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這年頭的人，雖說都是大多都屬於那種無知懵懂的「愚民」，但這種人有一個好處就是下意識的更重視現在人們所不屑的那些榮恥觀念。

之前還趾高氣昂將各種髒水往魚妖身上潑的人，現在卻被東門臨海說的悄然消失在人群中，海三所最擔心的那一成人已經散去了半數之多。

「你……你……」萬夫人語結，突然坐到地上傷心欲絕哭道：「我可憐的兒啊……我苦命的錦兒啊哈哈……你死得好慘啊！被這魚妖害死在水裡，為娘卻不能為你報仇啊！！哈啊呀……哎呀……我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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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遠古時期有一紅塵絕學，只要學得其一二便可心想事成，學成三四成便可無所不能，據說入大境者甚至可以淩駕於人皇之上，這絕學有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名號：一哭二鬧，三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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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三是他們三人中最「智」的魂，但是這樣的魂為什麼並不如林公子呢？因為他有一個致命的性格缺陷，就是有些「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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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臨海冷笑一聲：「你兒子淹死在水中，必然是天理昭昭，似你這等罔顧天理之人之前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報應在了你兒子身上！哼哼，我看他是死有餘辜！」

【林公子：老三！】

海三也是猛然一驚：糟了！

「哎呀呀呀！！你這****！！」萬夫人一聽就跟屁股著火了似得跳了起來，「我兒子都死了你還在這說損話！我跟你拼了！！」

旁邊一個狗腿子立刻上來攔住萬夫人：「夫人息怒小心身體啊！這狗才處處維護那妖孽，又對少爺出言不遜，只怕這人也是妖怪偽裝的！！夫人小心被這妖孽傷到啊！！」

這話一出立刻如水入油鍋，周圍一下子炸了，就連魚妖也立刻察覺到這話中的陰狠，急忙道：【公子！您快走吧！！您若被誣陷成妖怪的話有理也說不清了！到時候怎麼也走不掉了！】

那些家僕也紛紛鼓噪，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護」在萬夫人身前，旁邊一直被忽視的管家沖那群靠魚妖賺錢的人打了個眼色，兩名壯漢大喊著，一個提著木桶一個端著簸箕沖上來！

如同黃土一樣的雄黃蓋了一身。

然後是好似墨水一樣腥臭的狗血將他從頭到下淋了個濕透！

一下子靜了。

空氣好似凝滯，周圍人突然有一種在水中那樣粘滯的感覺，但若細細去感受又什麼都沒有。

周圍都在那人將血潑在了東門臨海身上後停止喊叫的同時不禁屏氣凝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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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意思……」人群中，一人摸摸下巴小聲嘀咕著。

「牙長，怎麼了？」只有旁邊那人聽到了這人的話。

隨後被稱為牙長的人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回道：「這人修心的境界已經小成，堪比大寺院的住持或是萬人長的副將，因此才能在壓抑怒氣的情況下鎮住如此之多的人，只是看著人身體又不似修行之人，可能是那種少有的專于修心之人吧。」

周圍人群又開始了騷動，那人低聲問道：「牙長，我們管不管這魚妖？」

「一只能被凡人抓住的小妖怪不足為懼，此次總旗正調集人手圍剿的那大妖才是我們的目標，小心不要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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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血混合雄黃，味道一場刺鼻，從東門臨海微微偏開的頭上滴下。

海三平靜道：【老林，你出來吧，我怕我忍不住……想要殺光這些人。】

林公子睜開眼，語氣平淡道：「夠了吧？」

他此時此刻的語氣聲調，就好似得道高僧立于地獄血池，憐慈眾惡普渡眾生一般。竟然沒有一個人，敢說出一個字，就是那之前氣焰囂張的萬夫人也隻字不出，因為她此刻即使隔著這麼多人依然懼怕東門臨海的目光——如同夜魔懼怕初陽一般。

魚妖魚眼中氤氳著霧氣：【公……子……】它聲音十分顫抖，顯示出它靈魂受到的巨大波動和精神的不穩定：【公子你……快走吧！不要再為我……受苦了……】

林公子沒有理它，仍然用那種淡淡的語氣闡述世間大道一般：「天理昭昭自有公道，並不是你們說是就是，便是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也要有官府審訊畫押之後才可開刀問斬。」

「李代桃僵，便是你此刻心安，難道你能一世心安嗎？」然後他又沖著萬夫人道，「貴公子之事，著實讓人心痛，但是夫人你要明白，自古以來，淹死的都是會水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若以此為理由遷怒他人，小心陽間債，陰間報。就算枉死的冤魂那你不得，難道你不考慮，他們會不會拿你地下的兒子出氣？就如你在陽間對他們所做之事，你好好想想吧。」

他這話說完嚇得萬夫人臉色大變，當即就要遁走。就在這時，突然一陣開懷的笑聲：「果然沒錯！確實是一隻二品的魚妖！」

說話間，那個方向的圍著的人「飛」了開來，沒錯，他們確實被什麼東西拽的向兩邊飛出去，很快就空出一條路來，一道人領著五位道童和二十名保鏢邁著方步走過來，旁若無人的繞著魚妖來回轉了幾圈，點點頭，滿意道：「很好！這魚妖身上還有蛟龍氣息，公子吃了必然能延年益壽，我也能煉出幾味上好丹藥！」

說罷一抖拂塵：「搬走！」說完扭頭就走，僅僅這份霸道就讓人覺得這人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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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長一笑：「有意思了，看這小書生要如何應對。」

另一人道：「只怕要吃個大虧了。」

牙長咧嘴一笑：「讓他吃個虧長個記性也好，早晚也是要入仕，省的到時不知我等的個中厲害！」

在另外一邊，一個同樣隱藏在人群中的人將頭上的斗笠向下拉了拉，然後就好似變色龍一樣慢慢消失在人們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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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林公子上前一步攔在他前面，「這位道長，小生有禮了。」

「哦？」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道人還禮後仍然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這位施主有何指教？」

魚妖急道：【公子快走別管我了！這道人乃是二品中階！】

林公子不卑不亢道：「時才小生聽道長所言，似乎要將這魚妖烹煮食用，還要煉製成丹藥？」

道人上一眼下一眼看他：「是又如何？」同時不動聲色的將拂塵甩在臂彎。

【海三：老林小心，這牛鼻子不地道！】

林公子苦口道：「道長仁心，這魚妖雖為妖孽，可是並無……」

道長打斷他：「公子有話不妨直說，省的末了徒增口舌。」

林公子道：「這魚妖畢竟已經修出人軀，習得人語，上天有好生之德，何不放它一條生路。」

「哈！好一個菩薩心腸啊！」老道不耐煩的擺擺手，「吃條破魚而已！絮絮叨叨煩死了！」

「道長，雖然它曾經是魚，可如今……」

【公子！！】

【老林！】

【這混蛋！！】

「如今個屁！」道人一抖拂塵，拂塵如索瞬間伸長裹住林公子，一抖就將他重重的摔到旁邊的牆上，同時不屑的嚷道：「什麼好生之德！難道你不知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嗎？不吃它？難道吃了你就能長生不老飛天遁地嗎？真蠢才！」

然後眼角掃到了掉到不遠處的那扇子墜，他眼神可比萬夫人強多了：「哦？原來是個舉人？哼！看在舉人的份上貧道就不傷你！趕緊滾吧！」說完轉身就要走，又回過頭來，一抖拂塵，幾根長毛隨風落到魚妖身上，如同活物一樣扭動結成封印。

魚妖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同時凝聚最後的一絲精神力：【公子大義……小妖沒齒不忘！小妖今生難以報還，願生生世世，為公子做牛做馬、為奴為僕，以報公子今日仗義之恩！】

隨後就昏迷過去，一身的神通盡數被道人封印，保鏢合力抬起魚妖就走，旁邊有道童從袖中抽出幾張銀票隨手扔在地上，那為首的牛二連忙撿起來感恩戴德恭送這些人離開——哪怕前者從始至終沒有正眼看他一次。

林公子掙扎著爬起來，掃了掃身上的土，撿起扇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離去的道人，默默離開。

身後，萬夫人尖著嗓子諷刺道：「哼！好一個舉人，說的滿口仁義道德，結果還不是欺軟怕硬，灰溜溜的像狗一樣跑了！也就是欺負我一個婦道人家，遇到那厲害的被打了還不是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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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長，這道人未免有些太囂張了吧？」

「哼！這人目無朝廷，相比身後必然有人撐腰，你跟著去看看，若是順手，滅幾個‘欺世盜名之徒’也是為朝廷做事了！」

「是！屬下遵命！」

想必這道人也沒想到，平日裡飛揚跋扈慣了，這次在對一個「朝廷舉人」耀武揚威時被「朝廷的人」惦記上了。

其實若是其他人也就罷了，只是這次的人，和他屬於同行……

同樣都是幹這個的，同樣都是背後有人的，你還比我們次了一等，憑什麼你就比我們混的好？給了我們一個「由頭」自然要拿捏一下，好讓其他「同行」知道什麼叫做「低調做人」！

因此這道人身後的「公子」，也是被這同行間的「冤家案」給連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