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草菅人命的悲哀

程阿四父子還想說些什麼，這時一個慌慌張張老婦人推門跑了進來，急踹著氣大叫道，「不好了，老頭子，不好了，村裡來了一批官兵，正到處搜查，聽說是要找什麼人哩，找到還要殺頭哩」老婦人邊說邊拿眼不停地偷瞄這程曉曉，一旁地程老爹見老婦人扭扭捏捏的神情，心下也明瞭起來，咳嗽一聲，歎了口氣「姑娘，你要不要躲起來？昨天也來了一批官兵，也是把沒辦法證明自己身份的全部抓走了，那些可是老實巴交的人呐，現在都下落不明，幾個去打探的村名都被轟出來了，這些官兵，可是不好惹啊」

程老爹摸了摸半白的鬍鬚，面色凝重「這樣吧，讓阿四，朵朵他們帶你去去後山躲一夜，等沒事了再出來。」

「唉，自從和西雲國打仗一來世道越來越不太平了」程老爹憂心忡忡地說道。

程曉曉低頭思索，此刻跑去後山躲起來是最好了，萬一被官兵當成不明身份人士抓起來，自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一無靠山二無銀兩，鐵定沒有好果子吃，還是穩妥點好。

程老爹見她點頭，急急喊過一雙兒女，帶著程曉曉躲了起來。

程阿四帶著程曉曉和朵朵在山麓間尋了個隱蔽的好位置，在後山上一呆便已是後半夜，幸虧程阿四帶了乾糧被褥出來，程曉曉他們在後山搭了個地鋪，準備將就著睡一夜，程曉曉揉揉眼，兩眼已是血紅，可卻無奈的睡不著，不是她不想睡，只是傷口在夜裡長肉的時候特別癢也特別疼，讓她怎麼也無法安睡，索性一骨碌爬起來打算吹吹冷風清醒一下，剛站起來卻發現村子裡燃起了一片火光，程曉曉揉揉眼，看見一大批官兵以包圍圈的形式圍住村子，無情的殺死任何試圖想從火海中沖出來的人群，火光漸漸地大了起來，把周圍照的如白晝一般，許多人在火海中哀嚎的聲音響起，不斷地刺激著曉曉的耳膜，曉曉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生任何聲音，她回頭凝視依舊在熟睡的兄妹倆，淚水無聲地滴落下來，她現在多想叫醒他們，可是，她不能，一旦他們看見這一切，他們從小生活的地方，現在卻在進行著慘無人道的屠殺，他們肯定會不顧一切地沖過去，可是一旦沖過去，就是死路一條。曉曉從來沒有這麼無力的感覺，明明一件事放在你眼前，你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不能去阻止，什麼都做不了。曉曉此時的心如同刀絞一般，令她不禁小聲嗚咽起來。

不知何時，程阿四站在曉曉的身邊，望著燃燒的村莊有一瞬間的茫然，但隨即又瞪大眼睛瞪著村子的方向，一臉急切地狂奔起來，程曉曉死死地拖住程阿四的褲腿，竟被拖出了幾十米遠，程阿四此時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他咆哮著：「曉曉，放開我！那裡有我的親人，有我的朋友，我要去救他們，放開我！」聲音裡滿是哽咽，程曉曉抬起頭，看著這個人高馬大的漢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淒慘樣子，心裡一陣酸澀難過。咬著牙沖著程阿四大聲咆哮道，「你去了又怎樣？又被他們殺掉？白白去送死？」

「我不管，我要和我的家人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話未說完，程阿四早已是泣不成聲。

「好，那你回過頭，看看你的妹妹，你的親妹妹，她還那麼小，你去送死了她怎麼辦？跟著你一起去死？好，好，好。好一個死在一起！乾脆連我也死了算了，我本來就是你救的，這條命就算還給你，又如何？但是我告訴你，今日的隱忍不發，是為了來日能親手手刃仇人！」程曉曉早已是哭的淚流滿面，但卻依舊用倔強的眸子死死地盯著程阿四，她在賭，賭程阿四的理智！

騎馬的軍官看著後山某個角落飛起一片鳥兒，眸光一閃，指著程曉曉他們所在的地方，「給我搜，那裡，必定有人藏匿！不然不會無緣無故驚起夜間休息的鳥兒」他雙目炯炯，盯著林子，若有所思。一旁另一個騎馬的男子在一旁低頭哈腰地拍著馬屁，「將軍就是將軍，一眼便看出林中有人，此等眼力，小的就是修煉十輩子都修煉不來，小的跟著您真是三生有幸啊」李毅哼了一聲，對於這等阿諛奉承的男子，顯然不放在眼裡，仍目光如炬的盯著密林深處。

「阿四哥，走！」程曉曉看著向著山中爬來的士兵，更是急得猛拽著阿四離開，奈何程阿四猛地一甩程曉曉的手，怎麼也不肯離開。

山裡的動靜也吵醒了熟睡的程朵朵，到底也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此刻被這陣仗嚇蒙了，平時活潑可愛的小女孩一下子哭了起來「哥，到底怎麼了？我害怕，嗚嗚」

程阿四看著自己的妹妹，平日裡粗獷的漢子此時心裡也不禁苦澀，「曉曉，幫我照顧好妹妹，順著這條路走，下山，那裡可以通向更繁華的城鎮，你帶著朵朵好好躲起來，這些殺千刀的兵，也輕易不敢在那裡撒野的，你們走！不管怎麼樣，賠了命我也要為這眾多的父老鄉親報仇！」

「喝！」程阿四一聲低吼，向著正在向他們這個方向追趕的兵們沖去。

士兵們本來就仗著人多，也就放鬆了警惕，哪料到會忽然出現個不怕死的莽夫，拼命似的見著他們拿著斧頭如同一個瘋子般揮舞，紛紛拿起武器自衛，畢竟是朝廷訓練的士兵，又是人多勢眾，程阿四還沒來得及怎麼揮展拳腳，便已被眾人圍殺

程朵朵一聲驚呼，死命推開程曉曉緊緊抓住的手，掙扎著向著下方撲去。

程曉曉死命拽著程朵朵的手，不讓她離開自己一步，「朵朵，沒用的，這樣只是送死，既然你活著，就要更好的活下去！不然對得起你哥嗎？走！相信我，我終有一日讓你報仇。」程曉曉血紅著眼，這個時代的草菅人命讓她真正的感受到了人性的殘忍，從來沒有這麼一刻，程曉曉想要好好活下去，然後為這些無辜枉死的人，報仇！

程朵朵尖叫道「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救我哥哥，我要救我的村子！放開！放開!嗚嗚…」親眼看著全村人的毀滅與哥哥的死亡，程朵朵早已被嚇的理智全無，全身不停地扭動著掙脫開程曉曉的手，兩隻腳更是不住的亂蹬。程曉曉本就受傷，此時抓著程朵朵的手也已是強攻之末。隨著程朵朵發瘋似的掙扎，腹部的傷口又一次地裂口，疼的程曉曉嗚咽一聲，自然地鬆開了程朵朵的手。

程朵朵見著死死拽著自己手終於鬆開，飛奔般朝著程阿四的屍體跑去，嗖地一聲，一支箭羽從程朵朵前胸穿透，程朵朵保持著奔跑的姿勢，眼睛瞪得圓圓的，嘣的一聲倒了下來

「不，朵朵」程曉曉親眼看著箭只刺中程朵朵，怔怔地跌在了地上，這一刻，程曉曉的心痛得無以復加，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真的都不相信我，我說過會為你們報仇的，你們怎麼都不信我，為什麼都不信我？巨大的悲憤蘊藏在程曉曉的心裡，程曉曉抬起眼瞪著那個不遠處的男子，剛才，她看的清清楚楚，是他，放的箭。冷冷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俊雅瀟灑的男子，眸子裡充滿了憤怒。

士兵們這時也以一個包圍圈一樣圍住了程曉曉和程朵朵，手裡都警惕地拿著長矛，毫無疑問，只要程曉曉動一下，這些士兵就會毫無猶豫的伸出尖尖的長矛，刺穿程曉曉的身體。程曉曉望著這些士兵，眼神很平靜，一個一個地看過去，把這些人的樣子，一一記住。

士兵中走出一個像是管理者般的人物，趾高氣揚地不屑的哼了一聲，「給我把這個活的帶回去見將軍」語氣毫不客氣，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程曉曉被人抓著推搡著跟在後面前進，程曉曉沒有反抗，只是死死地抱著奄奄一息的程朵朵，眼神裡充滿堅韌，一步步越來越堅定地走著。

等到程曉曉重新抬頭時，一把黃梨木椅中坐著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雖是初秋，男子卻圍著一襲白狐狸皮，色澤潤白竟無一絲雜色，只一眼便可看出其價值不菲和男子尊貴的身份。程曉曉內心盡可能的掩飾自己內心的憤怒，眼神平靜，盯著男子，一字一句「拜託你，請儘快醫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