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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村村委會說白了,就是一件大屋子,現在因爲已經實行包產到戶,所以村委會的作用已經遠遠沒有以前那麼大了。
再說現在也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不是去龍王廟求雨,就是在家睡午覺,所以等我和亮子一起來到村委會的時候,裏面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樣,一個人也沒有。
亮子順利的將兩扇木門上的鎖打開,我迫不及待的就走了進去,站到門內向西邊牆上一掃,便見一副一米見方,略微發黃的鳳凰縣地圖就釘在牆上。亮子在後邊將村委會的門從裏邊關好,然後打了個哈欠,指了指地圖說道:「吶,那就是你找的破地圖了,你看吧,我再睡一會兒。」
「豬!」
亮子沒搭理我,說完便直接趴在一張桌子上,打着哈欠又睡了起來。
我也沒有工夫去理他,緊走兩步來到地圖前,這張地圖應該有個年頭了,原來白色的紙張已經開始發黃,邊上也有爛的地方,不知道是誰又用漿糊粘好了。
整張地圖上,詳細的畫出了整個鳳凰縣所有的鄉村,雖然並不能詳細到村子裏的每一條接道,但最起碼每個村的位置,和一些主要道路、河流還是標識的很清楚。
我頭一眼便看到了位於整張地圖位於中央稍下的鳳凰城,我知道我們村位於鳳凰縣城東北方向。
於是我便沿着地圖上的那條東西走向,橫穿縣城的市道向前看,一個個熟悉的村名從我眼前掠過,最後在縣城東方稍微偏北的方向找到了我們村。
一條代表着河道的細細黑線從縣城方向蜿蜒而來,最後一個打彎兒,在我們村南直接改變走向,正南正北的橫在村西。
我看着眼前這一小片代表我們村的地圖,向四周努力的尋找着老爺爺所說的九個村。
我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人,那九個和我們一樣總是不下雨村子我大體上是有印象的,於是我便以我們村子爲原點,想着四周由近到遠數着:第八村-馬莊-靳莊-辛莊-劉李莊-觀寨-朱莊-東魏村-南魏村。
這就是九個經常幹旱不下雨的村子,哪怕只有一裏地之隔,鄰邊的村子大雨連綿,這邊就是滴雨不見。
我注視着這九個村子,我們第八村在最中間,每個村子外面都有一條河流過,我一個一個村子看,每個村子在地圖上都只是個小點,所以我只能看到每個村子的河流、道路走勢。
看了半天發現每個村子都有些怪異,但又說不上來,河流的脈絡也並不像我們村將龍脈截斷,沒有實地看,也不知道這幾個村子有沒有‘bai虎擡頭’的怪異現象,所以到了現在,單是從地圖上看起來,我腦子裏仍是一片凌亂。
我將腦袋稍微離開地圖遠一點,九個村子整體看,因爲提示我來看地圖的是‘九村連片’的那個民謠。
我用手指在九個村子外畫了個圓,正好將九個村子完全包圍到裏邊。
這樣看來,九個村子遠近距離各不相同,河流有的是漳河分支,有的是滏陽河分支,雜亂到一起,也是沒有絲毫脈絡可尋。
我將腦海中的那些風水地裏堪輿知識倒騰了個遍,也沒有找到符合這樣河流走向的解說,難道我真的被那些夢帶歪了,變得癔症了?
我不甘心的用手指在地圖上,一條一條河流劃過,一個村子一個村子點過去,點着點着突然感覺哪裏有點不對勁。
我的手猛地停了下來,閉上眼睛思索了一下,還是沒有抓住那種感覺。
我用手重新沿着剛才點過的村子,從頭開始重復着剛才的動作,一個、兩個、三個……一遍、兩遍、三遍……
就在我重新換了個順序點着九個村子的時候,腦子裏猛地一怔,然後急忙看向地圖,手指沿着剛才點過的順序用一條連了起來,接着便是一口涼氣被我吸進口中。
我看到了什麼?
沿着我剛剛點過去的順序,用一條線將最外面的六個村子連起來,我居然看到一個等邊三角形!
這是巧合嗎?
我沿着這種思維,看向中間包括我們村子在內的三個村子,用線連起來,一個和外圍三角形方向正好相反的小等邊三角形,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腦海中‘啪’的一聲,仿佛劈過一道閃電,我明白了,這TM是一個風水大陣!
依九個村爲鎮基,包含了方圓數十平方公裏的面積,這樣的大手筆,讓我然不住腦子裏一陣眩暈。
想要布下這個風水大陣,只能在村子尚未建成的時候開始布局,不然哪裏會有如此巧妙的地形,正好九個村子,組成一環套一環的正反兩個等邊三角形。
至於說這個風水大陣已經有多少年的歷史,我不由想起村民中永遠流傳着一個民謠:「問我祖先在何處,山西洪洞大槐樹。祖先故居叫什麼?大槐樹下老鴰窩」。
我們這一片人,世代都流傳着一個傳說,當年燕王掃北將這一片的人全部殺光了,而我們的先祖,也正是這件事情過去之後,從‘山西省洪洞縣大槐樹’遷過來的。
還有證據,那就是每個人腳上的小拇指,都有兩個腳趾甲,一大一小。
小時候好奇,扒過別人的鞋子,確實是六個指甲,如果這個傳說是真的,那麼,這個風水大陣最有可能的便是在那個時候布下的。
我想到這裏,心中不由打顫,據老人們說,燕王掃北距今已經有將近600年的時間,那600年裏,我們祖祖輩輩豈不是一直生活在一個人爲擺設的風水大陣中!
要說這也是巧合,說天氣幹旱和這個風水陣沒有關系,打死我都不相信!
我心中的震撼漸漸被憤怒取代,本來以爲旱災是天災,誰知道居然是人爲的!
600年,多少先祖因爲旱災而顆粒無收,滿眼期盼的求着虛無縹緲的龍王爺,最後付出無數的汗水後,還是餓死在荒蕪一片的土地上。
每年夏天,老爹望向明晃晃的太陽時,充滿愁苦的雙眼,鄉親們在龍王爺廟前虔誠的跪拜,這一切的一切,都瞬間變成我一腔的怒火。
到底是爲什麼要布成如此風水大陣?!讓我們一代又一代的人,付出滿腔的期望,收獲一地的淚水?
難道就是爲了表現你的強大?可以一個風水陣,玩弄數萬鄉親600年?!
「啊!」
「嘭!」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吼了一聲,一拳頭砸在了對面的地圖上,兩道殷虹的鮮血,沿着發黃的地圖流了下來。
「衛國!你怎麼了?」
我聽到亮子驚駭的叫聲和肩膀上傳來抽打的感覺,這才從憤怒中回過神來。
收回抵在地圖上,還在流血的拳頭,扭頭看見亮子正瞪着兩只大眼睛,一臉驚駭的看着我。
亮子應該是看我已經回過神來,才鬆了一口氣,然後一臉驚恐的問道:「你剛才是這麼回事?我正睡着,就聽你突然大叫了一聲,然後就看到你一拳頭砸到牆上,我跑過來後,就見你兩個眼睛通紅的盯着地圖,喊你好幾聲你都沒反應,你知道你剛才的樣子有多嚇人不?兩個眼睛通紅,整個臉都扭曲了!「
亮子說着還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接着道:「我還以爲你中邪了呢?你要是再晚醒一會兒,我就去叫你老爹了。」
我沒有心思和亮子貧嘴,指着地圖道:「我知道我們這裏爲什麼總是不下雨了。」
從驚駭中還沒有反過來神的亮子,被我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整的一愣,有些發傻的說道:「你知道爲什麼總是不下雨了?你知道……什麼!你是說,你知道我們這裏爲什麼總是不下雨了?」
亮子把我的話在嘴裏念叨了兩邊,然後猛地蹦了起來,直接一把抓住我的肩頭,一臉震驚的大聲咆哮道:「你確定你知道我們這裏爲什麼總是不下雨?!你的意思是說……」
亮子說到這裏,仿佛也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回頭看了看那張讓上鮮血的地圖,再扭過頭來,看着我平靜的目光,緊張的咽了兩口口水,艱難的開口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這裏總是不下雨,不是…不是天災?」
「是天災,但、更是人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