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9

CHAPTER5

遊樂場的湖邊。

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仿若一個世紀般漫長。

我失神地看著幽暗的湖水，迷茫得心慌。

珍妮還是沒有出現，手機螢幕上安靜地顯示著她的照片。

面容精緻如薔薇……

被遺棄了嗎？

被遺棄在了這裡，無論過了多久，都只能一直這麼站著。曾經聽說尼斯湖裡往往有著令人恐懼的水怪，那現在這個湖裡有水怪嗎？

我多希望有，在這般孤單的時候，它可以把我拖進冰冷的湖水長眠。

「忽然之間，天昏地暗，世界可以突然失明都沒有，我想起了你……

我明白，太放不開，你的愛。」突然，懷裡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我急忙接聽。

「喂，珍妮嗎？我還在岸邊等，你們在哪裡？」

「愛妮，是我啦。」

「嗯？千葉？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

「哈哈，我去了警察局啊，向員警大哥說我尋找我失蹤多年的親人，於是他們就很熱心地幫我查到了你的號碼。」

「……」

「愛妮，你猜我今天遇見誰了？夏樂宣，愛吃柳丁的夏樂宣，呵呵。記得嗎？我們曾經一起在她家的道館裡學習跆拳道。」

「……」

「愛妮，你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麥當勞，我請客哦。」

「……」

「愛妮，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

我依舊沉默著，聽著千葉熟悉而陌生的聲音，思緒陷入了空白。

什麼也不想說，不想問。

不想受傷，不想疼痛……

「愛妮，你是不是出事了？快說話啊。」電話那頭千葉的聲音又慌又亂。

「我等電話，沒事我先掛了。」

是的，也許就在剛剛珍妮打來過電話。

該死的千葉，如果珍妮打不進電話，我以後都不原諒你。

「等等，愛妮，你沒在家裡嗎？那你現在在哪？」千葉不死心地問。

「我在遊樂場。」

「那我馬上過來。」

「不用，珍妮馬上就會來……」我的話沒有說完，千葉就掛掉了電話。

手機聽筒裡響起一陣忙音，在這暗黑的夜裡一聲一聲地變大。

嘟——

嘟——

嘟——

刺耳的迴響。

伴隨這樣的夜色，接著響起的是教堂聖潔的鐘聲。

一聲一聲，直沖雲霄。

祈禱罪惡的救贖。

不知道過了多久，由近及遠的腳步聲響起。

「呼呼……愛妮，愛妮。」身後的聲音因為劇烈的喘息而變得有些沙啞。

我僵硬地轉身，看見千葉站在不遠處的旋轉木馬那裡。熟悉的燦爛笑容似乎一下子把我和他拉成了0.0001米的距離。

微弱的燈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他的周身彌散著淡淡的光霧。

他定定地看過了，眼瞳裡有一種複雜難明的情感。

漸漸地，他笑了，溫暖的笑容衝破夜色讓周圍瞬間大亮！

呼呼……

微風中罵我仿佛看到櫻花輕舞飛揚……

「愛妮，管理員告訴我你怎麼也不肯離開，是特意要等我嗎？」

「才不是呢！還有，別以為我原諒你了。」我撇撇嘴，剛想移動腳步，「啊！」

小腿一軟，接著湧來陣陣酸麻感。

看來是站太久了，導致整個小腿都麻木了。

「怎麼了？」千葉低頭看我的腿。

「站太久了。」

「你到底在這裡站了多久？傻瓜。算了……還是讓我背你回去吧。」千葉不放心地抓著我的手臂，在我身前蹲下。

「喂，小時候你力氣很小。等一下你不會把我摔到地上吧。」我質疑著。

「你很囉嗦。」他乾脆地拉住我的手繞在他的脖子上，然後將我背起，「為什麼不自己先回去，還在這裡等人？」

「我答應珍妮會在岸邊等的。她一定是忘記了。」

我趴在千葉溫暖的悲傷，在看不見的角度，眼睛的信任敗的潰不成軍。

珍妮，並沒有忘記吧。

所謂忘記也只是故意地遺棄……

不過還是有人找到了我，背著我走出了孤寂的遊樂場。

是千葉……

消失了近十年後再次出現的千葉……

我冰冷的額頭抵著千葉的後額，溫暖就從接觸的肌膚開始蔓延。

蔓延全身……

腦海裡不禁又出現了一幅藍天白雲的畫面……

「愛妮，我許了願哦，三個紙條代表三個願望，第一個是我不會離開拉圖，第二個是我們要在一起長大，以後還有上同一所大學。第三個是……」

「是什麼？」

……

「千葉，你真的不會走嗎？」

「嗯，不會走的。」

「千葉，如果你去了很遠的地方，我也會去找你的。」

「呵呵，真的嗎？不過，愛妮不要來找我，站在原地就好，我會來找你的哦。」

……

「為什麼那天會突然離開？」我淡淡的聲音消失在夜霧裡。

「……」

「為什麼？」

「……為了更美好的生活。」

看不見他的表情，我的心失望地從高空中墜落。

忍不住期待的結果，還是讓自己受傷。那個老是喜歡跟在我身後的千葉，擔心我不喜歡而戒掉零食的千葉，口口聲聲說不會離開拉圖的千葉……

在記憶的深海裡模糊了面孔。

千葉，如果離開拉圖會更美好，為什麼……

要再次回來找我？

因為肚子太餓，我帶著千葉去了一家人氣極高的壽司店。

沒有想到剛走到店門口，他就被一個帶著鴨舌帽的人拉住了。

「Oh，MyGood！帥哥，你實在太帥了。」

他看著千葉，眼睛裡閃爍著光讓我覺得千葉好像成為世紀末的最後一個男人。

注意到我們異樣的眼神，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

虛驚一場，原來他是星探。

「你叫什麼名字？加入我們公司吧，經過我們的包裝和培訓，你一定可以成為亞洲第一明星。而且你本身的條件非常好，相信不出一年，甚至短短半年，你就可以紅得發紫！！」

不知什麼時候起，周圍聚集地人越來越多。

「好帥啊，是明星嗎？好眼熟，總覺得哪裡看到過。」

「白癡，你是看到帥哥就眼熟吧。」

「不過真的很帥嘛，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可不可以找他要電話號碼？」

「他才不會給你這個白癡呢！」

……

我這才發現身邊的人竟然是一個超級大的發光體，只是幾十秒鐘，就可以吸引這麼多人圍觀。而那個發光體則毫不在意這由他引發的一切，自在地從壽司店店員中接過一盒鰻魚壽司，然後從隔壁的奶茶店買來一杯熱熱的原味奶茶。

在周圍人的驚呼和嫉妒中，他抓住可我的手起身就走。

「喂喂喂，不考慮一下做明星嗎？由我做你的經紀人，一定會把你打造成超級明星的！」星探在後面不死心地跟上來。

拉著我走的步子突然停下來，千葉回頭，綻開一種什麼而溫柔的微笑。

眼波流轉，就像一個不可一世的妖精。

「不好意思，我的經紀人只有一個，她叫慕愛妮。」

在周圍的人都呆怔於他的微笑中的時候，他拉著我離開，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奇怪了，以前怎麼都不知道你怎麼有魅力？」我假裝嫉妒地問。

「現在知道也不晚啊。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就應該好好抓牢我，不再生我的氣，常常對我笑……」

在他滔滔不絕的廢話中，我已經自動遠離了他三丈。無意中看到一家銀飾店鋪裡的星星項鍊跟我丟失的那根很像，於是停下了腳步。

「怎麼，很喜歡這個嗎？」

我搖搖頭：「它和之前弄丟的媽媽給我的那根很像。」

「啊，我記得以前你很喜歡那根項鍊。」

「……」

見我有些傷感，千葉拉住可我。

「愛妮，我一個人在加拿大那邊時，一直在想你生活得好不好？有沒有因為我的走而不開心？曾經想念過我嗎？現在我發誓，我一定不會再一聲不響地走了，我已經決定留在米婭了。」

他信誓旦旦地說著的時候，眼瞳裡閃爍著真誠的光。

我知道他是認真的，一如8歲那年他說不拉開拉圖一樣。

但甜言蜜語都是有保質期的，誓言也不例外。

「那我現在告訴你，我一直生活得很好，沒有因為你的走而不開心，沒有一次想念過你。如果可以，你還是會加拿大吧。」

既然他美好的生活在那裡，就應該回去好好地繼續生活。

我甩開他的手，孤單地往前走，雙手包住暖暖的奶茶，眼角的餘光見千葉停下了腳步。

我沒有心軟，繼續踩著倔強的腳步向前走去。

路面上，千葉的影子顯得孤單寂寥。

樹葉在風裡簌簌作響，空氣中傳來他微弱的聲音，如琉璃般透明易碎。

「愛妮，愛妮。因為想念你，我生活得很不好。我想念你的此說不止一次，而是每個日日夜夜，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念你。而我就像你手中的原味奶茶一樣，從來都沒有改變。請相信我！」

他的聲音溫暖執著，真的像我手中這杯溫暖的奶茶，從接觸的肌膚開始，溫暖一直延伸……

延伸到每一寸肌膚，直至心臟。

暗黑凜冽的風，伴隨著點點星光，拖長了身後他溫柔的影子。

一切都充滿了宿命的味道，

我幾乎忘記了他曾經離開的事實。

記憶停在了他說要永遠陪著我的那一刻。

甜言或蜜語……

孤獨的人總喜歡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