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媽媽是蛇妖

走出枉死城，走到一條混濁的小河邊。外婆叫她倆緊閉著雙眼，等眼睛再次睜開時，她們站在了一個小庭院裡。

「跟我來吧！」跟在外婆的身後，她們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碎石子小路，走到一座雅致的竹樓前。

翠綠的吊腳竹樓隱在一叢叢鳳尾竹林裡，旁邊的假山流水、鮮花野草托起了一片寧靜。不知名的鳥兒在啾啾鳴唱，色彩斑斕的蝶兒在翩翩起舞。一陣柔風吹過，帶來了一股沁人心肺的香氣，更擊起銅風鈴的叮鐺亂響。

「你猜，這是靈信仙子的家嗎？她是誰？長得和傳說中的仙女一樣嗎？也紮百花髻，穿雲紋衫、描花裙嗎？」帥氣田甜一口氣問了好些問題，這些也問題都是田甜想知道的。

「上樓吧，你媽媽在等著呢。」外婆指著竹樓說道。

「我媽媽？」田甜遲疑著，她從生下來之後就沒見過媽媽。

「是的，你媽媽。也就是靈信仙子。」

「走吧，我陪你上去。」帥氣田甜拉著情怯怯的田甜踏上樓梯。

「哇噻，這也太現代化了吧？！」帥氣田甜一上了竹樓就鬆開了田甜的手，這裡看看、那裡摸摸。

「唉哎，這水晶燈多漂亮呀。」

「我的天，ShapeAudioOrganicHarmony，要不要這麼奢侈？將近七百萬美金的音響放在這？」

「哇哇，這是什麼？真的還是假的？《美杜莎之筏》？」

「……」

窮了一輩子的田甜不知道她在大叫著什麼，這些東西都很貴嗎？《美杜莎之筏》是指牆上的那幅油畫嗎？那對金色的音箱真要七百多萬美金嗎？

但，這些都不是田甜關心的，她的眼光四處地搜索著，想在這奢華得令她壓抑的空間裡找出她的媽媽，從未見過一面，但在腦海裡幻想過千億次的媽媽。她應該很樸實、很善良就像《櫻桃》裡的女主。但……這樣的房子裡會有這樣的女主嗎？田甜的心不敢肯定了。

「寶寶，媽咪想死你了。寶寶……」從七彩鑲金的玻璃玄關裡沖出來一個金髮女郎，把冰箱前的帥氣田甜熊抱了起來。

「咳、咳。」帥氣田甜拿著啤酒的雙手舉起，張大嘴巴用力地呼吸著。沒辦法，金髮女郎胸前那兩團肉肉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咳咳，阿姨，我估計你認錯人了。我雖然也叫田甜，但應該不是你的寶貝。」帥氣田甜色色地在這兩團肉肉上蹭了兩下——彈彈滑滑的，真舒服呀！怪不得男人都喜歡波霸。

「哦？」金髮女郎鬆開了帥氣田甜，長長的眼睫毛像簾子一樣上下眨吧了幾下。

好強的電力喲，這就是傳說中的電眼嗎？帥氣田甜渾身一震，半天才緩過勁來，指著田甜說道：「她才是你的女兒，我只是個和她同一時間出生、同一時間死去、又在三年前用著同一個名字的人。」

「什麼意思嘛？」金髮女郎嬌滴滴的聲音，讓帥氣田甜的骨頭都酥掉了。神啊！救救我吧！！我是女孩，我的性取向絕對正常，你怎麼可以讓這個猶物來引誘我？！

「咳咳……」帥氣田甜讓自己的口水嗆得咳嗽了起來，過了好一會才擦著嘴說道：「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兒田甜。要不這樣吧，為了讓你方便點，你叫我田心吧。」

「田心……你真好！」金髮女郎，在田心的臉上輕輕一吻。呼吸間竄出一股甜香和髮際上飄出的清香，讓田心醉了。

「田甜、寶……」剛轉身的金髮女郎張開著雙臂呆站在那裡，「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你的臉？」她往後倒退了兩步。

田甜看著這個花容失色的女人，一頭金髮垂至腰間，瓜子臉、柳葉眉、勾魂眼、直挺高鼻櫻桃嘴，粉白纖細的脖子下鎖骨透露，高高的乳峰和纖纖的細腰裹在緊緊的黑絲短裙裡呼之欲出……這是自己的媽媽？這是傳說中的仙女？

田甜也倒退了兩步。很顯然，金髮女郎顛覆了她心中慈母和仙女的形象。

「嬤嬤、嬤嬤，田甜的臉怎麼啦？她真的是田甜？」金髮女郎尖叫著。

「靈兒，她真的是田甜！」外婆拉起田甜的手走近這個叫靈兒的金髮女郎。走過玄關那塊大玻璃時，田甜尖叫了起來：「啊～她是誰？我嗎？我的臉呢？」

玻璃映出一張血肉模糊的臉。這張臉是自己的嗎？原來的那頭烏黑的秀髮被血痂和泥土結得亂七八糟，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只剩下了空洞洞的兩個窟窿，尖尖的鼻子如今像一坨狗屎貼在中間，牙齒全沒了、嘴巴就像兩條爛得發酵的香腸……身上，T恤衫紅一灘、灰一灘、黃一灘、黑一灘完全看不見原來的白色，粉紅色的緊身褲上一道道車輪痕跡，鞋子呢？左腳上的那只白色的帆布鞋呢？

田甜摔開外婆的手，站在大玻璃前摸著自己的臉，玻璃裡的那個人重複著和她一樣的動作。只是那人的胳膊、胸口、腿上……不會有田甜能感受到的疼痛。

「好啦、好啦。」田心將田甜半抱半推地擁到一張紫色絲絨沙發上，蹲了下來。

「有什麼問題呢？我們都死了，你有個做仙子又有錢的媽，你想要多漂亮都可以呀。哪像我，在你們家躲幾天之後還得回到枉死城，帶著腦袋上的一個大口子等投胎。」田心安慰著，把頭低了下來。田甜看到那頭短髮的底下，一個碗大的傷口，腦漿撲通撲通地在碗口裡跳著。

「哪有這麼容易，我只是個掛名仙子，說白了就是一個蛇妖，哪有這麼大的法力。」站在酒櫃前的靈兒，幽雅地呷了一口水晶杯裡的紅酒，淡淡地說道。這份淡淡的幽雅和一個母親的身份極不相襯。

「那怎麼辦？她是你的女兒，你總不能讓她就這樣過一輩子吧？」田心站了起來，雙拳緊握著。

「算了、算了，都別急。來，外婆帶你們到樓上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化個漂漂亮亮的裝。吃飯的時候再想想辦法……」青竹嬤嬤一手拖著一個，向樓上走去。此時，她的心裡已把田心當成了自己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