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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我娘只是個背鍋俠,被我拉出來擋槍罷了。
我娘的死,當然也不是因為她管得太寬,而是被我爹活活氣死的。
我娘是江南第一富商的獨女,而我爹是個鳳凰男,出身卑微。
在早年間,我爹這人心機深沉,不守男德,費了大力氣勾引我娘,騙我娘跟他成親,花了大量銀子投喂給他,支持他科舉。
故事比較老套,我爹考中科舉後,表面上依舊和我娘還有我扮演相親相愛一家人,可實際上他在外頭早就養了十個八個小妾,甚至在外頭早早得就生了個兒子,年紀比我還要大兩歲。
後來我娘得了病,我爹接手我娘手中的財產,然後開始領著外頭的野女人和野兒子帶回家來,說是要讓自己的兒子認祖歸宗。
於是我娘就這麼被活活氣死了。
這個野兒子,就是我那當街強搶民女的哥。
我爹驕奢慣了,又不會營商,所以從我娘手上搶過去的財產,不過短短三年時間,就快要被他養的那窩野女人和他的好兒子敗光。
自然,我不會告訴他們,我娘生前最放心不過我,生怕我日後嫁人沒銀子傍身,因此早早得就將大部分財產都繼給了我。
只是上輩子我被豬油蒙了心,我爹和我哥總是到我面前裝可憐,而我每每都會心軟,把我娘給的銀子都供給了他們,最終也被他們揮霍殆盡。
上輩子我死之後,太子不過是給了窮困潦倒的我爹一點賞賜,我爹就舔著個逼臉把那個跟我七層像的女人認作了女兒,還給她入了族譜,也叫‘折枝’。
真讓人噁心。
罷了,往事不必再提。既然我已經嫁給了裴知修,從此便是和他一條船上的螞蚱。我努力服侍裴郎,盡心盡力做他的舔狗才是正事。
初夜沒有落紅,但是裴知修好像並不在乎這個,枉費我還小心機得在袖口藏了點雞血,結果根本就沒派上用場。
反而睡得迷糊間,不小心被壓到了,那血淋淋的雞血噴了裴知修半身。看上去相當瘮人。
可裴知修卻睡得格外沉,眉頭緊鎖,也不知他是夢到了什麼。
等到第二日,裴知修看著我時的目光竟然變得很是不同。沒了前一晚的警惕,反而多了一絲莫名其妙的……難過和憐惜?
果然美人計是最好用的,他必然是開始憐惜我這朵可憐的嬌花了。
更衣時,裴知修看著自己衣服上鮮豔的雞血,讓氣氛有些尷尬。
我嬌羞得捶他胸口:「討厭了啦,死鬼,你懂的!」
裴知修默了默,才道:「懂。」
只是在用早膳時,裴知修看著我,突然沒頭沒尾得說了句話:「折枝,我想你活得開心些。」
他眸光點點溫柔得看著我,仿佛藏著一片璀璨的星河。而他的語氣,竟然如此該死的溫柔。
讓我心底微顫。
在我印象裡,似乎沒有男子如此溫柔得叫過我的名字。父親總是透著不耐,兄長透著哄騙,而顧幀,透著濃濃的欲望,讓人如此作嘔。
他又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對我笑得很是溫暖,比窗外的暖陽還要暖上三分。
我惶惶回神,愣愣得點頭:「啊,好,好的。」
我忙前顧後服侍他更衣用膳,送他去上值後,我亦換上了粗布麻衣。為了配合裴知修的表演,將一個貧窮的落魄貴女演繹得淋漓盡致。誰看了不得說一句可憐見的。
於是我白日演戲,晚上和裴知修在床上打架,日子竟然過得相當精彩。
而裴知修對我的態度,更是一日比一日的好。從洞房初夜的做完就背過身去,發展成做完之後將我摟在懷裡好一頓憐惜,小皮鞭扔了,蠟燭也不知丟到了哪個角落,甚至等他從翰林院下值,還會經常給我帶釵環。
哦,我這該死的魅力。
只是不知我的幻覺,這段時日出門時,我總覺得身後有人在跟著我。眼下我正要去集市買只雞,可才走出兩步,就被人重重拉到了巷子裡。
竟是我哥。
折消看上去很是憔悴,下巴上一圈胡茬,黑眼圈深得像黑墨,他苦聲道:「好妹妹,我已經三天沒回府了,你可得幫幫我!」
一邊說,一邊猛男落淚,實在太可憐了。
我震驚又不捨得看著他,忍不住顫聲道:「哥,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折消一邊哭一邊道:「我就知道我的好妹妹不會見死不救。你哥我欠了賭坊一萬兩銀子,爹他不知是怎麼了,竟無論如何都不肯給我還了這筆債。」
折消哭得渾身顫抖:「賭坊給我下了最後期限,若是我再不還上這筆銀子,就要砍了我的手啊!」
我氣哭了:「這可如何是好?爹他為何不肯給你還債?!」
折消:「爹說他沒錢,——可他怎會沒錢,家裡家大業大,他就是把銀子看得比我還重罷了!」
我啜泣:「我身上還有一兩二錢等著買母雞,你要嗎?」
折消:「……我也沒指望你給我錢。」
我:「哦?我應該怎麼做,才能幫到你呢?」
折消終於露出了笑意來,眼睛亮晶晶的:「折枝,去見太子一面吧!太子允諾我,只要你去見他一面,他就能幫我還了這筆債!」
大抵是怕我不答應,折消繼續補充:「只是見一面而已,折枝,沒什麼的。」
我看著他,緩緩點頭:「好啊。」
折消喜極而涕,跟我約定三日後的未時一刻,在悅來客棧三樓天子一號房,太子殿下會在那裡等我。
又連連誇我是他的好妹妹,折消這才美滋滋得走了。只是臨走前還拿走了一輛銀子,只給我留下二錢銀子買母雞,日!
我揣著二錢銀子買了只最小的母雞,拿回府燉湯喝。
裴府很小,府內眾人,每日都抬頭不見低頭見。
才剛進門,就撞到了裴知修的嫂子張氏。
張氏一見我,立馬沖我陰陽怪氣:「到底是高門嫡女,不知柴米貴。竟如此奢侈,都買上雞了。」
我:「?」
張氏翹著下巴指責我嫁過來時沒帶一個子的嫁妝,一邊從我手中奪走了那只可愛的小母雞。小母雞還沖我咯咯得叫。
我非常不捨得看著這只可憐的小母雞,一邊重重得哀歎口氣。
張氏果然停下腳步,又轉身折回我身邊叉腰大罵:「大好的日子你唉聲歎氣個啥?!這一天天的真是晦氣!倒楣!」
我傷感道:「有個登徒子總是騷擾我,非是要約我三日後去悅來客棧。這才忍不住心生傷感。」
我悲傷得看著她:「難道他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我如今已嫁做他人婦,他卻還如此糾纏……」
張氏丹瞬間一改凶巴巴的樣子,拉起我的手感慨道:「這是每個美女都會遇到的煩惱。」一邊說一邊甩了甩額前的兩搓劉海,「我年輕時,也經常遇到這種事。」
「感情這種事,還是當面說清楚比較好。你要是害怕,那我陪你去,也未嘗不可。」
我眼含熱淚看著她:「嫂嫂,你真好。」
張氏抓著雞的樣子也有自己的風情,她朝我擺擺手,挖著鼻子走了。
我感動極了,於是三日後,我和張氏相約在悅來客棧門口,不見不散。
未時一刻,我準時進入天字一號房,果然看到了太子顧幀。
太子顧幀見到我時,非常激動,急忙站起身迎了上來,發狗瘋一般捏住我的肩膀嘶吼:「枝兒,我好想你……我無時無刻不再想你,我快要瘋了——」
這氣氛渲染得讓我也傷心起來:「你瘋了,你娘還不得砍死我。」
太子一眼不眨看著我:「枝兒,不如、不如你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只要你跟我好,只要你願意,我什麼都能答應你——」
他可能真的瘋了,這種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口。
可不等我說話,躲在門外的張氏突然就沖了進來,擼著袖子一副潑婦樣子對著太子陰測測得笑:「剛才你所說的,我可都聽到了。給我這個數,否則,就別怪我把這件事鬧大了!」一邊說一邊伸出了一隻手掌。
張氏這出仙人跳運用得非常得心應手,讓我不得不懷疑她也許老幹這事。
太子連忙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我,我連忙躲在張氏身後假裝柔柔弱弱。
張氏步步緊逼:「五百兩銀子,一個字兒都不能少!」
太子一臉懵得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銀票,遞給她時,他大拇指上的和田玉扳指還在閃著光。
半柱香後,張氏捏著扳指和銀票,拉著我出了房門。
只是說來也巧,才剛走出房門,迎面就遇到了裴知修。
張氏的大嗓門率先道:「小叔子,這件事我可一定要和你說道說道,那瘋批真是奇了個大葩,可讓我開了眼了!」
我則連忙甜甜得對他喊:「夫君,你怎麼在這!」
裴知修聲音微柔:「用膳。」又看向張氏,聲音冷了下來,「到底什麼事?」
張氏道:「小叔子,你有所不知,有個登徒子竟約了弟妹前來見面,那登徒子實在不知羞恥,竟說想弟妹想得發瘋,要和弟妹暗通曲款,我看他確實瘋,有那個大病!」
她的嗓門很大,身後還沒來得及撤退的太子氣得跑了出來,指著張氏大罵:「你你你這刁婦,你收了銀子,竟還如此嚼舌根!」
我連忙虛偽得打圓場:「此處靜謐,也沒別人會聽到這件事了,哎呀,總之太子殿下日後別再這樣了,我如今已嫁給裴郎,還請太子另覓佳人吧~」
裴知修看著太子沉默須臾,卻陡然邪笑起來:「太子殿下,原來是您。」
張氏:「啥?太子?」
大概也懶得偽裝了,太子殿下像是突然中邪了,沖著裴知修厲聲:「對!是我沒錯!裴知修,枝枝是我的,你個窮逼憑什麼娶折枝?!」
裴知修嘴角的笑意逐漸變態,和他淡淡的語氣豪不相符:「那太子殿下覺得,裴某當如何?」
太子:「此處沒有旁人,那我便直說了。」
太子:「孤被你橫刀奪愛,你自然該補償孤。」
裴知修:「如何補償?」
太子:「孤此生離不開折枝。不如你我共同分享折枝。」
我:「?」
張氏:「?」
裴知修:「太子殿下約莫是真的瘋了,竟說得出如此混話。」
太子表情逐漸瘋魔:「折枝早就是我的人了,三個月前,三個月前我就強要了她!哈哈,你不知道罷?裴知修,你不過是個接盤俠罷了!」
我實在是小看了太子的厚臉皮,他怎麼不去死一死?!
可不等我說話,裴知修已寒涼道:「折枝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否清白我自然清楚。」
太子:「哈哈哈姓裴的,別強行挽尊了!你妻子的滋味,可是很不錯啊——」
裴知修重重打斷了他:「折枝是我的妻子,哪怕是太子也不該如此污蔑她的清白。流言可畏,還請太子自重!」
話說及此,裴知修突然轉身,打開了身後雅間的大門。
瞬間露出了雅間裡頭十幾張朝廷大員們端著碗筷一臉懵逼的臉。
太子:「…?」
朝廷眾臣:「…!」
裴知修面無表情得看著太子,一字一句道:「今日太子之言,還請各位大人做個證人,是太子強行糾纏,血口噴人,如此鮮恥,為吾妻證明清白!」
太子:「………」
朝廷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