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神秘祈月宮

燕芍一呆,繼而認真回道,「是的,我仔細讀了她進來萬屏樓時的身家資料,後來還特地派阿木去做了調查,一切屬實。萬寶爺也真是年紀大老糊塗了,什麼人都敢往我們萬屏樓送。以後他再送進來的姑娘我得再三把關才敢接受了。」

「這不打緊,以後嚴防就行了。哼,祈月宮又怎樣,當年夢雪祈跟著那個男人跳入月無崖後祈月宮上下再也沒有她的消息,江湖上推斷他倆不是死了也是終生殘廢,現在的祈月宮眾徒分散,早已沒有當年的輝煌氣勢了,誰還怕她不成。」

「可是····」燕芍欲言又止。

「這件事你不用管了,調查也到此為止。消息只能你我知道,奉兒和易娘也不准告知,聽明白了吧?」她突然又恢復了淩冽之風,果斷地不容置喙。

「是!」

「夢如萱這個名字是誰取的?」

「萬寶爺從一家貧困的農戶那將她買來的。農戶夫妻兩人都沒什麼文化,只因撿到她時還是個繈褓嬰兒,裹在外面的棉被內側被人用紅線繡了夢如萱三個字,才由此給她取了此名。後來萬寶爺為了避嫌給她更名阿寶,進來萬屏樓後又恢復了這三個字。」

姬三娘深深歎了一口氣,「罷了,名還是留著吧,將姓去掉,以後所有人只喚如萱姑娘。」

「好的,我會吩咐下去的。」

這時朱黑印花大門吱呀一聲響了,一個杏面桃腮,穿著深綠色織錦長裙的女子端著一盆熱水緩緩進來,一見兩人便笑語盈盈地說道:「夜涼如水,兩位夫人還不休息呢。三娘,你的嘮疾最近犯重,是最不能熬夜的了。快,趁著水熱,趕緊把腳燙了早日上床休息吧。」

燕芍回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笑著起身:「要不是瓶兒提醒還真沒覺得時間過這麼快呢。姬姐姐這個帳單你也別看了,明天奉兒就回來了,剩下一點清單我們自己也能打理出來,你別給累著了。」

「沒事,這丫頭就喜歡大題小做,我這也不是什麼大病,吃兩付藥就解決了。」她隨意翻了幾頁帳單,閑閑說道。

「喲,燕芍姐姐您是沒聽見,一到深夜入睡前這人咳的呀。平時倒也還好,每逢十五月圓之夜還要加重三分,整個人像是要把心肝都咳出來才甘休。」瓶兒乾淨俐落地放下銅盆,嘴裡不滿地抱怨道。

「當真嚴重了?姐姐,要不我把鐘大夫請到京城裡來給你號下脈?」

姬三娘擺擺手,「無礙,只是最近操勞過度所致,療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你看瓶兒每天都給我安排參湯丹藥的,這病不好也得補好啊。」

「可惜,這個美人病人脾氣太大,有時候不怎麼配合治療。」瓶兒兩手叉腰,故作凶狀。

「死丫頭,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小心我早點給你安排婆家,嫁出去算了。」

瓶兒一聽此言,又羞又怒,柳腰一轉,背過去收拾床鋪,不再搭理她了。

姬三娘和燕芍對視一笑,眼裡竟充滿了調皮和寵溺的神情。

萬屏樓裡每一個姑娘都像是自己的姐妹和女兒般對待,雖然自己有時候懲罰嚴厲,招人怨言,但是身前閻羅王身後觀世音的事情也做了不少。只是她不願意承載她們的感激和恩情,從來不說出這些事情而已。而私下裡,她也難得會放下萬屏樓第一把交椅的身段和丫頭姑娘們調侃戲謔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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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月有餘,如萱和那蘇在展顏的教導下將所有的規矩禮儀、待客之道摸了個門清。平時展顏又對她們要求嚴格,不僅言談舉止要有清蘭氣質,一顰一笑均要百媚叢生,對歌喉舞技棋藝各方面培養也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樂匠親臨上門指導。看得出來,萬屏樓中這麼多的紅牌能夠佔據京中十大花魁,絕對不是巧合所得。

終於,她們要面對世人,獻上自己處子之心最忐忑也最神聖的表演了。

三月三,是裴國皇帝鄭暨降誕之日。由於裴國近兩年來風調雨順,天下太平,鄭暨率領皇后金梨花及文武百官從祖廟處祭天歸來後龍顏大悅,不僅一道聖旨大赦天下,還宣佈舉國同慶,百姓按人口免半年徵稅,官員各升三月俸祿。並在宮殿前門處擺開了一溜流水席,邀全城百姓攜家帶口饗食三天三夜。聖旨一下,舉國沸騰,人人籠罩在過節般的祥和喜慶中,每天祥延宮前領牌登記吃酒席的老百姓把宮門堵的那叫一個嚴嚴實實。

而此時,熱鬧喧囂的宮門深處,氣勢恢宏,金碧輝煌的廷堂內,高高在上的這位仁兄卻右手兩顆金核桃緩緩轉動,神情疲乏落寞,似乎顯得有點悶悶不樂。

大廳內約兩人合抱的金柱駐立兩側,上面各自盤旋了兩條齜牙張麟的金龍,破空騰飛,張牙舞爪,煞是威風。

廷堂下左右各坐了兩名穿著華服的男子,年齡相仿,卻都是貌賽潘安,儀錶堂堂之相。

著雪白大袍的男子年紀稍長,眉如刀削眼似柳裁,發如墨染,驚才風逸暗藏於懷,一雙墨綠眼眸裡暗暗湧動著不為世人洞知的雍容冷靜,瘦削細長的手指緩緩端起旁邊歇涼已久的西域貢茶青花瓷盞,薄瘦的嘴唇漫不經心地輕輕抿著,仿佛在品嘗世間最美的東西。陽光透過鏤紗窗斜斜穿射進來正好照耀在他身上,整個人氣質祥和安詳,仿佛他在不在這個世界都沒有任何區別。

著紫色紗衣的男子雖年紀較幼,但長得更加俊美絕倫,劍眉下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臉上五官似上天精雕細琢過後的得意之作。同樣嘴唇薄削,但是一笑起來便帶有幾分風流才子的韻味,不知道要看癡多少深閨小姐。

紫衣男子看著日過午時,漸漸也心不在焉,看著殿堂正上方端坐的金服男人,終於緩緩開口:「皇兄,你把臣弟二人一大早便叫來紫金殿,想必不是為了觀望這春日暖陽吧?今裴國普天同慶皇兄您的壽誕,為何我們的主角卻獨坐大殿當起了悶葫蘆?」

說起來,太上皇燾曦皇帝在位時間較長,直至七十歲才依依不捨讓出皇權,自己帶著一幫仙道和尚歸隱泰山秘煉不老仙丹,致使當時的太子爺鄭暨三十二歲才獨掌大權,登基稱王。

鄭暨生母,也就是現在的映莊皇太后和白衣紫衣兩名男子的生母靜軒郡主是親生姐妹。映莊太后當年十六歲便參加太子妃選拔,獲得頭籌並頗得當時的皇后喜歡,很快便嫁給了當年的燾曦皇帝,後來順理成章母憑子貴;而小她十歲的靜軒郡主則在情竇初開之時愛上了當時戰功赫赫,英俊瀟灑的鎮國大將軍夏靖凡,由燾曦皇帝親自指婚促成了一段國親姻緣。

因兄弟三人從小一起在太傅院念書長大,彼此間說話都是毫無遮攔,沒有任何階級輩分之隔,自然夏俞樊這番話不會引起鄭暨的任何不耐。

只是他眼角微抬,淡淡瞄了一眼底下坐著的兩人,慵懶發問:「兩位皇弟今天難道都有應酬不成,怎地陪皇兄小坐了一會就如此不煩?」

夏俞樊環顧左右,看著無人才使出了招牌痞笑:「皇兄你今兒神態慵懶,難道是昨晚疲勞過度所致?我可是聽說昨晚有人春宵一夜,折騰得瑛貴妃今天貪睡了整整一天呢。」

鄭暨早對他的所言所行不以為然,當下也不怨怒,只是黑臉回道:「後宮女人,大多都是<女誡><九嬪>讀多了的深門閨秀,情愛之事上從來都是言聽計從,毫無創新,當真是無趣得很哪!」說罷深深歎了一口氣。

夏俞樊一聽此言便知皇兄近兩日煩心何事,當即大膽建議:「皇兄可曾聽說過萬屏樓?」

「哦,此為何物?」

「嘖嘖,皇兄你竟然不知萬屏樓為何物,當真是朝野之事讓你忙昏了頭腦,連這人間樂趣都遺忘得乾乾淨淨。」夏俞樊見鄭暨興趣勾起,故意賣起了關子。

「臣帝,你便告訴我吧。」

一聽說京城中還有這等人間仙境的存在,鄭暨雖遲疑半響,可還是壓抑不住砰砰心動的欲望想要去一探究竟。

夏伯淵一直坐在旁邊不發一言,只是緊抿的嘴唇彎成了一條好看的弧度。

皇兄日夜操勞國事,在有他兄弟二人保護的情況下,微服出去尋一趟樂子,也不失為一個派遣心情的好法子。

萬屏樓,只是聽弟弟和身邊年輕臣子偶爾提起,說那裡是天下最美的花盛開的地方,群芳爭豔,各吐花蕊,去見識見識好像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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