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噴火

「早上好......」

「嗯!」妮娜大張着嘴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說。

「早上好。」

我盡量不去看她，但還是回了聲招呼。

雖然我們才認識幾個月，但我已經對精靈語很熟悉了，看來龍不僅比人類強壯得多，而且聰明得多。

硬件的改變也會改變軟件的運行方式，我只需要和她說上幾天就學會了語言。

「昨天你太吵了，我困了......」

「對不起。」

她抱怨着伸出雙臂，樹木顫抖着傾斜着樹葉，在她的手掌上收集晨露。妮娜用它一洗臉，風就把水滴吹走了。接着，草木覆蓋了她的身體，成了衣服。

她是一如既往的神奇。

爲了方便起見，我決定稱呼她的種族爲精靈族。盡管如此，她的能力、生活方式和身體特徵與東方小說家設計的精靈完全不同，當然也不同於北歐神話中講述的精靈。

也許我應該稱之爲仙女，但無論如何，對照地球的傳說來看，這都是毫無意義的。因爲她是只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存在。

「那麼，你說什麼?」

「是的，我需要妮娜幫忙。」

她用草把金色的頭發扎起來，輕輕地撩了撩，我點頭。

她的合作對我想象的學校來說是必不可少的。

「沒什麼。」

精靈的生活似乎很無聊。

畢竟，她會耐心地陪伴我這樣一條古怪的龍，也有不用特別辛苦地工作也能生活下去的，但是不知道有沒有其他娛樂。

「那是什麼鬼東西?」

「所謂學校，就是活得久的人，向小孩子講解這個世界的地方。你也從父母那裏學到了東西吧?」

「嗯。」

她像是在回憶往事般歪着頭，點了點頭。

「人類是比你們年幼的種族，爲了生存幾乎需要知道所有必要的事情，所以要教他們魔法，要建立魔法學校。」

「真的嗎?」

精靈語中也沒有魔法這個詞。妮娜重復了我的發音。

「妮娜不是會移動樹嗎?那就是魔法。」

「什麼?」

每次我這麼回答，她都會瞪大眼睛。

「告訴我......怎麼做?」

她看起來完全不知所措。

「妮娜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

當我問的時候，妮娜看向樹木，伸出手臂。

枝葉沙沙作響，仿佛在玩「手」似的，落在她的手掌上。

「是這樣。」

妮娜尷尬地垂下眉毛，沒有進一步的解釋。

原來如此，看來對她來說，移動樹木就像移動手腳一樣。

「如果有人問你是怎麼生火的，你會很生氣的。」

妮娜的話讓我眼前一亮。

「是嗎?這也是魔法嗎?」

仔細想想，這是理所當然的。呼吸是爲了吸入氧氣，但是肺裏着火了，怎麼呼吸呢。既然發生了不可能的事情，當然這也是魔法。

但確實，她要我解釋我是怎麼噴火的。我覺得自己是在正常呼吸。我自己，連熱度都感覺不到。因爲這個，我很快就會忘記我在噴火。

「妮娜，你能舉起你的手而不移動樹木嗎?」

「是的。」

妮娜想了想，舉起了手。顯然，這個動作並不是條件。換句話說，在我看來，她可以噴火或者不噴火。

「那麼，下一步試試。」

「是的。」

妮娜沒有改變姿勢，只是移動了視線。這時樹枝開始蠕動，上下晃動。

「有什麼不同?」

「嗯，怎麼說呢，就是一種想象動作，感覺?」

妮娜皺着眉頭，不自信地說。

原來如此，想象啊。讓我試試。

我閉上眼睛，想象着。

我是說在轉世之前，還是人體時的自己。

慢慢吸氣，肺裏充滿了空氣。

然後，就這樣，噴出來。

「呀!你在幹什麼!?」

「哦，對不起，對不起!」

我連忙撲滅燃燒在樹上的火焰。

看來，事情進展得並不順利。

柴火噼啪作響，噼啪作響。

「沒想到是肉食啊......」

「嗯?說了什麼?」

妮娜正津津有味地啃着烤鹿肉。

「你不覺得可憐嗎?」

「什麼?」

對於我的問題，妮娜歪着頭好奇地反問道。

「不，對不起，沒什麼。」

當然了。這種想法來自於一個更加富裕的社會。但是看起來如此優雅纖細的精靈狼吞虎咽地吃着烤過的肉，這是一個相當有超現實主義的景象。

然而，在文明精致度方面，我也差不多或更少。

在我擁有了龍的身體後，甚至連味覺也發生了變化，就算是生的也覺得很好吃。沒有切開就咬住圓形的鹿，連骨頭一起嚼碎。

於是，被喉嚨深處的火焰灼燒，肉汁滲了出來。

這個非常好吃。

我邊咀嚼着鹿肉，邊思考着魔法。

顯然，這個世界的魔法不是念咒語，也不是伴隨動作，這就像呼吸一樣自然而然。

想要自如地操縱它，就像被要求移動根本不存在的手臂一樣，實在太難了。

我想，我的翅膀可以自由自在地移動。

翅膀和尾巴都是人類時代沒有的東西，但是它們移動起來一點也不奇怪。

我可以用自然的感覺移動它，就像我移動四肢一樣。

我突然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就像移動根本不存在的手臂，真的，是這樣嗎？

現在的我有可以飛翔的翅膀，有保護自己的鱗片，有能咬碎整只鹿的獠牙，有自由活動的尾巴。

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麼噴火的器官，是不是也在我身體裏？

我再次閉上眼睛。

而這次我想到的不是人，而是我自己，我想到了一條龍。

是哪裏引起了火焰。

喉嚨？

顯然不是，剛才吃的鹿肉，過了喉嚨還能聞到被烤焦的味道。

那麼，肺？

但是，就算我屏住呼吸，火焰也會從我的嘴角輕輕地自然地流出來。

那麼是肚子吧。

一想到這裏，這個想法就莫名其妙地產生了共鳴。

胃部有種熱乎乎的感覺。

腦海中浮現關閉的畫面，我低下頭輕輕吹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