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綠色的巨莽

「靈兒姐姐，靈兒姐姐……」竹樓裡，田心從樓上走了下來，邊走邊叫著。

「田甜、外婆……」竹樓裡空無一人，只有田心這試探著的聲音。她清醒得很，昨晚靈兒把她從青竹嬤嬤和田甜的身下抽出來的時候，就說過，無論是人鬼仙妖都沒有這兩個靈魂的存在了。但她仍不甘心，她仍想試試，也許在她昏迷的時候，靈兒已經找到方法令她們「復活」了呢？

下了這吊腳竹樓，靈信苑裡依舊陽光燦爛。小鳥還在啾啾鳴唱、蝴蝶還在翩翩起舞，只是，那一叢叢鳳尾竹的翠綠中哪來的一點枯黃？

田心隱隱猜到了些什麼，快步地走向那點枯黃。卻讓池裡的一陣響聲留住了腳步。

假山慢慢移開，池水分成兩道。一條通體發著綠光的巨莽扭著身子遊了過來。一陣腥風吹過，鳳尾竹嘩嘩作響、鳥兒四處飛散、蝶兒無可覓跡……

「哈哈哈…田心，你不怕嗎？」巨莽口吐人言，開叉的舌頭在田心的臉上舔來舔去。

「靠，有什麼可怕的。靈兒別鬧了，快告訴我，你是不是想到了法子救外婆和田甜了？」田心輕拍著巨莽的頭。

「臭丫頭，沒大沒小了。論歲數我大你好幾千年，論輩分我是田甜的媽。原來叫靈兒姐姐已經很不妥了，現在連姐姐這兩個字也想省嗎？」靈兒一邊化為人形，一邊說著。

「哇，靈兒。你今天好美呀……」田心看著一身素縞和靈兒，眼都直了。還是那張嫵媚迷人的臉，還是那個豐滿火辣的身材，不同的是一襲白紗拖地、一頭烏髮披肩。

「美嗎？」靈兒淺淺一笑，在池子邊掐了一朵紅花隨意地別在了耳背，笑眼盈盈地看著田心。

「美極了！」田心連大氣都不敢喘，怕太重的呼吸會把靈兒那層水靈靈的皮膚吹破。

「這才是你們心目中的仙子形象，對嗎？」靈兒眼裡的笑意隱去，變成了一種無言的落寞，有如秋風般蕭刹。

田心知道，這個「你們」裡包括田甜，心中也激起了一份淒涼：「靈兒……」

「叫靈兒阿姨。」靈兒婉然間一笑，天地間又回到了暖春。

「我叫不出口，看上去你比我還小。」田心說的是實話。

「得了，少誇兩句吧。」靈兒帶著田心向竹林走去，走到了那棵枯竹的前面。

「她就是外婆嗎？」田心不敢相信這棵已經裂開的枯竹，就是昨夜立在洗漱間裡的「青竹嬤嬤」。

「是的，她倒下來之前心就碎了。」靈兒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田甜呢？」田心的眼光四處搜索。

「那呢。」靈兒指著枯竹旁邊的一株蘭花，說道：「她們的元神都散了，我能做的只能是這樣了。」

「這樣她們就能、就能、活過來了嗎？」田心已經不知道，應該怎麼鑒定死與活的定義，就像無法鑒定自己現在的狀態。

「不能。」靈兒長歎了一口聲，輕輕地說道：「這樣只能護著她們的遊魂不被惡鬼噬食。」

「一直都得這樣嗎？」

「是的，除非能找到害死她們的人。」

「那你快去找呀，你是仙子，找起來應該很容易的。」

「仙子不是萬能的。」靈兒靠在枯竹邊，就像偎在母親懷裡的女兒：「要找到害死她們的人就必須回到陽間。但我走不了，我一走開那些惡鬼就會來欺負她們。」

「你沒有朋友嗎？請他們幫忙找嘛。」

「幫不了的。必須是有血緣關係的人才能追蹤她們生前的記憶，別人不行。」

「那就叫他們來這住，幫你守著外婆和田甜。」

「也不行，她們是我親手種下去的，我每隔兩個時辰就得給她們灌一口氣，不然她們的遊魂就會徹底的幻滅，要換了別人……」

「明白了，那怎麼辦呢？」田心看上去比靈兒還苦惱。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靈兒抬起頭看了看天空，估計又到了給枯竹和蘭花灌氣的時候了，她盤起了腳，不再理會田心。

過了好一會兒，田心看到靈的嘴裡緩緩吐出一股綠煙，把枯竹和蘭花籠罩其中。又過了好一會兒，綠煙慢慢淡去，那枯竹和蘭花似乎添了一絲生氣。

「扶我上樓吧。」靈兒很累很累了，軟軟地掛在田心的身上，任憑田心把她拖上樓去。

竹樓裡一切都變了，沒有了原來的奢華卻添了幾分古雅。水晶燈、歐式傢俱、音響、酒櫃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竹幾、竹椅、竹床、竹架，還有一把古箏。幸虧支窗上那古風鈴還在叮叮噹噹地響著，不然田心真會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靠，仙子就是仙子呀。凡人最了不起就是用車子襯衣服，你倒好，用傢俱和裝修來襯衣服呀。昨天的超級辣妹配西歐風格，今天的古典美人配中式田園。靈兒，真有你的，你可真會享受生活。」

「你喜歡哪一種？」靈兒坐在古箏前，雙手撫琴。一曲《梅花三弄》娓婉、悠揚響起，把田心帶到了一個淒美、略帶憂傷的世界。

「我兩種都不喜歡。」等琴聲停後，田心想都不想就說：「都不是真實的你！真實的你現在絕沒心情彈琴，尤其是對著我這頭五音不全的牛彈琴。靈兒說吧，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

「哦？」靈兒把身體坐直了，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孩：一頭男孩子一樣的短髮，一對濃眉下一雙如星似月的明眸，直挺略勾的鼻子透出女孩少有的倔強，櫻桃小嘴微微上揚、不笑時讓人覺得犀利，笑起時又是那麼的甜美。

靈兒走出了琴枱，雙手從田心的下巴一直撫下。細長的脖子、圓潤的雙肩露在白色的吊帶背心外。一對飽滿的乳房全真空的藏在了薄薄的背心裡，隨著呼吸的起伏背心上若隱若現出兩點桃紅。再往下，纖纖細腰、扁平的肚皮，一條窄窄的牛仔短褲裹著翹臀露著玉腳——好一個陽光辣妹！

靈兒的雙手回到了田心的下巴，捧起了她的臉，讓她和眼睛直視著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真的願意幫我嗎？」

「那當然。」田心眉頭一揚。

「跟我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