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挺身而出

亂殺無辜，必遭天譴！！！

烏雲迅速堆積，好似隨時都能降下一道閃電，劈死那膽敢逆犯天理之人！！

可那萬夫人卻不打算這麼算了，不停指使手下人讓他們上去殺了魚妖卻沒人敢上去，惹得萬夫人更加氣憤，而魚妖嘶啞著嗓子不斷發出聲音卻說不清話，圍觀者議論紛紛還有找東西避雨吵嚷起哄的，場面一時混亂萬分。

都說富貴險中求，這群人中也真有那種要發財不要命的狗腿子，一個小子大喊一聲：「讓我來！」說罷挽起袖子抄刀子就要上，魚妖焚盡最後一絲力量掙扎，大張著魚嘴沖他發出「噝哈」的嘯聲，可是卻被那些壯漢絲絲囚住。

這小子先是嚇了一跳，看清魚妖完全生殺任與，哈哈一下，舔著舌頭大著膽子就到了跟前，對著魚妖肚子，刀尖沖下，手起刀落就要終結這魚妖性命！

但是刀尖距離魚妖肚子還有一紮來長卻不得寸進，一雙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塔瑪……」這小子剛要開口破罵，卻看到了握他手的那人——準確的說，是那張宛若怒目金剛的臉。

瞠目怒視，血貫瞳仁，聳鼻呲牙，青筋赤面，好似活修羅現世！

這小子本就心中略虛，被這一瞪當即雙腳一軟，差點尿了褲子。

那人怒喝一聲：「滾！」同時翻手奪刀一腳踹在這小子大腿上，將他踹的跌坐在地上，連滾帶爬的跑了。

本已自知必死的魚妖也轉過眼珠，看向那穿著青色文士服的男子。

「你、你……」萬夫人沒想到半路殺出這麼個程咬金，「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話來，旁邊那剛才沒有上來的奴才連忙表忠幫道：「你是什麼東西！你要做什麼！！忤逆了老夫人，你不想活命了嗎？！你敢招惹萬員外不成？！」

那人聞言一眼瞪過去，說話的奴才竟然背這一眼嚇得說不出話來，而萬夫人不被這人看著，壓力小了好多，罵道：「你這狗才！莫非要包庇這殺人的妖孽不成！！小心官府要你的狗頭！！」

而在這兩人廢話的時候林公子已經進行了一翻交流。

海二：【老林，老三……我又給你們闖禍了……】

【林公子：唉……老三，交給你了。】

【海三：也怪我沒拉住他，我來吧。老二！回來！】

那人冷哼一聲，那怒目金剛的神情收起，換做一副居高臨下的威嚴表情，一把將刀子插入地上，啪的一聲打開扇子輕輕搖著：「不知死活的是你！你可知我是何人？！」

並且海三也在心中給老林分析道：【情況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現在在場的人中，超過五成是完全不相信這些人，屬於看熱鬧圍觀的；還有三成是相信這魚妖是錢塘江裡的妖怪，但是不相信這魚妖能害人，因為這幾十年來還從沒有傳出有妖怪的傳聞，怎麼會突然出現一群走江湖耍把式的人就抓了只害人的妖怪？還有一成則是剛才那些遷怒於魚妖的人，不過他們也出了氣，一旦出了事情肯定會立刻轉變到之前那八成中去。最後那一成，就是如同這老太婆這樣完全失去了寄託，近乎催眠自己相信的人，但這這少數人中還有一大半會隨大流走，也是圍觀者！】

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就不緊不徐的將每個字都讓在場的人聽清楚：「小生東門臨海，吾乃建安五年舉人出身！莫說一個小小的員外，就是錢塘鎮知縣都無權拿我！」

今年是建安六年，也就是說面前著年輕人是去年新進舉人。一般來說，秀才就有見官不拜的特權，考上了舉人這一輩子什麼都不幹也能當個地主過活，各種特權著實羨煞他人。

東門臨海說的也沒錯，一個舉人身份，莫說沒有大罪，就是有了罪，沒有確鑿證據的話知縣一級甚至無權審查其案件，哪怕是殺人大案，都不能上刑用枷，除非是謀逆等大罪。

而且「欺老不欺少」，一個老舉人，這輩子也就這樣的出息了，但是一個年輕人——一個去年剛剛考上的舉人，誰知道他以後什麼作為？鑰匙不能一把拿死，得罪這麼一個前途無量之人，那真真是為自己後半輩子埋下一顆地雷。

「你……」萬夫人果然被這「舉人」二字唬住，語調也低了下來，但是她第一喪子心痛，第二萬家的顏面在這，第三就是周圍人那竊竊私語聲激的她有些心浮氣躁，脫口而出：「你這狗才！攔在這裡！難道是要和妖怪為伍不成？！還敢妄稱舉人？我看你就是冒充的！！對！你就是冒充的假舉人！來人！與我拿下送到官府那裡！！」

越是說到後面萬夫人越覺得可能，也就越是自信，語氣也越發肯定。

不料，東門臨海只是冷笑兩聲，萬夫人再次指使手下：「你們！快去把他給我拿下！」三個家奴應聲而動——他們都是剛才在魚妖這事上猶豫了的人，此時對付一個書生自然要好好表現一番。

「誰敢！」東門臨海一聲怒喝，怒目環視，赫然是海三讓海二出來立威的，然後海三再出來，啪的一聲將扇子合上，將扇子倒轉過來，把扇墜高舉：「莫非老婦人不識得這玉佩憑信？！更何況我身上帶著文牒路引，莫非……老婦人真要以全家上下性命來賭上一賭？！」

現在的人都知道舉人身份的種種好處，那怎麼保證沒有投機取巧之人在異地冒充呢？

第一依靠的是當時人們忠義廉恥，第二就是官府下發的憑信和文牒路引。

那三個家丁回頭看萬夫人，萬夫人臉被憋成了豬肝色，氣的連說三個好：「就算如此，那你此刻與妖孽為伍，有何臉面還說是朝廷的舉人？難道你要包庇妖邪孽障，縱妖行兇不成？！我勸你速速離去，否則，哼哼……小心朝廷禦妖坊的人來治你的死罪！」

東門臨海聞言依舊冷笑，道：「萬夫人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不僅口口聲聲羞辱新進舉人，還口出狂言污蔑栽贓，甚至要拿我去見官？呵呵……哼哼哼……」

「你！」萬夫人沒想到對方會抓住她的這個把柄，「這麼說，你是當真不讓，當真是要趟這趟渾水，當真要和這妖孽同生共死？東門公子可要想清楚，慢慢的答，這錢塘縣百姓，可都看著，你這‘新進舉人’呢。」

這老娘們……呃……咳咳，萬夫人說話也是歹毒，這句話中充滿陷阱和危機，還將自己和錢塘百姓拉成一條戰線，瞬間就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上，反將東門臨海一局。

東門臨海卻這時候沉默了片刻，隨後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便是妖怪，可能說人言，身有人肢，那邊是有了人性，怎可隨意辱之虐之殺之？甚至，萬夫人還要食之！！豈不是與食人無異？！」

東門臨海之所以會停頓那一會，既不是被萬夫人說怕了，也是不在想如何回答，只是剛才那魚妖竟然用秘術與他靈魂進行了溝通：【這位公子，您走吧，您的好意我知道了。我雖然初入紅塵但也曉得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你勢單力薄怎的敵得過這眾多人手？莫要為我折了性命！】

林公子問道：【你能直接和我對話？】

魚妖道：【是的公子，公子您快走吧！生死自是我命中註定，公子不要牽連進來，不然我縱是死了也平不掉這份孽，嘗不了公子您的情啊！】

萬夫人怒極反笑：「哈！！一個毛頭小子還敢在這侃侃而談？！也不怕人笑掉大牙！之前說的你沒聽到嗎！這魚妖危害鄉里禍及百姓，覆船溺人無數！這還叫‘無辜’嗎？！」萬夫人指著魚妖，「它殺了人自然就要長命！我們要殺它乃是替天行道！何來逆天理之說？！」

林公子問道：【我且問你，你到底有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魚妖哭訴道：【我哪裡有做過？自小妖生出靈智至今從未靠近人居，誰料剛剛上岸歷練紅塵就遭人設計淪落至此，我從未害過任何人，沒有做過任何壞事！】

林公子道：【你可敢發誓？】

魚妖用異常肯定的語氣發了一個毒誓，賭咒自己沒有做過任何壞事，二者之間又是靈魂交流，速度極快的同時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對方的情感，因此林公子淡淡的說道：【這就夠了。】

林公子的態度讓魚妖有些以外：【公子這是何意？】

可是這次林公子卻沒有再回它，只聽東門臨海冷笑幾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然後他大聲對周圍人說道，「俗話說捉賊拿髒，良心不慌！學生敢問眾位鄉親，這錢塘縣幾十年來可有過傳聞，說是有水妖作祟？又請問，時方才大家所說的那些事，又有哪件真的是水妖所為？！」

「丟錢丟物難道不是賊人作祟，應該報由官府查辦嗎？！生老病死本就是人間常態，難道沒有了妖精全國上下就都能長生不死，百病不侵嗎？！還有諸如賭運不佳、時運不濟之事，更是荒誕不羈！若此妖真有此等大能！又怎麼會被這麼幾個賣藝人抓住捆束於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