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愛 010：泥足深陷

010：泥足深陷

天色漸漸暗下來，因為在車上睡了一覺，我並不困，睜著眼睛看著太陽下山，秉良卻沉沉的睡了數個小時。

我的肚子開始抗議，咕嚕的叫了一聲，臉一紅，揪緊被子，還好他在睡覺，否則定是要丟人丟到家了。

秉良微微動了一下，大手繞到我腰上，撫著我的肚子向他靠攏，聽見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睡覺睡到很爽伸了個懶腰的樣子。

「好久沒睡過這樣的囫圇覺了，謝謝你。」

他半壓上來，伸長嘴巴啄了我一口，竟然謝我，我有些吃驚，垂著眼不敢正視他，手抵著他的胸口。

「餓了？」

我沒回答，他拎著我的胳膊下床，拉著我大步走進浴室，又拉我進了浴缸，水長年流著，環保人士最恨他這種有錢人，能源公司可能會愛他多點。

上了車，秉良側過頭看了我一眼，「帶你去吃最好的紅酒牛排。」

西餐，紅酒牛排？！

車子打進酒莊，我默默的跟在秉良身後，這裡的人見到他都微微躬著身體，好像他是國家元首一樣，服務態度一流，有錢人就是好，在這樣下去，我非拜金不可。

剛進大廳，一個年輕女人就迎了上來，

「哥，」女人輕聲叫道。

一身黑色小洋裝勾勒出她絕好的身材，那頭齊腰的栗色長髮順滑的披散著，非常漂亮，我覺得範冰冰在她面前也要遜色三分。

「嗯，」秉良微微一笑，「鋼子也來了？門口看見他的車了。」

「五哥知道我要做紅酒牛排，專門來吃。」

女人的聲音清脆好聽，宛若夏風拂過視窗的風鈴。

我就像空氣，在他們面前隱身了。

一個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齊肩長髮束著馬尾，梳得很工整，細長的單鳳眼閃著灼灼的光，長相英俊但卻給人一種不安分的感覺。

看見我們，他立刻加快了腳步，嘴角也勾出一抹彎月一樣的笑容。

「哥，現在才來，聽九荷說你中午就約好了，算不算欺負妹妹。」

「嗯，有點兒事兒耽誤了，這不是也來了，還遇到了你。」

男人的嗓音也很好聽，我躲在秉良的陰影裡看著他。

大廳裡是昏黃的燈光，男人穿了件白色亞麻小立領休閒襯衫，領口敞開著兩粒紐扣，那紋身很顯眼，青紅相間，不知繪得是什麼，感覺就像香港的黑幫電影人物，我愣住了。

他也注意到了我，有些詭異的邪笑，我躲開他的視線，向秉良身後側了一下身。

「不介紹？！」

「她叫小魚。」秉良淡淡的一句。

我依舊躲在後面，直到那纖長的手指伸到面前，幾乎碰到下頦兒的時候，才驀地一閃，下意識的拉住秉良的手。

男人嘴角的笑容變得邪惡了，「認真了？我開玩笑呢。」他盯著我，卻是說給秉良聽的。

秉良瞟了他一眼，拉著我的手向餐廳走去，那一男一女跟在我們身後。

「給咱們找了個小嫂子，親的要命。」男人說了一句。

小嫂子？！這個稱呼還不錯。

坐定後，秉良指指那一男一女，「馬鋼，以後叫他五哥，九荷，叫七姐。」

我點點頭，這算是介紹了吧，我看向他們，鋼子還好，沖我笑笑，九荷則斜睨了我一眼，拿起身邊醒好的紅酒倒了三杯，遞給秉良和鋼子各一杯，自己留了一杯，我面前的杯子是空的，連白開水都沒有，多少讓我有點尷尬。

82年的拉菲，難道是我的身份卑微，不配喝這上萬元的紅酒。

秉良抬眼看了看九荷，有些不悅，九荷別過頭，逃開那目光，鋼子嘴角勾起來，拿過酒瓶給我倒酒。

「小魚，能喝嘛？」

我點點頭，「可以喝一點兒。」

我十三歲就喝過這個酒，小姨那時候還沒輸掉酒莊，一瓶上萬的紅酒對我家來說不算什麼。

酒瓶剛剛架到杯口，九荷突然開口了，「未成年人能喝酒嗎？」語氣裡有嘲諷，但更多的似乎是嫉妒。

我忙低下頭，秉良執杯的手微微一顫，輕輕放下酒杯，伸手摟著我的頭，拇指來回刮著我的額角，嘴角微微一提，眼裡充滿憐愛。

他拉起我的手站起身向廳外走去，步子依舊那麼大，讓我幾乎小跑起來。

「哥——」

九荷叫了一聲，我的腳步停了，秉良卻沒停，拖著我向外走。

「哥，我錯了。」

秉良才停下腳步，深深吸了口氣，我沒敢妄動，只是抬頭看秉良的臉，雕刻般的俊臉，竟然陰沉得像座冰山，眉頭中間明顯的黑線，冷厲的眼神似要殺人，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他的額角青筋暴跳，握我的手力也加重了許多，我只想快點化解這憤怒，拇指輕輕的摩挲著他的手背，房間裡一片死寂，幾乎連呼吸心跳聲都能聽到。

許久，秉良輕輕吐了口濁氣，牙關緊咬，齒縫裡吐出幾個字，「今天很累了，下次再來吃你的紅酒牛排。」

說罷，拉著我上車，重重的關住車門，他的怒氣仍然沒消，太陽穴竟然還一跳一跳的，好大的脾氣。

我握住那只放在換擋杆上的手，他側過臉看我一眼，我笑，他似乎也平靜不少，大手攬住我的肩頭，很大的力量拉我到懷裡，隨後吻了上來。

啟動車子，一個推背力讓我跌進座位深處，這傢伙開車真的讓人不放心。

「去吃文樓湯包，這個時候有蟹黃包，包你好吃到吞下舌頭。」

蟹黃包我又不是沒吃過，哪有那麼鮮美，還會吞下自己的舌頭。

我扁扁嘴，秉良看出我的不屑，親昵的揉揉我的頭髮，揉亂了順滑的長髮，我撥開他的手，放下前面的鏡子，五指當梳整理著，他時不時看我一眼，

「額頭那麼漂亮，被那幼稚的頭髮簾擋住了。」

我在鏡子裡照著自己的模樣，圓溜溜的大眼睛，長而密的睫毛，配這個頭髮簾和芭比娃娃有一拼，怎麼會難看，不過他不喜歡，就蓄起來吧。

車子進了郊區，駛進一間汽車俱樂部，穿過無數的豪車跑車和改裝車，七拐八拐停在一條小巷子裡，鑰匙沒拔便下了車，我也趕忙跟著，這地方不熟，一會兒丟了，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那只是間不起眼的小院子，朱紅的木門不知是不是故意做舊的，看著像極了古董，秉良按動了牆壁上的門鈴，院子裡傳來細瑣的腳步聲，大門開了，我的眼前一亮，門裡門外竟然是兩種天地，這門外青磚鋪路，平平仄仄，毫不顯眼，而門裡竟然是雕欄畫棟，屋脊刺天。

「歡迎光臨，兩位裡邊請。」

引領穿著西式的馬甲圍裙，怎麼看都和這小天地不搭調。

我們點了幾籠蟹黃湯包，那湯包果然味道鮮美，幾乎讓我吞下了自己的舌頭，也吃的狼狽不堪，捧著碟子幾乎讓那湯包貼到臉上來吮吸湯包裡的汁液。

秉良只是笑，笑的幾乎要背過氣去，最後才遞給我一支吸管，其實只是吃湯包而已，優雅的儀態我也會，但我卻更在乎他的心情，只要秉良開心，我願意這樣狼狽下去，他的笑太迷人，我喜歡那笑容。

情愛是張無形的網，不知不覺陷進去，讓我們毫無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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