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幽華古鏡 第七章 謀劃逃出宮【上】

第七章謀劃逃出宮【上】

「鄰居奢大娘托人代筆給奴婢捎了封家書，書中內容，說奶奶，她舊病復發了，很嚴重，可能要——我想出宮，奶奶是我這世上最後的親人，如果連奶奶最後一面也見不著，我也無心在苟活於世。」說話間，青雀再次不忍，涔涔淚下，梨花帶雨哽咽述道。

「青雀姐姐，你想出宮看奶奶麼？我可以幫你！」杺環撥開了額頭青絲，挑動起水靈靈的大眼睛，自信笑道。

「公主，真的願意幫我麼？」青雀止住了淚水，一頭朝向杺環，卻又失望道；「算了，公主怎幫得了。」青雀自打進了宮，也明白了宮中是容不得有女子擅意出宮，除非自己是到了而立之年。

暮幽王宮女子三十者，可向宮下府申請，不過也麻煩，宮中女侍從過幾千人，每年卻要限制二十人，不知要等到何時。恐到達之時，多數人已到了不惑之年，或知命之年，那時，花然凋零之期，就難在，女嫁不出。

看樣子，往前的人都說對了，進宮艱，出宮更艱。

「我知道青雀姐姐不信我可以，但青雀姐姐，你可別忘了我是誰了，嘻嘻！」杺環雖小，卻也瞭解宮中侍女無旨意，是不得離宮中半步，否則，輕者發或驅。

發：如年年輕貌美女者，發付恕坊司為妓女，終身禁足。恕坊司－－暮幽國王王孫貴族和官員閒時發洩消遣之場所，為女色之地，乃暮幽國開國以來最為過的一大惡習。

驅：放逐邊外，屬偏僻濕寒之處，同樣，終身不得回；重者射殺，猶同受數箭穿心之苦。

但杺環敢如此說，便說她有八分把握也不為過，問她是誰！她是天底下最古怪精靈的杺環公主。

再者杺環可是暮幽王宮最最古怪精靈般的存在，真要幫青雀離宮，也不難。

「公主，可是——」青雀顫聲道，心中暗道：「公主憑什麼幫自己啊！就憑自己素日對公主無微不至的貼顧？可那又算什麼，對公主好，是卑微身份的責任罷了……就算公主真有心相助，可有宮下府在，就是逃走後也會被捉回來處以刑罰。不過公主有這份心，也值了我與她的感情！」

暮幽王宮中的司法機構－－宮下府，掌控宮中大小要事，管制宮中男女侍從，禦士等士兵，包括暮幽王的家眷，只要觸犯宮規，不論宮中人員大小職位，身份，皆可對違背者行之職權。

而今，青雀想逃出宮，就是杺環相幫，但來日，宮下府必翻其籍貫，查其來歷，那時就算逃得，也會被捉回來。

暮幽王宮實行休沐日一清禮，每年臘月的十六起至十八日，三日，即休沐日，則一清禮是指，休沐日當天，要求以泉水清理身子，求得身體超然。

說來，這本是暮幽國王族所享受的休沐日，不過後來不知怎麼的，就被暮幽國第十五代君王禦舟化桀給改了，除了宮中士兵、侍衛等護衛人員外，宮中所有男女皆可享用。

休沐日前一天，正感明日一清禮事，宮下府勢必先會準備所需物品，清點和標牌宮中男女人數（士兵，侍衛除外），好能順利進行。（標牌：分發給宮中男女各一塊帶有標號的木牌）

可說趕巧不趕巧，奶奶生病，要出宮，而今是臘月十四日，明天就是休沐日，說來，青雀要是魯莽逃出宮，宮下府一清點宮中服侍人員的木牌，她還能逃得了宮下府的手中麼？

「可什麼是，別忘了，我是杺環公主，有什麼我辦不得到的！」杺環把一纖纖玉臂放在了青雀的小肩，後一手豎起了大拇指拽拽的樣子，表露出天真無邪的笑臉，肉肉的小臉蛋著實叫人想捏捏，怪不得深得暮幽王的寵愛，

杺環這古靈精怪的一顰一笑，卻讓青雀不覺笑了，笑得是那麼單純，那麼燦爛，又恢復了平日紅潤的氣色。

玹璃宮，乃杺環公主的寢宮。一入卯時，杺環的侍女侍男都在忙手忙腳起來，都在忙著佈置玹璃宮似的，卻不知在忙著些什麼，每人都用白色絲巾遮住了下半張臉。

半響，有一股極熏人的氣味襲來。

氣味雖在濃烈，散發著惡臭，倒也不至於另人有不舒服感，更別說是毒氣了。

「公主，你這是？」青雀對杺環的做法很是莫名其妙，不是說好幫自己的嗎？怎麼？這是在幫自己嗎？別說她了，杺環身旁的貼身宮女鳶兒等一大幫侍從，也驚得夠嗆，剛一大早，杺環就著命寢宮所在男女，把前些月瀾凜王所進獻的露南域蕎木鱗尖果給從中庫宮翻出來，有兩大箱之多。

聽從杺環吩咐，寢宮男女把兩大裝滿果子的箱打開，侍從手持利器，刀刀落下。因為箱子裡冰塊，致蕎木鱗尖果保存新鮮，跟剛運來的毫無區別，所以那個味道也隨之而現。

接著，宮女們又依照杺環指令，把碎開的蕎木鱗尖果分塊分塊地放滿了玹璃宮各房。

隨著時間的推移，就生出了一種臭味，這氣味便是剛所聞之氣。

蕎木鱗尖果，外皮堅硬，背面生鱗片而得美名。又因果實球形，表面有很多硬刺，果肉味鮮美，又受稱尖尖子，盛產于四季氣候濕潤的露南域，不易生長，可屬瀾凜國珍稀品種。緣暮幽國與瀾凜國關係深厚，才送此兩大箱于暮幽國。

臭味生因：蕎木鱗尖果在切開後，在接觸空氣的少量水分時，會與其產生融合反應，使人不解地生成惡臭逼人的氣體。

就算是這樣，青雀等人也不明白杺環這麼做是為什麼？總不是拿這東西熏暈宮下府的人吧!然後讓青雀伺機逃走？可能？青雀等一杆人的腦瓜子瘋狂想像，從杺環公主一向好弄人的趣味看來，是會惡搞？還是大鬧？

「（嚇）嘿！青雀姐姐，你們這是怎麼啦！發起呆了！」玹璃宮內，在屋簷的紅柱子下，看到忙完後的嫣兒和青雀都陷入了一副沉思中的樣子，另杺環不由得好笑，心想：這下，有得玩了，嚇嚇她們，呵呵！然後杺環輕手輕腳地來到她們背後，猛然一躍拍起了她們的後背。

「啊——」這一嚇，可差點沒把青雀和鳶兒驚出魂來，不由得一聲尖叫，尤其是小鳶兒，最最膽小了，迅速地躲到了青雀背後

「公主，還沒逃出宮，就要被你嚇死了！」青雀驚魂未定地捂著胸口，氣喘喘說道。別人怕公主，她可不怕，自打十五歲進宮，就被安在公主身邊貼身照顧，和公主也有了如姐妹般的感情，若不在公眾場合前，她們並無分貴賤。公主平凡的待人風度，也包括身邊的鳶兒等侍從，所以青雀才敢如此抱怨。

「青雀姐姐，別生氣，別生氣，杺環開玩笑的。」見到青雀額頭冒出幾條黑線，知道青雀姐姐生氣了，大方攬著青雀，搖著青雀的素手，沒錯！是在撒嬌，撒嬌是杺環常貫的方式，而青雀自己也見怪不怪了，杺環自小就是這副樣子，誰也拿她沒法，只能由著她任性。

「好了，公主，你就快說吧！到底要怎麼幫青雀」這會，青雀可不想再和杺環費唇舌，要說平時也就罷了，現在奶奶生死不明，怎有心情陪杺環說樂。和鳶兒一樣都迫不及待想知道杺環的目的。

「是啊！公主您就別賣關子了!」鳶兒附和道。

「嗯？就是我裝病，而且呢！不是普通的病咯！呵呵我要得的是疫毒之氣」杺環傲傲蹺起拇指向自個，忽爾巧鼻下劃開一道美麗的弧線來。

所謂疫毒之氣，即是人見人懼的瘟疫，疫毒之氣的致病原因正是六淫外邪。然疫毒之氣無形可求，無象可見，卻有惡臭，這便是杺環為何而為的原因。

「疫毒之氣？」小鳶兒張大了口，很是吃驚的表情，鳶兒的老家就來過一次大的疫毒之氣，村子裡死了上百十口死，鳶兒一家也深受此難，才進入宮中為生，雖然她不知道瘟疫是個什麼模樣，大概小鳶兒連瘟疫是以什麼形式存在都是一片空白吧，但她堅信瘟疫不會是什麼好東西，是個禍害之物這點她還是有數的。

的確，杺環的想法很瘋狂。

相較而下，青雀整個倒顯得較為沉著冷靜，疫毒之氣？哼！會有洪水來得還兇猛？讓人猝不及防？瘟疫或許只要投對醫，尋對配方，還有尚一息機會可救回。可相較洪水的大發雷霆下，有誰招架得住呢？呵呵（苦笑），人說沒就沒了，青雀為什麼從小就失去了爹娘，到和奶奶背井離鄉苦過，到最後不得不進宮與奶奶也兩地相隔，還不是因為那場洪水惹的禍!

故此，那場洪水就是青雀心中一個抹不開的陰影，在她看來，疫毒之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洪水。

「公主，真的要裝病？」青雀擔憂地說道。

「還有，公主那蕎木鱗尖果又是怎麼一回事？嗯啊！好公主！好公主！你就快點說啦！不要掉我們胃口了！」真不知該說小鳶兒她笨，還是單純？這麼簡單都不會想不通，蕎木鱗尖果與空氣生出的臭味是用來掩蓋杺環受染疫毒之氣的假像。

「叫你們放在玹璃宮各房的蕎木鱗尖果，不是杺環為圖好玩，就是真的在幫青雀姐姐！」本來杺環還真想玩玩，試試父王對自己的疼愛程度，畢竟很多個月都不見父王了，她也在小女孩心思，煩惱著，擔心著父王是不是不要她了，不喜歡她了！可是見到青雀的眼神如此認真，杺環也不得不收起了愛玩鬧的心。

禦舟策明因為整日忙碌于朝政，從而無心給予年幼的杺環的一個人父親該有的關懷與照顧，故而引起了她的強烈不滿，這才想另她想出此一箭雙雕的計策。

杺環的計策可謂一箭雙雕，一來可以成功幫助青雀逃出宮，二來，可以見著父王，試試禦舟策明對她的疼愛程度，這是她出此計策最大的原因。

「今日就是十五，宮下府可要清點和標牌人數喔！」杺環再次眨起明眸，提醒青雀姐姐道。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這下青雀可都懂了，連一向心思整密的青雀都沒想到，她不得不佩服起杺環，剛才是昏了神，這才想起，杺環不過才是個六歲的小孩，卻有如此的心智，怕將來會是個不可多得的女英才！

杺環如此考慮，有她的謹慎，青雀是她的貼身女官，別天逃走還好說，可明天是休沐日，宮中連續幾天的節日，那幾天裡，宮中查管甚嚴，青雀再想逃走可就困難，更別談見到她奶奶的最後一面。

而杺環現在倘或（裝作）是害了瘟毒之氣，就好讓身旁的侍從半步不離地陪伴在其左右，這樣青雀就可以在今天假冒成士兵趁機混出宮外，因為士兵的身份多不會受到盤查，是暮幽王宮最不易被注意到的流動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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