呢。」

辛炎手裡拿著一個牛皮紙袋子，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不是他的各種證件，看來一上午的時間還是不夠用。

「現在是咱們學校啦！我還沒吃飯呢，你搞了這麼多花樣，怎麼就不知道給我預備一份愛心早餐呢。」

「都幾點了，還早餐呢，咱倆去吃午飯吧。」

「就是呀，都幾點了，我連早餐還沒有吃上！」

「你不會現在這個時間讓我滿大連的去給你找豆漿油條吧！？」辛炎滿臉無辜加恐懼狀的看著我。

三年前在北京的時候，我曾大清早6點半嚷嚷著要吃幹鍋鴨頭，並且電話遙控他轉悠了半個北京城，最後在他可憐巴巴的再三請求之下，他們學校門口那家成都小吃店裡的四川妹子，破格在營業之前給他開了小灶。都說川妹子溫柔似水，不管他當時是施了美男計還是真的獻了身，但至少證明了這老話說的一點不假。

看他此刻恐懼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對那件事一定沒齒難忘。

「不不不，我吃不慣油條。」

「幸好幸好，那你想吃什麼？」

「油炸餅！」

「……」

我猜辛炎這會肯定特無奈，半張著嘴卻沉默不語，估計不是在回憶在哪看見過24小時的早餐店，就是在研究油條與油炸餅的本質區別。

「逗你的啦，我想吃巧克力！情人節的巧克力大餐！吃到我吃不下了為止！」

「那完了，中國巧克力得段銷了！」

此話一出，辛炎的下場可想而知，在以他慘叫為背景音樂的寒冬中，我‘牽’著他朝一家很有意思的巧克力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