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戟

「小友請留步。」

海三瞬間接管身體，沉聲道：「誰？！」對方應該沒有敵意，否則就不會用這種傳音入密的方式和他溝通。而且他特意用說話的方式來回復對方便也是一種試探。

「小友莫要慌張，且聽我說。我與你目的相同，只是那道人設下一道符咒專門克制我輩，因此需要小友幫個忙。」這人說完不待東門臨海答應就接著說道，「等會我會製造一個幻術來迷惑那些守衛，你用這蝴蝶翅膀遮住一隻眼睛就可以看破我的幻術，然後勞煩小友將它頭頂的符籙撕下。」

這人似乎算准了東門臨海會幫忙一樣，一隻紫色蝴蝶說話間落在他眼前。

海三眼神一變：「我要是不幫忙呢？」可是卻無人回答他。

然後海三歎口氣：【老林，我要是說現在就走你會走嗎？】

林公子二話不說就拿過那蝴蝶翅膀（蝴蝶自行解體）蓋在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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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傀儡將所有的鎖鏈都解放後，一手拍在魚妖頭上，只見突然放出刺眼的光芒，刺的周圍人下意識的閉眼，隨後聽到一聲象鳴，就感覺身下一震，在睜開眼，就看到那魚妖開始發狂，四處衝撞僕人，然後幾名道童跳出來，結成特殊陣法擋在魚妖面前，這魚妖似乎也知道厲害，抹頭就跑，為首的道童喝一聲：「追！」就帶領剩下還能動的五十多家僕追逐這魚妖，但是他心中也有一絲奇怪，按理說這魚妖重的自由應該選擇不顧一切沖向江邊才是，怎麼會向內地跑呢？難道真的爬了自己等人？亦或者這錢塘城內有水井連同地下暗河？

但在蝴蝶翅膀加持下的林公子卻看的分明，那傀儡內在只有幾根極細的竹條，就好似編織竹簍、斗笠用的那種。也只有在這好似夜視鏡加望遠鏡的蝴蝶翅膀加持下才能在黑夜中看清楚。

而這傀儡跳到魚妖身上之後一層水波一樣的東西籠罩了魚妖，也是這層東西發出的白光，隨後跑掉大鬧的竟然是那傀儡化身的魚妖，而魚妖本體則還在原地，只是被一層幻術籠罩——是的，困妖符可以破一切非人神通，但沒有接觸到的神通要怎麼破除？

接著，就好似科幻電影中科技眼鏡那樣，蝴蝶翅膀將魚妖頭頂一塊地方放大，顯示出上面貼著的五行困妖符，同時在旁邊標注出一行字：「撕掉即可」。

林公子毫不客氣的求援：【老二……】

海二拉了拉袖口：【我知道啦！對方已經做到這種程度我們要是還不上就太沒種了！老三你說是吧？】

周圍大多都是躺在地上呻吟裹傷的護衛，還有一些受傷不重的則負責歸攏傷患，突然一個人影就在這節骨眼上沖出來，有反應快的立刻攔截，雖說阻礙了一下但也趕不上了，不到兩息的時間裡便讓東門臨海沖到了之前魚妖所在的位置。

東門臨海伸手一把抓下來兩張符籙，然後又用極快的速度撕下剩下的三張，這時魚妖眼中瞬間恢復神采，全身上下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撞破幻術，發力的同時沒忘用魚頭將東門臨海頂在頭上帶著跑。

領頭道童聞聲回頭一看大叫不好，可是這次真的來不及了！

距離江邊不到一裡半，而且周圍都是傷殘，還不是魚妖想怎麼跑就怎麼跑！

沖到岸邊，魚妖一個側身將東門臨海放下，自己順勢滑入到江水中，轟的濺起大蓬水花，冒出幾個大水泡就消失不見。

東門臨海咬著牙爬起來，捂著肋下轉身融入黑暗之中。

倒不是魚妖忘恩負義，只是它若帶著東門臨海一起入水的話，對兩方都不利。首先，東門臨海會不會游泳還兩說，但肯定不能在水下呼吸，魚妖自身難保，哪有力氣給他支撐一個避水罩；其次，魚妖身上還帶著鎖鏈，若是不能第一時間逃離那只會被後面的人重新抓住，而一個人在水中和在陸地的區別就和魚妖在陸地和水中的區別。

綜上所述，魚妖將東門臨海丟在岸邊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以上這番話也是海三為海二作出的解釋。

***

一家雜貨鋪的倉庫中，東門臨海閉目打坐恢復體力，但是不知怎的心緒不甯，林公子睜開眼睛，看著外面不斷晃過的火光道：【老三，我怎麼……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呢？右眼皮老跳。】

海三沉默許久，語氣有些沉悶：【老林，我可能漏算了一點東西。】

【什麼？】

【海三：人心。】

***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若錢塘知縣還沒有行動，那麼他未免在這位置上待的太悠閒了點。

大街上已經實行宵禁，巡邏人員各個小心謹慎，巡邏人數提升五倍，在許宏下榻的驛館外面更是重兵守衛。

在城北竹林中一片難得的空地中，雲鶴道人緩緩下落：「怎麼？不跑了？還是跑不動了？」

「啊……你真的好煩啊……不想跑了。」斗笠人懶洋洋的說道，「你追得不累我跑得都嫌累呢……本打算不和你打省點力氣，可是你有點過分了哦……」

「哼！死到臨頭還口出狂言！還不束手就擒！」

「啊啊……你浪費了我這麼多力氣……」斗笠人這次拉斗笠的力量大了些，將那斗笠從頭上拽下來，順勢翻轉。

這一反過來，雲鶴道人恍然——這裡面是什麼斗笠，而是一面光滑照人的鏡面！

再看，那斗笠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面古色古香的銅鏡，鏡面如同水銀，又似水鏡，即使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出那如同直視事物一般的反射。

「鏡花水月，虛實難測。」雲鶴道人全神戒備，「難怪你會如此程度的幻境之術！」

「……」鏡子抓著這面古鏡，看他面相竟有一種無語的感覺，然後好似懶得解釋一樣：「隨你吧。」

說著身體幻化，成一條盤龍狀繞在古鏡周圍，這個過程讓人沒有任何突兀感，就好似一開始就是如此一樣，雲鶴道人驚呼一聲：「靈物自浮！你是二品上階！」

緊接著他就被拉進了一個似真似幻的空間內，他連忙給自己釋放各種驅散邪法，真法護體的道術，但是毫無作用。

空中四面傳來鏡子深沉的話語：「要殺你好麻煩，直接把你打怕好了。」

雲鶴道人冷哼一聲剛要出口諷刺，緊接著臉色一變，一股浩然的正氣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空中，一盞青銅古鼎的虛影以鎮壓四方之勢降臨到他頭上。

最後，他只看到了，一杆「大戟」。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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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宋肖總感覺脖子上這顆腦袋就跟借來的似得，好像稍微有點大風就能給吹走了。

他巡防官的官服沒有給他一點暖意，有的只是被冷汗浸濕貼在皮膚上，讓焦躁的他如同白磷一樣易燃。大吼著讓手底下所有能動都出動，就連腿腳不便，本來負責掃地吃空餉的老張頭都提著一盞氣死風燈上街「巡邏」。

「快點快點！你們這幫廢物！還沒快給我去找人！！」眼瞅著過了一個半時辰，可是仍然一點線索都沒有，宋肖跳著腳大叫：「給我挨家挨戶的搜！一條街一條街的給我封街搜！！」

這時候，一個眼尖的小子指著東城門：「隊長！城牆上有動靜！」

「哪呢？！」宋肖早已草木皆兵，聞聲望去，果然發現了不同尋常。

按照常理，東城門正對大海方向，這裡也只有應對海賊倭寇時才會進入防備狀態，而且錢塘縣位於東海沿線，西北和東北戰事蔓延不到這裡，因此唯有東城牆受到戰火痕跡為最，也是百年來修撰最好的一面，可是，唯獨這一面沒有堆放狼煙，因為狼煙用處乃是警報求援，這方向堆放也是無用。

可是這裡卻一直有易燃物堆放，取暖、禦敵均是上乘。

往常，因為這面海風凜冽地勢又高，到了春秋冬的夜晚，守兵往往只有依靠篝火取暖才能保證身體不僵。而此時時近夏末，又是全城戒備之時，那裡的守軍也被抽掉大半，此刻卻在哪裡看到了一串最少六七堆的火堆，若是離得近了，就會發現這些火堆之密集將那附近照的清晰如晝，即便是在遠處也顯得十分顯眼，因此才被宋肖那手下發現不對之處。

***

東門臨海負手立於城頭，兩側火堆映著閉目養神的面容，褪在袖子中的手抓著那石頭茶蟲，利用這香石子的特殊力量緩慢治療著身體。

晚風吹拂過他的儒裝，帶著火堆劈啪的火星捲入黑暗。

然後風停了，接著，風向慢慢改變，從海面的方向吹向錢塘縣。

林公子睜開眼睛，似乎是幽幽一歎又似乎沒有，自語道：「來了。」耳邊，隱約聽到了如同萬馬奔騰的隆隆聲。

風越來越猛了，還帶著濃烈的海水腥味，天邊，好似被最頂級的墨汁浸染一般漆黑，隱約看到什麼陰雲一樣的東西在湧動。

【海三：果然。】

林公子：【是啊，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