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4第二個姐姐

[4]第二個姐姐,

多年前,十歲的海錦被墨夫人從福利院帶到墨家,兩人第一次見面,都瞪大了眼,似乎看到了異類.那時的海錦滄白瘦小焉焉得如失了水分的白蘿蔔,站在六歲的墨辰面前像個'妹妹',只是那雙大眼流動著的瞳眸閃著不合年紀的狡詰.

墨夫人把兩隻小手放到一起,告訴墨辰這是你第二個姐姐,叫海錦,又轉過臉笑著對海錦說,這是弟弟,他叫墨辰.

海錦使勁抿著嘴,忍著狂喜的心,但還是難以掩住眼裡的笑意,

「阿童木,真的出現了,」那時長著圓圓腦袋圓圓眼的漂亮墨辰就是海錦現實中的阿童木.

阿童木是海錦唯一的卡通漫畫,是在檢垃圾時發現的寶貝,那個腿會噴火到處飛的小男孩承載著海錦對所有美好事物的幻想,而且還會幫她教訓那些欺負自己的壞孩子,慰籍被侮辱被冷落的心.

不久,海錦很快發現,墨辰就是上天送到她身邊的真’阿童木’.

墨辰是上天送給海錦的一份厚重的禮物,而海錦是墨辰人生裡的一個悲慘的玩笑.

海錦怕狗,這是她唯一怕的動物,記得以前跟著老太太流浪在街頭巷口撿垃圾時,餓得有些發慌的海錦和一條小狗搶火腿時被狗抓傷了,老太太看到後一直大叫完了完了,會得狂犬病沒得救了,當時的海錦愣愣的看著老太太,她還不太明白,什麼是’沒得救’.

「就是死了,埋到地底下,」老太太說.

「嗚啊…」海錦扯開嗓子吼了起來,雖然死不知是什麼東西,但要被埋到地下,人怎麼會舒服?所以海錦大哭.

老太太說海錦命賤不會死得,所以海錦沒打狂犬疫苗,直到長大以後海錦都擔憂著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會突然發狂像只狗一樣死掉.

「那將是個大大的笑話….」

在海錦來到墨家的當天下午,她作為生人,就被墨家的一條小寵物狗給盯上了,追著她如噩夢般的驚慌四竄.在躍臺階時,海錦被重重的摔倒地上.

「完了,所有人都要看到我像狗一樣死掉了,」她很絕望.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是小狗發出的.

墨辰倔強的身影筆直的立在身後,小狗攤躺在他的腳邊,鮮紅的血從嘴裡慢慢流出,眼神裡很是卑怯和無辜,也許它只是在逗海錦玩.沒想到會招致如此橫禍.真是悲哉悲哉….

「你沒事吧,」墨辰清脆的童音帶著一絲關切,他微笑著,看著呆呆的海錦。海錦搖搖頭,欠身試圖看看那狗怎樣了.

「它,以後不會在傷你了,」墨辰自信語氣表情甚是可愛.

海錦走上前,用腳尖觸了一下，確認小狗真的不會傷自己了,她猛地抬腳將狗踢到幾米之外.

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實在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行為,更不要說還是個看似瘦弱的女孩子.這讓人產生一絲驚懼,對這個孩子.

從此她不再被這兒的人喜歡.

人就是這樣被錢和勢力牽制著思維,卻還不自知,總認為是在用清亮的眼看人.他們可以接受墨辰踢傷那只狗,卻不能接受海錦將狗踢開.

以後他們無法接受的還有很多.

當然在海錦的潛意識裡對墨辰也產生了一絲畏懼.不自知的.

他們鄙夷海錦的貪嘴和偷吃,不止一次用他們的眼光和譏笑來傳達這樣的想法,希望引起她的自知改掉那些不雅的習慣,像個這家裡的真正的’小姐’.

敏感的海錦很快就明白了他們的意圖,但卻不是'改掉'而是變本加厲.

「我本來就不討人喜歡,我又不是為了討誰喜歡才活著的,我是為了好吃的糕點和漂亮衣服才活著的,」這是海錦的人生目標.

她很清楚墨辰在這家裡的地位,

「把他變成我的同謀,哼….看你們會怎樣?」這樣想著小小的海錦有種報復的快意.

海錦拿著好不容易撿到的一個易開罐,去'賄賂'墨辰,以前她就是這樣從孩子頭哪兒得到好處的.

六歲的墨辰拿著空易開罐反復的看著.

「它有什麼特別嗎?做什麼用?」墨辰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給自己這個.

「這個可以賣錢,以前我為了搶這個和我的朋友都翻臉打架,」海錦認真地說.

「哼…是嗎?可我不缺錢,」墨辰笑著說.

「阿?是啊,住這麼漂亮的房子怎麼會缺錢呢?」海錦想.

她突然走上前,親了一下墨辰的唇.

「你待我好,長大了,我嫁給你,」海錦說,她也曾用這招騙過孩子幫裡的’老大’.

「嗯…」墨辰在思考什麼是'嫁',應該是說兩個人在一起,不分開吧.小小的心裡模糊著,喜歡這個'第二'的姐姐.捨不得她離開.

「好吧,那要怎麼做呢?」墨辰不知該怎麼做才是海錦說的待她好.

「從今天起,跟著我做,什麼都要聽我的,這就是待我好,」計畫得逞海錦忍不住要歡呼.阿童木是我的了…

依賴是孩子的天性,是女孩天生嬌媚的一種表現,

海錦卻將這依賴加注在一個只有六歲男孩身上,這多麼像是一個玩笑.一個悲傷的玩笑.

從此,好好的孩子被帶壞了.貪吃偷嘴,騙人打架,他為了她很多年……發洩著對這世間的一切不滿.

海錦沒想到的是一個小小的易開罐,一個小小的吻,一句騙人的承諾,竟換來墨辰一生的癡纏眷顧,換來此生萬劫不復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