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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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殤 第二章 暗之影殤

清冷的小院,月華撒地,獵獵秋風,引得這小小的庭院銀光曼舞。

幾棵清冷的翠樹,樹影婆娑,探入旁側的房舍。

房舍之內,一人來回著踱步,借著月華隱晦的光線,輪廓隱現,卻是一張削瘦白淨的臉,倒也顯得清臒,鬚髮如墨,及至下頜。

他是曆下城的守城將軍——李頤,是白日城樓上的那個下令放下吊橋的人,此刻,他心中煩悶,白日城樓上的一幕幕,清晰如初,那一個個怵目驚心的面容,近似哀求的眼神,在他心底一幕幕重現,嬴政不義,破壞了戰國原本的平衡,將黎民百姓至於水深火熱,五國先後被滅,剩下的齊國,一國獨撐,不過也是強弩之末,只怕也無法給這些戰亂的百姓長久的庇佑,何況,從齊國朝堂傳來的消息,齊國國君消極的備戰,更加讓他憂心忡忡。

李頤走近書桌,一卷竹簡,攤開著,卻再次的讓他憂心,這是前不久截獲的秦軍的情報,請報上,所述的是,不久之後,秦軍的六十萬大軍就要兵臨曆下,作為曆下的守將,這才是他真正煩心的。

細碎的腳步,由遠及近,夾雜著石子磨合的細碎聲音,向他這邊漸進。他睜開雙目,從窗口看去,淡淡的月光下,石鋪的走道,銀光熠熠,一雍容華貴的婦人正朝著書房走來。

「吱呀」一聲,房門應聲輕啟,月華斜照進屋內幾尺地上,仿佛一碗清水倒在地面,轉瞬消失。

「已經快要入冬了,你怎麼還是這樣不惜自己?」夫人嗔怒著道,隨之將手中的一件長衫套在李頤的身上。

李頤柔情看著愛妻,良久,將目光重新歸於窗外黑色的帷幕,輕歎一聲:「青嵐,你知道嗎,秦軍要打過來了!」

婦人身軀微微一震,道:「怎麼會有這麼快呢?」

李頤道:「今天,城裡有來了一批難民,他們是北方燕國的子民,就在數月前,燕國被秦國滅亡了!」

「他們怎麼可以這麼殘暴?」

李頤走近愛妻,兩人雙手緊緊相握,他能感覺到妻子內心深處的驚懼,久久,才道:「到時候,我會安排你和月兒離開……」

「這樣怎麼可以,我們一直都是一起的,你讓我獨自一人離開,絕對不行!」婦人柔弱的身軀表現的十分堅強,在她心中,她愛自己的丈夫,甚至於勝過自己。

李頤料想到了結果,卻出乎意料的平常,道:「我身為曆下守將,斷然不會輕易棄城而去,若是你要與我一同守城,我們的月兒如何,難道讓她從此一人,成為孤兒嗎?」

婦人猛地抬頭,淚珠無聲落下,她在心中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這個殘忍的事實,她始終無法接受。

這時,李頤又道:「今天,我看見師哥了!」

「啊」,婦人驚訝不已,方才的淚痕還殘留在臉畔。

「明日,我會去與他相見,我要將你們母女二人託付給師哥。」

「可是……當年那件事情……」婦人欲言又止,擦拭掉那些淚痕。

「我與他師兄弟一場,相信他會原諒……」李頤講到這裡,連他自己都不敢肯定,畢竟,今生,他虧欠師哥太多了,那怕這一生都無法補償了。

兩人相對,良久,萬籟寂靜,唯有孤寂的身影。

東方肚白,紅日冉升,清脆的雞鳴,城際裡回蕩著,層層疊疊,推開各家各戶門前晨曉。

「吱呀」的一聲沉響,兩扇緊閉的朱紅大門應聲開啟,一顆圓鼓的腦袋探到門外瞧了一瞧,重又縮了回去。

兩扇大門寂立牆側,繞過門梁,細眼看去,但見正對著街口的門梁上頭,不偏不倚,掛著一幅雅致的牌匾,上書「有朋遠來」四個大字,牌匾正對街口,過望的人群抬頭就能看見。

這是曆下城內名顯赫赫的「有朋遠來」酒樓,雖是遭逢亂世,生意興隆,不亞于太平盛世,因而,清晨的時候,便有不少人,來到酒樓品茶嘗糕,他們絲毫沒有感覺到那些已然漸漸靠近的危機,不然,便不能如此的自如了。

時間很快,到了正午。

這個時候,在以往,是曆下城最平和的時刻,此時卻因為一張張貼在城樓邊得告示沸沸揚揚起來。

李頤覺得,城中的居民,有自己選擇留與走的權利。

那是一張招兵的告示,也預示了曆下現下危難的處境。

告示旁圍起了越來越多的人,他們議論紛紛,討論著告示的內容。

一個老者歎息:「又要打仗了!苦了的是我們這些百姓啊!」

旁邊數人附和,憤憤的道:「嬴政真是殘暴,難道非要六國百姓給他為奴為婢嗎?」

又有人接道:「嬴政哪裡想要我們為奴為婢,他是想擁有整個天下!」

「這又有什麼區別,若是齊國亡了,嬴政擁有天下,我們不都是嬴政的奴隸!」

「對……」

附和的聲音很多,反駁的聲音也是不少,一番唇槍舌戰,倒是給了這些亂世中的人們一番茶餘飯後的話題,李頤從一旁走過的時候,能聽見他們的交談,很欣慰,這些居民百姓不是自己料想的最壞的那種樣子,可是,誰又能知道此時李頤心中的苦楚,他一早到軍營視察,原本打算拜望自己多年未見的師兄,卻因為軍營中大批的軍務無法脫身,而這些所謂的軍務,都不過是邯鄲發下來的堅守城池的命令。

李頤苦笑著,他心中知道,如若援兵不下,曆下是堅持不了多久的,可是,偏偏在臨淄,一些所謂的朝臣,卻千方百計的阻止援助曆下,這所謂的泱泱齊國,真的是一觸即破了。

然而,他在心中,又放不下這座城池,戎馬一生,真正平靜下來的時候,對於這城池的感覺,已經遠遠的超乎了常人的想像,在他的心中,眼下的城池,並不僅僅是一座城池,反而,是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輕歎著,抬頭,掃視著那些桌案上的所謂軍事機密,在心中冷笑。

「李將軍!」帳門外走進一個與他年仿的男子,轉頭,看清來人的面容,苦笑了一聲:「夏侯將軍!」

兩人目光觸及,都是心照不宣,他們都在為曆下的安危擔憂。

夏侯烈,這是剛走進來的男子的名字,他的性格與他的名字一般,暴戾躁動,他走到了放置軍務的桌案,步子很沉重,在來之前,他已經知道了一切,曆下將不會有援軍,其實,這個消息早已在軍營中言傳了。

「啪」的一聲沉響,夏侯烈的拳頭,重錘在案上,案上的竹簡為之一振,待到重新落在案上的時候,他歎息了一聲,道:「這些齊國的佞臣,一個個不得好死!」

李頤道:「豈是這些佞臣幾個人的事情,齊國積勞成疾,早就已經無藥可救了!」

夏侯烈微怒,道:「身為齊臣,你怎麼可以如此講話?」

李頤喟歎,道:「齊王昏庸,醉生夢死,在齊國已經是事實,這樣的國君,這樣的臣子,國亡已!」

「啪」,又是一聲重錘,夏侯烈已經怒極:「身為齊國的守將,你怎麼能夠輕言齊國的滅亡,你……太大逆不道了!」

李頤知道,夏侯烈生於齊國,這樣的反應很正常,而自己不是,或許是因為多年來,對於這座城池的一種眷顧,才沒有選擇毅然的離去,又或者,是因為心中簡單而單純的抱負……

「報!」

「什麼事情!」李頤看著帳門前站立的士兵,問道。

「有個自稱墨家的人要見將軍。」

李頤面有訝色,夏侯烈大喜,道:「快快請進來!」

片刻,那士兵領著人到了,夏侯烈迎了上去,待到看見來人的面目,一愣,旋即神色稍顯失望,這時,李頤走了上來,看見了來人的面目,一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有點消瘦,卻不生澀的打量著兩人。

夏侯烈失望,道:「你就是墨家派來的人。」

少年答道:「是。」

「你進來吧!」李頤將少年引進帳門,心中沉思,就他所知,這些多年,墨家東奔西戰,早已不如昔年那般輝煌,九流十家中,如今,已經數墨家最為沒落,今日所見,正好印證了心中的想法,他在心中不由的憐惜,墨家兼愛非攻,以天下為己任,這面前的少年,未及弱冠,卻要負擔起墨家的大任,真是墨家的大悲,世道的悲哀!

李頤親切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墨家庶離!」少年似乎看見兩人眼中的失望,是啊,這麼多年了,墨家一直在隕落,好似,還未曾有過再次崛起的跡象,心中不由得一股熱血沸騰,或許,命運等待的就是這一刻吧!

「就只有你一個人嗎?」夏侯烈問道,聲音中略顯得失望。

「不是!」庶離的回答又讓夏侯烈燃起了希望,就聽見庶離又道:「還有墨家的機關術!」

夏侯烈欣喜,墨家與公輸家為兩大機關術家族,不相上下,這次,庶離的這個消息,無疑很振奮人心。

李頤卻不似夏侯烈那般樂觀:「墨家與公輸家為兩大機關家族,墨家號稱最強守衛,公輸家號稱最強攻擊,墨家近年沒落,公輸家卻因為投靠嬴政,反而蒸蒸日上,這次秦國對齊國的征戰,公輸家勢必會隨軍而行,公輸家,墨家,機關術,究竟誰家厲害?」

李頤的一番話,似一盆冷水潑在夏侯烈的腦袋上,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公輸家,這麼多年的發展,確實是墨家趕不上的,公輸家,墨家,兩家機關術的比鬥,世代相鬥,這次,宿命般的相遇,卻是墨家沒落幾十年後的今天,這樣的情形,真的不容樂觀,對於墨家,是申訴,對於公輸家,是撼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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