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卷 十四寵姬篇三

太子府？

鳳離果然還安插了十四寵姬進太子府，我砸砸嘴，不能在此處過多逗留。自己現在的身份是睿王府的貴客，若是徘徊在太子府門口被人瞧見，肯定會借機對付鳳離，到時候我還得想法子幫他，結果自己惹的麻煩還得自己收拾。

順著那少女來時的路折返回去，又輕鬆避開了幾個睿王府巡邏的下人，偷偷溜回了房。

房內卻早已燈火通明，貴妃榻上優雅坐著一抹月白色的身影。他正悠悠喝著茶，見我來了，抬眼瞧我：「怎麼？安全將她護送回太子府了？」

原來他都知道，居然還不拆穿我，當我猴耍呢。

我也不打馬虎眼，在桌邊坐下，沒好氣地瞪他：「是啊，睿王殿下親自召見的人，醞溪怎麼能不好好將她護送回去呢。」

鳳離笑眯眯地看著我：「醞溪莫不是因為這幾日我冷落你，還召見其他女子，吃醋了？」

「醞溪不敢。」我幾乎咬牙切齒，怎麼會有人無恥到這個地步。虧得以前在驚鴻時還聽說當朝六皇子文武雙全，才華橫溢，是個江山難得的人才。誰告訴我的這種小道消息，回去一定扒了他的皮！

「那是子衿。」鳳離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和你所見的一樣，我派她去太子府做了內應。」

「你這麼光明正大地把她召回來，不怕太子察覺？」

他搖搖頭：「大哥最近在為護國寺上香一事忙得不可開交，因為之前南疆一事他被架空了權利，想用這一次來重新奠定起他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

我不信他會這麼乖乖地看太子重得老皇帝歡心：「護國寺那天你應該會去搗亂吧？」

鳳離一臉無辜：「怎麼能說是去搗亂呢？只是我這個做弟弟看他這麼勞累，送上我的一份大禮罷了。」

我翻了個白眼：「這三皇子等人又不是傻瓜，自然也會也想到，嚴加防備你才是。不過六爺，你可得小心他們自己派刺客去搞砸這事，這事砸了，最大的得益者是你，自然也就可以將刺客的事推到你頭上來了。」

他含笑望了我一眼：「醞溪真是冰雪聰明，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天知道我有多想把他那張偽善的笑臉給撕開，我也擺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臉：「六爺不覺得天色已晚，兩位側妃和一干侍妾們還在等著你去臨幸。慢走，請恕醞溪不送。」

鳳離聞言，居然伸手開始為自己寬衣解帶，我嚇了一跳，直直地望著他：「你幹嘛？！」

他仍是一臉無辜的神情，反問我：「你這麼吃驚做什麼？今兒個本王決定留在這裡好好寵倖寵倖你，算是你這麼幾天細心照顧小葵的獎勵。」

「你！」我往後退一步，看他恬不知恥地繼續脫著，眼見著月白長袍已經被他從肩上褪了下來，一頭嬋娟黑髮順著肩膀滑到背後，散在玉錦的中袍上。他纖長的睫毛微微投射在臉上一片陰影，鳳眼輕佻，美得連我都忍不住迷了眼。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我瞪著他：「我又不是你的侍妾，你要找女人找她們去！」

鳳離微微挑起一邊嘴角：「醞溪真是愛口是心非，讓本王越來越想要馴服你。」說著，一手甚至褪下中袍，裡衣寬寬鬆松地散著，露出大半個雪白的胸膛。

我嚇得閉了眼就往門口跑去，這小子來真的啊？我可不想要就因為幾句挑釁的話就失去清白，還是給這麼一個登徒子！腰間卻突然被一抹白綾纏住，我嚇得一回頭，看見鳳離優雅地斜倚在床頭，手中拉著白綾的另一端，悠悠地道：「醞溪這是想去哪？」說完，手上使力將我猛地拉了回去。

他本就內力深厚，那一扯竟將我不偏不倚扯到了他懷裡。我在他懷裡抬起頭來，正對他那一雙勾魂攝魄的鳳眼，臉不自覺就紅了，呼吸幾乎都不順，只是狠狠地瞪著他。

這個登徒子，他要是敢亂來，我可就不管什麼任務不任務了，直接把他了結了！

誰知他忽然揚眉一笑，像是碰到了什麼極有趣的事，輕輕拍了拍我的頭：「瞧把你嚇的。睡吧，本王不會對你做什麼的，至少今天不會。」說完，居然悠閒地將我丟進床的裡頭，自己在外側躺下，安逸地合上了眼瞼。

我嚇得全身都動彈不得，僵硬地躺在那裡。不知是房內點的香起了作用，還是我今日一天的確累了，眼皮不自覺變得沉重，我皺了一下眉，眼皮還是忍不住慢慢磕了下來。

希望這不是鳳離又想出來坑我的計畫。

第二日神清氣爽的起來，鳳離已經不在房內了，我看了看外頭天色，大概是上早朝去了。翻了個身從床上起來，等若夢給我梳洗完畢，就讓遲杏把今日的早膳端來我房裡。

剛吃完沒多久，門外就傳來輕輕的叩門聲。若夢起身去開門，見到來人，往邊上退了一步，半低了頭：「靜妃娘娘早安。」

我眉頭跳了跳，好個鳳離，果然設了個套給我鑽。這麻煩來的還真快，昨夜鳳離才在我這裡過了個夜，今早就有側妃找來了。

「醞溪見過靜妃娘娘。」我也跟著從椅子上起身。

「沈姑娘不必了。」那靜妃搶先一步進來，攔下我要站起來的身形：「沈姑娘是王爺的上客，不必多禮。」

我這才有機會打量這王府裡另一位側妃，和寧妃有很大不同，眉眼之中透露出來的全是書香氣息。我想起這位靜妃是前丞相段業的孫女段明靜，素有長安第一才女之稱。性子是出了名的溫婉可人，此時一見才發覺果然是大家閨秀，完全沒有那種身為妃子的恃驕橫寵。

只是……我眼皮跳了跳，昨夜鳳離剛裝模作樣地在我這裡留了夜，今日一大早就找上門來了，要麼就是極蠢要麼就是極其聰明。

果然見靜妃悠悠喝了一口茶，抬起眼來含笑望著我道：「本宮比姑娘虛長幾歲，就稱你為醞溪妹妹罷。」

我打了一個冷顫，誰是你妹妹啊，別拿一幅對待宮人的神情對待我。但是表面上的樣子還是得做足的，我連忙介面，裝作誠惶誠恐道；「醞溪不敢。靜妃娘娘乃千金之軀，哪是我這等平民可以高攀的。」

這話有那麼一絲諷刺意味在裡頭，也算是我拿來試探她。靜妃毫不在意地一笑，只道：「醞溪妹妹怎麼說這樣生分的話。好歹你也是王府的上客，本宮這麼晚才來看你，是本宮疏忽了，妹妹莫見怪才是。」說著，又喝了一口茶，慢慢道：「再者說了，按照王爺這樣寵妹妹的興頭，未來封妃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果然扯到這方面來了。我暗吐一口氣，好個鳳離，昨兒個這樣大張旗鼓在我這裡過夜，果然就是為了給我招惹這樣一堆麻煩過來。看來是他知道了我最近在查十四寵姬的事，想給我一個警醒。這人心機還真是重，一方面要應付咄咄逼人的太子和四皇子一干人，另一方面還有心情給我個下馬威。

瞧他這遊刃有餘的樣子，心裡還真是不舒服，不如給他找點事幹。

「靜妃姐姐。」我突然一改先前漫不經心的樣子，堆滿了一臉諂媚的笑容：「這事還不成定數，靜妃姐姐這樣說，不是看醞溪笑話嘛。早聞靜妃姐姐溫婉聰慧，如今一見更是名不虛傳。難得醞溪與姐姐一見投緣，不如姐姐今兒就在醞溪院裡用午膳吧。」

這靜妃會挑在這個時候來說這些客套話，而不是氣勢洶洶地找麻煩。想必是因為鳳離給的假像，以為我很得寵，要來拉攏罷了。她本來就貴為王爺側妃，沒道理需要放下身段去拉攏一個暫且得寵的侍妾，更何況我還是江湖女子，沒權沒勢。這樣看來，她就一定是與寧妃不和，想借我的力一併對付她。鳳離送了我這麼好些個大禮，我不回敬他一兩個怎麼行。再者說了，等這寧妃自身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精力去找小葵的麻煩，我不正好省了事，一舉兩得。

靜妃笑得恬雅，對身後婢女使了一個眼色，那婢女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精緻的檀木盒子，放在了桌上。我一挑眉，道：「靜妃姐姐若是不想在這裡用膳跟醞溪說便是，哪還用得這些物什賠禮，醞溪可不敢收。」

言下之意，就是不肯要了。

本來就是，若只是口頭上達成協議，她未來出了個什麼岔子我還可以撇的一乾二淨。可這若是收了禮可就不同了，人證物證都在，我又不是傻子，留這麼大的把柄給誰抓呢。

靜妃嫣然一笑，將檀木盒子推了過來：「醞溪妹妹切莫這麼說，本宮何時說過不想在這裡用膳了？難得妹妹盛情邀請了，本宮若是不來，豈不是太對不住妹妹。這裡頭是一些珍珠粉，前些個日子南海進貢，王爺帶了幾盒回來。本宮湊巧看見還剩這麼一盒放在櫃子裡，就順手給妹妹捎過來了，也不是什麼貴重物什，權當本宮的一點心意。」

我無意和她在這裡做這些機關鬥角，想來這種東西用完了也不會留下什麼證據。這靜妃看來遠遠不像表面上的溫婉文靜，若是借她之手，先制住寧妃再說。這未來睿王府裡，肯定還少不了她興風作浪。我們彼此利用這一次便可，這渾水我可不願一直淌。

一直到用完午膳，靜妃也沒有提關於寧妃的隻字片語，只是和我聊一些宮裡的趣事。我摸不准她的心思，也只當她是放長線釣大魚，眼下不急於這一時。

沒過幾日就到了皇親國戚們給護國寺上香的日子，鳳離讓我充當他的小丫鬟陪他去。我本來嫌麻煩想要拒絕，轉念一想這等可以接近老皇帝的機會真是千載難逢，雖然我現在還不能對他下殺手，但去探一探總是百益而無一害。

只是我沒有想到，這趟護國寺上香遠比我想的更要洶湧四起陰謀暗現，這也是後來皇上正式下定決心要廢太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