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小氣的馬臉

田心伸了個懶腰，看著牆上的那幅《杜美莎之筏》，又陷入了沉思：戈耳工杜美莎——古希臘神話裡的蛇發女妖，曾經敢和雅典娜比美的天真女孩。靈兒是在以杜美莎自喻嗎？

靈兒，田心想不出有哪個形容詞能配得上靈兒，似乎用哪一個都對，但用哪一個都不足以將她概括。她是仙、卻比仙實在，她是妖、卻比妖寬容，她不是鬼，沒有這麼美麗的鬼，她更不是人……她應該是個精靈吧？一個有血有肉、有愛有恨、敢追敢求的精靈！！她真的在以杜美莎自喻嗎？

田心躺在抱抱熊的懷裡傻笑著、猜想著。突然，一陣狂風吹亂了銅風鈴輕柔的節奏、吹開了竹樓的門，打斷了她的猜想、僵住了她的傻笑。

「田心，你在地獄裡得罪了誰？」隨著狂風殺進來的還有靈兒的厲聲責問。

「我一個連門都沒進的枉死鬼，我能得罪誰？」田心四處張望，可卻找不到靈兒的影子。

「你馬上把門窗關好，站在房子中間，躲到紅布裡面。速度！」聽著靈兒的指令，田心剛把門窗關好，一塊大紅布就從天而降，把她蓋在房子的中間。

「靈兒，接下來我要做什麼？」紅布裡並不舒服，又悶又黑。不到半分鐘，田心就不老實了，探出頭來問道。

「要想還陽就別動、別叫，連喘氣都不許大聲！老老實實地等我。」

「哦。」田心把頭縮了回去，又立即伸了出來：「那你什麼時候來？」

「不知道，你愛等不等。」靈兒似乎也遇到了麻煩，語氣不是一般的沖。

「呃，我哪敢不等。」田心歎的口氣，把頭縮回紅布之中……當靈兒掀開紅布時，她已睡得死沉沉的，甚至發出的古怪的鼻鼾聲。

「吱～咕、吱～吱、咕……」鼻鼾被靈兒一腳踹斷，田心一躍而起：「靈兒，你怎麼啦？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不舒服了？生病了？」

「去，你煩不煩呀？有時間還是多擔心一下你自己吧。」靈兒將自己窩在了那堆花花綠綠的墊子中，連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

「我有什麼可擔心的，你會安排好的，不是嗎？！」田心也躺在了靈兒的旁邊。

「真讓你氣死了。說，你是不是得罪了牛頭和馬臉了？」

「沒有呀……」田心想起了那豎起的中指，心想：要是這樣也叫得罪的話，那馬臉也太、太、太小氣了吧。

「哼，還嘴硬！」靈兒吃力地撐了起來，說道：「你還沒走進枉死城，見過的鬼差只有牛頭和馬臉。如果不是得罪了他們，為什麼要把你離開枉死城的時間提前十二個時辰？」

「提前了就提前了唄，有什麼大不了的？」田心不但躺著，而且還把腳架了起來，一點一點地晃著。

「你、你……」靈兒為之氣結，從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你這十二時辰，幾乎要了我的老命。」

「靈兒！」田心一聲驚叫，跳了起來。

「叫田甜的都是要命的貨！」靈兒怨了一句，拉著田心坐了下來：「田甜做得太徹底了，在她的心裡一個人影都找不到，她的腦細胞裡都是一些開心的事，和對她好的人，半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

「什麼會沒有，從這些事和人著手就能找到線索啦。」

「我也是這樣想的，這幾天一點一點地把這些事和人梳理開來……」靈兒突然不說話了，很生氣地看著田心。

「你看著我幹嘛？」田心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的，聯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就是你這個要命的貨！」靈心伸手打去，罵道：「要不是你得罪了鬼差，再給我幾天時間或許能梳理些有價值的東西出來。現在，沒時間了。」

「怎麼沒時間了？」

「傻呀你，你以為剛才的狂風是怎麼來的？是地獄裡的索魂風！要不是我好話說盡，還有護魂布護著，你以為你能睡得這麼安穩？」靈兒氣得還想伸田心一腳，可卻是有心無力了。

「那怎麼辦？怎麼辦？」田心也著急起來了。

靈兒讓田心把自己摻了起來，走到窗邊，把窗支開，望瞭望外面的天色。本應是陽光普照的正午時分，可太陽卻讓一大塊烏雲遮攔，只能在邊上透出一圈慘澹的白光。池子裡的水被風吹皺著，鳳尾竹搖擺的幅度慢慢地增強，地上旋起了一個個小旋，帶著竹葉枯草在半空中懸浮。

「快把頭低下來。」靈兒命令到。

田心剛把頭低下，靈兒就伸過手去，把她那一頭短髮拔開。那個碗大的傷口又露了出來，腦漿還有「撲撲」跳動。

靈兒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玻璃瓶，將裡面的淡黃色藥粉撒了進去：「這是田甜的記憶，因為時間不夠我只能提取這麼多了。我得告訴你，這些記憶全讓田甜給美化了，像白癡一樣的靠不住。還陽後只能靠你去分析了。」

「不怕、不怕，我比福爾摩斯還厲害著的呢。」田心聽道「還陽」兩個字，心中大喜，誇口說道。

「正經點。把頭抬起來，把嘴張開。」靈兒又命令到，田心按她吩咐的做著。

靈兒的手裡多了把鋒利的小刀，她將小刀朝手腕一拉，白皙的手上湧出了紅紅的鮮血，鮮血滴進了田心的嘴裡，流入了她的喉嚨。

「咕」田心皺著眉頭咽了下去，好腥呀，沒忍住差點要吐出來。

「你要是敢吐，我現在就弄死你！」靈兒威脅道。等看到田心把湧上來的東西又咽回去之後，又說道：「很好，你並不排斥我的東西。現在，你的腦子裡有田甜的記憶，身上有我的血，也算是和田甜有了血緣關係了。一會，牛頭和馬臉就會來把你押回去，你就乖乖地跟著走就是，後面的事情我會幫你打點好。不過，我要記住，回到枉死城又或者去到地獄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能吃喝那裡的東西，不然你和田甜前生的記憶將不復存在了，記住了嗎？」

「記住了。」田心很認真地點著頭說著，想了想又很不放心地說道：「聽說地獄裡有座奈何橋，橋上有個孟婆，孟婆有種湯……」

「哪來那麼多費話，都說了我會幫你打點好……」靈兒還要說些什麼，卻被突然打開的大門打斷了，狂風中牛頭和馬臉兇神惡煞地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