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7

CHAPTER7

——愛妮，愛妮。因為想念你，我生活得很不好。我不止一次地想念你，每個日日夜夜，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念你。而我就像你手中的原味奶茶一樣，從來沒有改變。請相信我！

一早，珍妮穿著漂亮的衣服去了遊樂場。

她走的時候，心情很好地問我她今天漂不漂亮。我真心地點點頭，她走了幾步又轉身對我說如果做助理太累的話，可以把那個職位辭掉。

那一瞬間，一片霧氣遮住了我的眼睛。

珍妮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我接下來的心情都超High，直到門鈴響起，打開院門見到眼前的人才驟然回落。

「崔希澈！！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出現在遊樂場嗎？！」

崔希澈冷淡地抬眼：「我怎麼知道你要我約定她的遊樂場在什麼地方？」

眼光落在了他的頭髮上，金色透明的光斑想迷迭香的花瓣。

見到他的瞬間，耳際似乎有教堂的鐘聲響起。

湛藍天空粉嫩草地的光彩全部隱在了他身後，即使表情依舊冷漠，但他天生的發光體，輕易地就吸引了別人眼球。

「那你不會問你的司機嗎？」我很生氣，現在珍妮一定已經到了遊樂場。

「司機是剛從菲律賓請來的，地方不熟，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家。」

「哼！」我忍不住低咒一聲，然後走了出來，「我送你去，你的司機把車停到哪裡了？」

「我叫他先回去了。」

「崔希澈！我一定是跟你上輩子有仇！」

生氣歸生氣，我還是認命地拉著崔希澈這傢伙去做公車，希望可以儘快趕到遊樂場。

站在投幣箱錢，我使勁翻弄著錢包。糟糕，竟然沒有帶零錢！

突然，一隻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拿出我錢包裡的一張錢，沒等我阻止就投進了投幣箱。

「不是有嗎？」他的聲音依舊冷淡。

我抬頭，怒火在眼中燃燒：「那是50！」

「多了就多了。」

無語。

沒有辦法，我只有乖乖站在投幣箱附近，對這每個上車的人說：

「不好意思，麻煩把零錢遞給我。」

好不容易收回了所有的錢，我暗暗鬆口氣，這時，突然車子忽然一個急刹車，我的身體立刻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在我盡力抓住旁邊的橫杆維持平衡時，一隻手攬住我的腰。

一股熱力從那只手掌中傳來，我有些不自在地轉生，正對上崔希澈明亮的眼瞳。

就像明朗的天空，帶著幾分不可觸及的高貴。

但是剛剛分明有曖昧不明的情緒一閃而過。

他一直都在我身後嗎？

一直陪在我後面？

他定定地看著我，專注地看著我。

閃耀著星光的眼瞳卷起了令人窒息的漩渦，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來到遊樂場，很遠就看見穿著打扮得亮眼的珍妮。

「珍妮。」我大力向她招手。

她疑惑地看著我和崔希澈一起出現的我，眼裡射出冷冷的光。

「崔希澈不知道遊樂場的位置，找到家裡了，所以我送他來了。」

珍妮似乎有些釋然，對這崔希澈堆起了燦爛的笑容。

「謝謝姐，是我來得太早了，如果遲點，就可以再家遇到家長了。呵呵。」

崔希澈斜睨資了珍妮一眼，對著客氣冷冷地說：「幕愛妮，你是我的助手，等下有什麼需要，你也可以多多照顧……你妹妹。」

他似乎聽出了妹妹道謝語氣的言不由衷，故意嘲弄的語氣讓我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姐姐，一起去吧。呵呵。」珍妮聽出那些話中的端倪，一臉嬌羞往崔希澈那邊靠。

「進去吧。」崔希澈抬腿大步走向遊樂場。

遊樂場裡滿滿的是歡聲笑語，彩色的氣球，滑稽的小丑。我忽然記起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來到遊樂場了，自從……媽媽死後。

原來快樂已經離我很遠很遠……

而媽媽已經離開我很久很久……

空中飄來一隻藍色氣球，線頭在空氣裡飄搖不定。

崔希澈以身高優勢，伸手抓住了飄搖的線頭，然後遞給我：「我的助理，拿著吧。」

「我又不是小孩。」我接過氣球，然後鬆開五指。

它應該屬於天空，擁有自由……

砰───

氣球猝不及防地爆炸開來。

我愣怔地看著地上氣球的殘骸，不發一言。

「看，它本來就是被人拋棄的，結果遇到你也不喜歡它，它傷心到了極致就聲勢浩大地死掉了。」崔希澈瞧著我怔怔的樣子，萬年冷漠僵硬的下巴開始微微顫抖，眼中帶著一種灼人的笑意。

我正想反駁，珍妮突然擠到我和崔希澈中間，拉著我們用力往前沖，「不要浪費時間了，學長。我們盡情地玩吧，這是我和你的第一次約會哦。」

想不到珍妮可以玩得怎麼瘋，海盜船、蹦極、空中降落傘怎麼刺激的遊戲都敢玩。現在正在過山車的珍妮拼命地向坐在長椅上等待的我們招手。

她的笑容無比燦爛，那麼熟悉。

還是在拉圖小鎮的時候，她也曾經怎麼燦爛地對我笑過吧。

不過現在她笑的原因卻是因為坐在我身旁的這個人───崔希澈。

崔希澈沒有向過山車那邊，他沉默著，讓人摸不透情緒的眼眸看向遠方的天空，如雕塑般線條俐落的下巴在空氣中畫出完美的弧線。

眼光透過樹葉落在他的發間，金色的光斑就像迷迭香的花瓣。

瞬間，他的周圍都下起了花雨。

花瓣在空中兜兜轉轉。

始終不落……

他的睫毛像蝴蝶的雙翼撲閃了一下，側身直直注視我，手伸進褲袋：「你打掃那晚……」

「嗯？」什麼？我疑惑地看著他。

「喂！你們都不玩嗎？很刺激。」珍妮跟著一大堆人從過山車那邊走過來，粉色的紅暈佈滿圓月型的臉蛋。

「沒什麼。」崔希澈皺皺眉頭，偏轉頭無視珍妮。

什麼？什麼打掃衛生那晚？

莫名其妙！

「姐，我想喝水。」珍妮有些尷尬地對我說。

「哦，我去買，你等等。」

看得出來，珍妮很想跟崔希澈單獨相處。於是我買了水之後，又逛了一圈才回來。

遠遠地就看見他們之間的氣氛很不對勁，越走近他們，就越讓人感到窒息般難受。

崔希澈一臉不耐煩，而珍妮的眼睛紅紅的，受傷的情緒一覽無遺。

「珍妮，你喜歡的可樂。接下來想玩什麼？」我遞給她一瓶百事可樂。

誰知道珍妮馬上就把可樂丟進垃圾桶，非常不滿地看著我：「我喜歡橙汁，才不喜歡什麼可樂。」

「夠了！」崔希澈丟下這兩個字，看也不看珍妮一眼，就徑直往前走去。

「澈學長？」珍妮更加委屈地看著他的背影。

我咬咬唇，先跟了上去。

「喂，崔希澈！你站住！」

他絲毫不為我的怒氣所動，依舊大步往前走。

「喂，你幹嗎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臉上多點笑容會要你的命嗎？現在你是在跟珍妮約會，請尊重一下別人的感受好不好？」

「又不是真的約會。」

呼呼……

呼呼呼呼……

我大口喘氣，胸中怒火熊熊燃燒。

「你這個混蛋，是你自己答應那個約定的。」

「約定？什麼約定？」我的聲音太大，被跟上來的珍妮聽到。

就在我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崔希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唇角微微上拉：

「要喝橙汁嗎？我和你一起去買吧。」

「嗯，謝謝澈學長。」珍妮馬上忘了約定的問題，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面。

自從我提了那個約定後，崔希澈對待珍妮的態度好了很多，雖然沒有什麼笑容，但還是會對珍妮的問話回應幾聲。珍妮對這樣的改變已經很高興，整個人都沉醉在了戀愛的甜蜜當中。

「澈學長，我們去做水上遊樂船遊湖好不好？」珍妮指了指不遠處小型的人工湖泊。

湖面碧綠碧綠，波光瀲灩，就像一塊正在發光的藍寶石。

湖上，一對對情侶坐在空間狹小的遊樂船裡愉悅地聊著天。

不待崔希澈發言，珍妮就已經開學地拉著他朝湖邊跑過去。他小心地坐上船，看了一眼站在岸邊的我，揮揮手：

「姐姐，只有兩個座位，就麻煩你在岸邊等我們。」

「嗯，好好玩吧。」我對她揚起笑容。

船在水上泛起透明的水紋，水紋漸漸消失，湖面恢復了絲綢般的光華。

望著珍妮和崔希澈坐的船漸行漸遠，複雜的情緒湧向心頭。

媽媽……

珍妮可以這樣笑著，是不是代表她找到了幸福？

而那些傷痛的過去時不是可以如這個水面的波紋一樣……

隨著時間慢慢消逝。

下午3點10分。

珍妮坐的那只遊樂船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4點15分。

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岸邊。

……

5點整。

湖面上仍然沒有珍妮他們的蹤影。

我開始有點擔心，會不會是船出事了？珍妮的手機在我手上，而崔希澈根本就沒有帶手機。兩個人都無法聯繫到。我急急忙忙拉來遊樂場的管理員沿著岸邊找了很久，他說上岸的地方有幾個，可能珍妮他們已經上岸了。

「不可能！」我語氣堅定地回答，腦海裡不斷浮現出珍妮最後說的話……

「姐姐，只有兩個座位，就麻煩你在岸邊等我們。」

「嗯，好好玩吧。」

……

珍妮說過要我等她的，她說過的。

太陽漸漸西沉，沒有了陽光的照耀湖面變得深幽冷寒。

天漸漸嘿了，整個遊樂場變得安靜異常。寂寞的旋轉木馬靜靜的旋轉著，時不時響起的音樂空洞冷清。

珍妮在哪裡？

她在哪裡？

我的腦海裡浮現珍妮的影像，漸漸地分裂成兩個。

7歲時的，現在的。

迷迷糊糊重重疊疊分佈清楚，哪一個是我要尋找的珍妮？

眼前彌漫了一陣迷茫的大霧。

渾身變得冰冷，腿也麻木得難以移動。只有心臟微弱跳動的聲音才證明我在呼吸，我咬著唇，怔怔地看著灰暗的天空。

教堂的鐘聲響起，迷迭香開了滿地。

眼光終究要遠去，而夜的華麗奏章始終要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