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狠心的女人

「少爺，少奶奶。我早餐放這了。」

夏曉希看著推門進來送早餐的小弟，本來一臉感謝笑意，直到那句少奶奶，嘴角有些尷尬抽搐。

「前天好像已經說得挺清楚了。前兩天不是已經改口了麼，怎麼現在又回來了？不要叫我少奶奶好不好，我和天朔不是這種……」

夏曉希的話還沒完，那人好似什麼都沒聽進去地打斷。

「如果少奶奶不喜歡這個稱呼的話，我可以通知其他人一起改叫少夫人，或者大姐頭？」

夏曉希是秀才遇到兵，只覺得一陣暈眩，往後一倒，陷進柔軟的枕頭裡。

向天朔無奈地笑笑，看著送早餐那人。

「到底怎麼回事。」

「是白醫生今天早上告訴大夥的，他說少爺成功入駐少奶奶房間了。」

向天朔直覺得眉角抽搐，卻看到夏曉希臉頰上瞬間閃過的一抹紅暈，心情卻不覺變好，沒有做更多的辯解，或許是覺得沒必要向下面交代，又或許只是自己的一點私心。

「你下去吧，叫他們還是叫夏小姐或者曉希小姐。不要再傳了，」那人一副遵命的樣子，剛要走，「還有，叫白伊然過來。」

那人走了。

向天朔端起餐盤到夏曉希身邊，看看她被包的嚴實的雙手，有些趁機地笑道。

「我喂你。」

夏曉希也只好答應。

第一口粥到嘴邊，夏曉希沒有急忙喝下，向天朔的勺子停在她的唇邊，注意力自然就放在了她唇上，想起昨晚頓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心裡忙打住念頭。

「怎麼了，沒胃口。」

夏曉希看了看粥，這才湊上唇去，一口咬上勺子，咽下喉嚨，隨之而來，一句帶有些羞澀卻不矯情的話語，眼神有些閃躲，似是不好意思。

「昨天晚上我好像有些燒糊塗了……白醫生走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早上起來才發覺自己好像哭過，眼睛腫成這樣，一定折騰了很久……」，頓了頓，眼睛眨眨，憨笑道，「謝謝你陪在我身邊……」

向天朔一怔，心裡苦笑，臉上卻不讓夏曉希見到一絲陰霾。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也許因為發著燒的關係，也許因為他的笑容太溫暖的關係，也也許只是因為陽光灑下的關係。一瞬間，夏曉希竟覺得有些心頭發熱，如果，自己喜歡上的是向天朔的話……只是，沒有如果……就如自己不能接受昨晚向天朔那樣的愛意……如果真的忘記，早上看見向天朔的胸膛被自己當成枕頭放在腦袋下面，又怎麼可能這麼平靜。

一口一口喝著他小心吹涼再放到嘴邊的粥，有些心疼的愧疚。

「天朔，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你告訴過你。」

向天朔雖然笑著，笑得和煦，但只有夏曉希聽得出，他聲音中的落寞。

他陪了她四年，護了她四年，她卻也讓他等了四年這麼久還始終不能回應。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喜歡我？」

夏曉希彎起眉頭，一臉難言淒淒，手不禁撫上向天朔的臉，很輕柔。

覆在臉上的是綁帶的觸感，卻說不出的溫柔，向天朔怔愣一時，竟忘記了呼吸，突然想起夏曉希昨晚的話，抓上她的手，看進她的眼裡，笑道。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喜歡他？」

夏曉希一怔，兩人相視，彼此無奈一笑。

他放開了手，她收回了手。他定定看著她，她卻移開了視線。

其實昨晚的事情，她沒忘，他也知道她沒忘，彼此心知肚明，卻又不能道明。

「噔！」

白伊然的突然而入打破了一陣默契的無奈苦楚。

怔愣地看著有些尷尬的兩人，白伊然顯然顯得更加尷尬，癡笑兩聲，就準備再關門出去。

「你幫曉希檢查一下傷口，我先出去了。」

隨手拿起床頭邊桌上的手機，看似不像，但其實卻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門一關，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看到手機上面的陌生的來電顯示才知道自己拿錯了手機，手上的分明是夏曉希的手機。想了想，因為這幾年有些特殊的奔波生活，夏曉希手機裡，除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外，只有房東或者工作地方的，於是劃屏，接起了電話。

「喂。你好……對，不好意思，她現在不太方便接電話，我可以替你轉達……不，只是受了點小傷，已經沒事了。對，謝謝你的關心，她已經好很多了。」

電話那頭似乎說了一段時間，向天朔又沉默了一段時間，似在思考一個問題，良久，眉頭鬆開。

「不。可以的話，請你幫她把工作保留一段時間，那是她一直想要做的工作……對……麻煩你了……謝謝。」

向天朔掛了電話，不知道擅自幫夏曉希重新決定接下這份工作是對是錯，繼續與這個地方有更多的牽連是對是錯，只是他想要她開心，他還記得她興沖沖地說著要去應聘這個助教工作時臉上興奮期待的表情。

臉上露出一陣會心的笑容，溫柔地滴出水來，想起這四年的回憶，其實，自己是滿足的。

向天朔拿著夏曉希的手機，突然想起，曾經有幾次還捉到夏曉希偷拍自己，說是偷拍，其實也就是趁他沒注意出神的時候給拍到的，只是夏曉希卻因為怕向天朔拿到手後趁機刪掉而不給他看。

一時好奇，打開了手機相冊，找到那幾張照片的時候，看著自己不同角度，或好笑或嚴肅的照片，有些還被夏曉希批過圖片，弄得很是搞怪，目光不禁更是溫柔寵溺。

直到劃過最後，眼神一閃，笑容轉瞬即逝。

定定地看著她從來不給自己看的手機相冊的最後一張，也或許這就是她從來不給自己看手機的最大秘密。

這是張簡易與夏曉希兩人的合照，簡易的臉上與現在才二十二歲卻顯得過分老陳內斂的不同，正洋溢著不曾克制的笑容，表情卻還有些奇怪，夏曉希的笑容也是向天朔與她認識到現在所見過的最燦爛最絢麗的綻放著。看兩人有些爭先恐後搶著什麼的動作，還能看出這張合照是夏曉希拿著手機趁著簡易不備時拍下的。四年時間，雖然變化不大，但是那時候的兩人都似乎比現在稚嫩些，也簡單得多。

心，突然很痛。

原來她不是忘不了，而是根本從來沒有想過要忘……

四年前夏曉希突然來找他，向天朔沒有問理由，現在他卻很想知道，夏曉希究竟是怎麼狠下心去離開一個自己這麼深愛的人，又怎麼狠心找愛她至此的自己，來幫她擺脫一個她愛深如斯的人。

向天朔苦笑。

「曉希，你真的是個狠心的女人呢。」

手垂下，螢幕早已暗去，連帶向天朔臉上的神情也隱了去，好似剛才不曾看到那張照片一般。

一杯咖啡餘韻嫋嫋，咖啡杯後面一個中年女人放下手機，看著對面的年輕男人。

「簡總，這樣就可以了吧。」

簡易看著咖啡廳外面的景色輕輕點頭。

張莉紅也不說話，霍年華突然打電話吩咐自己見這個世界商界上都是有頭有臉的年輕一輩翹楚，又是長得這麼帥的年輕男人，就算是到了中年，說自己完全不緊張那一定是假的，實際上，面對現在的沉默，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尷尬，只能靜靜等待，很奇怪，明明自己年長簡易很多年，卻完全沒有面對年輕後輩的感覺，那股威壓是在總裁位置上磨練出來的吧。

咖啡已經差不多快見底了，張莉紅不著痕跡地看看自己的手錶，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了，剛猶豫著要不要自己先開口。

簡易突然動作起來，從桌子的另一邊推過來一張名片，還有向張莉紅這樣的工薪階層，用一輩子也無緣見到的無限黑卡。

「那以後就麻煩你了。有事情就打上面的電話，這是我的私人手機。以後請你以前輩還有同事的身份多照顧她。但是，絕對不能讓她知道我和你有聯繫。」

張莉紅看著桌上的黑卡怔愣良久，才反應過來，忙感覺丟臉非常地直點頭。

簡易又看一眼霍年華說可以信得過的女人一眼，才拿起身旁椅背上的修身時尚西裝，留下一張綽綽有餘買單的整錢便離開了咖啡店，坐上停在門口的一輛最新款保時捷上，飛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