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弑神 第四章：聖女遇真龍，白澤煞麒麟

或許是謝飛卿的長相極好，小白澤三歲時便出落的粉雕玉琢，額間的金蓮隨著他的成長而慢慢舒展開來。坐在花間仿佛一個小仙童般。

素問快活的聲音就那麼從花叢間傳來：「師弟，師弟……快來看啊……我找到了水麒藏的靈珠了。」

說著，一個白衣的女童跑的有些踉蹌，差點摔倒，三歲的小娃睜大了黑眸，嚇得直叫：「師姐……」

素問穩住身形，捧著藍盈盈的珠子跑到小童身邊：「白澤，我找到了。願賭服輸，水麒今兒個非要給我們騎不可。」

白澤有些怯生生的問：「師傅若是不高興怎麼辦？」

師傅說過，水麒是很重要的人，自己不能隨便碰他。雖然他很疑惑為什麼師姐可以，自己不行，但是一想到師傅那張淡漠沒有笑容的臉，他便不敢多說什麼。

「沒關係。」素問紮著的兩條麻花辮子垂在身側，長的垂到腰間，白色的紗衣在風中讓她顯得仿佛是一隻翩翩的白蝶：「今日是太子進殿學習的日子，師傅才沒空理我們呢。我去把水麒叫來，帶我們在天上跑一圈嘛。」

白澤有些遲疑，但還是抵不住平日裡見師姐在水麒背上玩耍的好奇，興奮的點點頭。

天照帝的長子此時正在神殿中，聽著眼前這個面容冰冷的少女一字一句的講解著帝王仁道。年僅九歲的皇甫玨是天照帝的長子，但是修眉鳳目卻像他身為皇后端莊的母親。第一次父皇帶著他見到大賢者的時候，他沒想到竟然是個少女，而不是想像中的白鬍子老頭。身為太子又聰慧異常的皇甫玨之前早就趕走過數個太傅，天照帝也是沒辦法了才將他送到了上虛殿。而大賢者僅僅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就教會了桀驁不馴的小太子服從兩個字怎麼寫。

平心而論，皇甫玨是敬畏大賢者的，因為這個少女的外表下，是幫助他們皇甫家取得帝位的智慧和深沉。所以當他看到不苟言笑的大賢者突然勾起一個微笑時，一瞬間竟然有些被嚇到了。還以為自己哪裡做的不好，惹了大賢者怒極反笑。後來定了心神才發現，這笑是安靜柔和的，甚至還帶了些親切。緊接著他發現這笑並不是對自己的。

「師父，我能借走水麒一會兒嗎？」皇甫玨順著聲音向視窗望去，船外只露出了一個女孩小半張臉，從他的方向因為逆光根本看不清楚。但是想來能叫大賢者師父的女孩應該就是那個三歲被封為聖女的素問。他沒有太在意，又轉過頭來思索剛剛大賢者提出的問題。

少女沖水麒微微頷首，便收回了笑容，繼續剛才的課程。

水麒才一出門，素問便將他拉到一邊，伸手拿出珠子道：「我找到了，你不能賴皮哦，水麒。」

男子的眼角微微挑了一下道：「這樣你都能找到，不是偷看我藏得過程作弊了吧。」

素問指著他嬌俏的笑道：「水麒，你可是麒麟，想要說話不算話嗎？」

男子的臉頰上染上了可疑的緋紅：「誰說的。麒麟當然是說話算話的。不就是馱著你走一圈嘛，又不會掉一片麟。」

「不是不是。要和師弟一起。師傅現在在上課，師弟從來沒有坐過你，你也帶著他走一圈嘛，拜託啦，水麒。」素問雙手合十，一臉祈禱的樣子。

水麒一怔，遲疑了起來。不是他不想背著白澤玩。恰巧相反，白澤很討人喜歡，他是魔星轉世，就算被金蓮封印，水麒也能隱隱的感受到他身上的邪煞之氣，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外表的可人。更何況，麒麟是一種容易心軟的動物，看到這麼美麗又呆萌的存在，難免會想要靠近。

可是水麒也有難言之隱。魔星因為犯過太多殺孽，而且多是無端的殺孽，並非大賢者這樣的仁殺，所以就算是金蓮加身，他靈魂中深重的血腥味也是水麒麟難以忍受的，這是比邪煞之氣更有傷害的存在。如果說水麒麟本身的祥瑞之氣是邪煞的剋星，那麼靈魂上的血腥對水麒則有嚴重的傷害。這隨著白澤的長大愈發的明顯，他甚至已經不能靠近白澤。

平日有大賢者在身邊還好，可是如今只有他一人，恐怕馱了白澤是要有幾日都站不起來的。可是看著素問央求的表情，還有不遠處白澤渴望但是又害怕被拒絕的眼神，水麒歎了口氣。白澤自從被大賢者抱回來，雖然沒有苛刻的待他，可是終是不如對素問親昵，總是板著臉。

白澤在大賢者面前更是大氣都不敢出，明明才三歲的小孩子，就懂得戰戰兢兢的看師傅的臉色。自己不能靠近他，狴犴對他更是沒有什麼好臉色。水麒發誓，如果不是大賢者不允許，狴犴可能已經把白澤碎屍萬段不知多少遍了。天性中的憐憫又占了上風，水麒拿過自己的避水珠放入口中吞下去道：「好，我們偷偷的，只此一次哦。」

素問開心的撲上去抱住水麒的脖子親了一口道：「我就知道水麒最好了。」

水麒差點翻翻白眼。自從這個小姑娘把鼻涕抹在他衣服上開始，他就經常被逼，偷偷幫她做大賢者不讓的事情。每次事發，素問總能靠著大賢者的寵愛躲過一劫，自己就被念叨成滿腦子只有仁慈這樣軟弱沒用東西的水桶。有他這樣一個替罪麒麟，想來素問聖女當然是說好了。

水麒化身的氣流其實賢者並非沒有感受到，只是素問似乎是和水麒有緣，水麒也喜歡這個將來會接替自己長久相伴的小女孩。她也就縱著他們有時胡鬧在一起。畢竟上百年的光陰對於長生不老的麒麟來說不過是一瞬，但是對於她們這樣由凡入道的人來說卻是漫長的修行。更何況是素問這樣沒有選擇的成為了聖女。在自己還能承擔這個國家的時候就讓她快活些吧。

太子是在突然之間看到大賢者臉色一變，然後瞬間消失在屋內的。他站起身跑到視窗朝著突然出現哭聲的地方看去，一隻似鹿似馬的青色獸倒在地上，他的頭被大賢者抱在懷中，而白衣的小女孩背對著他，哭聲就是從她那裡傳來的，太子還注意到了旁邊的那個小男孩，他臉色蒼白，嚇得渾身發抖。那就是傳說要繼承權相相位的謝家小公子，可是皇甫玨微微皺起眉頭，他看來快要嚇死的樣子。

狴犴很快出現了，抱起了似乎已經昏迷的麒麟真身並向大賢者說了些什麼。少女轉身朝他走來，開口的聲音卻還是平穩的，沒有一絲著急的樣子：「殿下，渭河起水災，陛下速詔您回宮聽諸臣議事。今日請您先回吧。」

皇甫玨點點頭，他按照往常的管理自己走到上虛林的出口，會有一隻和麒麟很像，但是身形小一些，額間長著一隻角的小獸將自己領出去。雖然他從沒見過他化成人在大賢者身邊的樣子，但是他知道，那也一定是侍奉大賢者瑞獸。

他走前沒有忘記回頭，就是這一回頭，讓他看到了傳說中聖女的樣貌。那張還帶著淚痕的小臉正仰著看向大賢者，只是這一眼，就讓皇甫玨移不開腳步。旁邊等待他的獬豸似乎察覺了他的遲疑，轉身看著他，似有催促的意思。

誰知，皇甫玨竟然不走了，轉身朝大賢者的方向跑去。獬豸因為授命不能出現在素問和白澤面前，不便追上，也不好阻攔太子，只好在原地看著那跑遠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