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情王爺殺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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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卷 十四寵姬篇一

第二日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我模模糊糊感覺到身旁有個人影,睜開眼睛看見鳳離坐在床邊,若夢和遲杏二人在一旁畢恭畢敬伺候著他更衣洗漱。

糟糕!

本來還打算趁鳳離沒有醒來的時候就偷偷把他運回他房裡的,誰料一覺睡過去就沉了,連若夢和遲杏什麼時候進來的我都不知道。

看來我的敏銳真是越來越差了。

鳳離見我醒了,眯著眼淺笑著打量我:「沒想到醞溪你如此熱情,令我差點招架不住。」

這話本就是無中生有,誰知正幫他束裝的若夢遲杏二人聞言都是小臉一紅,連帶著看我的眼神都怪異起來了。我狠狠地瞪回去,怒道:「胡說什麼!」

「這會兒倒知道不好意思了。醞溪真是…」

鳳離等若夢給他系好袍帶,揮揮袖袍讓二人退下。臉上依舊噙著笑,慢慢靠過來。

我殺手的直覺告訴我危險將近,不過想想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被無緣無故下了藥難道都沒有發覺麼,這會兒來興師問罪肯定是少不了。誰知他只是湊得近了,眼底一閃而逝的淩厲光芒讓我一怔,像是錯覺一般下一秒他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笑容,只是說出的話低沉得讓人如被蠱惑:「昨兒你沒有聽到或看到了什麼吧?即使看見了,那大抵也只是做的一個夢罷了。明白嗎?」

我忙不暇地點頭,他身上的氣息太過危險,優雅的外皮下卻透露出了絲絲冷酷。我好歹也在江湖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哪些人惹的起哪些人惹不起我還是輕易分辨得出的。

至少現在,他可是我惹不起的人物。

鳳離一早起來就去了宮裡,好在經上次一說,若夢遲杏也不再跟著我。我閑的無事在府裡亂逛,希望能夠探出點十四寵姬的秘密來。

突然聽見一旁的院落裡傳來低低的哭聲,那聲音細細一聽是個少女的,像是極力一般只斷斷續續透出嗚咽來。想必是受了極大委屈,我一時好奇心起,想去瞧瞧在這睿王府內誰會遇到這般傷心事。

走近院內,見一個素衣少女背對著我蹲在草叢邊,懷裡不知道抱了什麼東西,很傷心的樣子。我湊過去,冷不丁地看清了她懷裡的東西,嚇得自己後退好幾步。

是一隻約有手掌之大的狼蛛。

少女淚跡斑斑地轉過頭來,分明是一張清秀天真的面容,懷中居然抱了這麼大一隻狼蛛,顯得格格不入。我遲疑著,問:「不知姑娘為何事而哭?」

少女抱緊了手中的狼蛛,看起來很傷心的樣子:「瓶兒不小心跑到甯妃娘娘這安寧院來了,被甯妃娘娘命人打死了…嗚嗚…。」

瓶兒大概說的就是她手上抱的那只狼蛛了,我不自覺咽了咽口水,這麼大的狼蛛,倒是誰有那膽子弄死啊。這甯妃娘娘看來也不是小瞧之輩,要換做其他大家閨秀,嚇暈過去都有可能。

我想著該如何開口安慰她,只來得及道了一句:「生死有命…」就被身旁傳來的一個尖細的聲音給打斷了:「你怎麼還在這裡不走?還有這該死的蜘蛛!礙了甯妃娘娘的眼,有你好看的!」

少女被嚇得一縮,我心裡不悅,回過頭去看那狐假虎威的下人,道:「這睿王府的下人怎麼一個個如此氣焰囂張?有的就應該好好管管,省的放出來亂咬人就不好了。」

那男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剛想發作就被身後一個芊芊玉手給攔了下來。一名身著水紅色刺花鯉袍的高髻少女盈盈站著,頭上戴滿了玉飾金簪,腰間一抹玉如意叮叮作響,纏繞的流蘇一直遙遙落在地上,由身後兩個婢子牽著。看那華麗的裝束應該就是寧妃無疑。只見她掩嘴一笑,說不出的嬌媚柔情,望向我道:「想必這就是王爺前兒個帶回府裡的貴客了罷。本宮一直沒能去拜訪沈姑娘,今兒沈姑娘倒先來找本宮了。這狗奴才罵的是,的確有些放肆了,本宮回去自會多多管教,有勞沈姑娘費心。」

說罷,眼波一轉落在蹲著的少女身上,又道:「不過這奴才也是,居然將這麼個畜生帶進我院來。我只打死了那畜生,沒有追究她的責任,已經網開一面了。誰知居然還賴在這裡不肯走,別髒了我的吹雪院才是。最可惡的居然是還汙了沈姑娘的眼,讓沈姑娘瞧見這樣的東西。好在沈姑娘…對這些東西沒那麼介意,江湖中人恐怕各個是見慣了罷。不然她因為怠慢了王府的貴客,她有幾條命都不夠賠!沈姑娘,你說對嗎?」

我眼角跳了跳,這個女人,分明是在給我下馬威!以前就聽海色說過這皇朝內的女人沒有一個是善類,不勾心鬥角陰謀詭計就沒有辦法在宮內待下去。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地上蹲的少女應該就是十四寵姬裡面最善使毒物的葵姬,她在驚鴻可是很出名的,因為在白天黑夜裡她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性子。白日溫婉膽小,唯唯諾諾。夜裡妖嬈淩厲,風情萬種,在鳳離那裡還頗為受寵。想必這甯妃在夜時的她身上討不著什麼好處,白日裡便處心積慮要來對付她。

這若是放在夜裡她將她的毒物弄死了,恐怕下一個死的就會是她了。

我眸間一轉,心想若是要調查十四寵姬,先從葵姬開始也未嘗不可。她白日裡天性純良,只要借機和她打好了關係,想套出些什麼來也不是難事。

我挑出一個有禮的笑容:「誠如甯妃娘娘所說,醞溪倒不是特別畏懼這些東西,自然也沒有冒犯之說。而且這天地萬物自有它存在的意義,饒是這看似毒怪的狼蛛也有分好壞。」地上的葵姬聞言,抬頭錯愕地望了我一眼,許是不敢相信我居然會幫她說話。我朝她安撫一笑,又道:「不過甯妃娘娘既然不喜歡,那醞溪和這位姑娘也不在這裡多做打擾,就此告辭。」說罷,我俯下身去扶起還在愣神的葵姬,她已沒有先前那麼難過了,朝我投來感激一瞥。

既然我都這麼說了,那寧妃也不好再刁難什麼,只能悻悻地看著我把她帶走。

我在心裡歎氣,為了身邊這個少女,得罪一個睿王側妃,也不知劃不划算。不過那女人看起來也沒有幾分壞心思,准是想借機泄一洩氣罷了,倒也無妨。

我將葵姬扶回我房裡,門外的遲杏若夢二人見著她都是一愣,卻沒有多言什麼。我將房門關了,還親自給她倒了茶,看她像受驚的小兔一樣小口小口地喝著,良久才小聲吐出一句:「謝謝沈姑娘。」

我搖搖頭,索性將這戲做到底,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用我最為和善的笑容看著她道:「不用。我對你也算是一見如故,見那奴才刁難你,才忍不住出口還了嘴,只是…」我換上一副頗為擔憂的神情:「這樣不會給你日後惹麻煩罷?若真如此,我還真是做錯了事。」

葵姬見我自責起來,連忙搖搖手,樣子可愛而單純:「不,不怪沈姑娘。這還是小葵出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對小葵這麼好…小葵一直認為自己是沒有用的那個…」

我詫異:「難道睿王爺對你不好麼?」這外頭傳的可是鳳離頗為寵倖這個擅使毒物的雙面女子,還不惜為她專門造了一座慕葵院,寵愛之情溢於言表不說,吃的用的也是十四寵姬中最好的,甚至還足有一月夜夜召去侍寢。

葵姬搖搖頭,目光變得有些憂鬱:「王爺不喜歡我這種性子,剛來王府的時候他還會來幾日,後頭就再沒有來過了。」我當即心下了然,看來這鳳離寵愛的是夜裡的葵姬,恐怕白日的葵姬這樣維諾的性子不大討他喜。而且這麼說來,白日的葵姬應該沒有夜裡的記憶,所以才會認為鳳離根本不喜歡自己。

這是個好機會。我安慰地摟了摟她的肩,看著眼前的少女溫言道:「不打緊,我會在王府住些日子,若是平日裡真是無聊得緊,就來找我玩吧。」

葵姬聞言,立刻抬眼瞧我,那眼神裡透著一絲不確定和微喜,忍不住問道:「真的嗎?」

「自然是。」我寵溺地瞧著她:「我怕是虛長你幾歲,日後也不必喊我沈姑娘,喊醞溪姐姐便好。」

她兩隻眸子這才有了神采,喜上眉梢,頓頓地點了點頭。

我在心裡暗笑一聲,這白日的葵姬真是好對付,看來是平日裡真是寂寞得怕了。看方才遲杏和若夢的態度,恐怕其他的十四寵姬在白日裡也不同她多打交道,這睿王府裡的奴才各個見風使舵,見白日的她如此好欺負,又毫無夜裡的記憶,自然態度也乖張起來,想來她白日的日子定是不好過。不過這餌啊,可得慢慢放。若是一下子就把來意都挑明瞭,怕是會嚇到這位毫無心計城府的小葵,我想知道的那些自然也問不出來。

午膳時鳳離也沒有從宮裡回來,我留小葵在這裡吃了飯,又帶她去街上四處走走,給她置辦了些胭脂首飾。她到底還是小孩心性,一會摸摸這個,一會玩玩這個,見什麼都是又驚又喜愛不釋手,我瞧著她歡喜,就一併給她買了回來,樂得她一連喊了好幾聲醞溪姐姐。

轉眼就到了暮色四合的時辰,我約摸著這夜裡怕是快到了。到時候她搖身一變成了另一個模樣,自然比白日單純天真的小葵要難對付的多,弄不好還會起疑。連忙對她道:「小葵啊,你今日也玩得累了,回去好好休息罷。」

本以為她會一口應道,然後歡歡喜喜抱著懷裡的東西回房,誰料她頓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打量我的神情,問道:「醞溪姐姐,是不是小葵下午的時候太任性,買了這麼多東西給醞溪姐姐添麻煩了,所以醞溪姐姐討厭小葵了?」

我哪曉得她居然如此敏感細膩,只好一咬牙留她在這裡用了晚膳。這期間我一直細細打量著她,唯恐她突然一變成了另一幅模樣。

她一面吃飯還一面絮絮叨叨說著話,像個小孩子一般把飯扒得到處都是,還差點被菜嗆了喉頭。我又好氣又好笑地望著她,伸手給她順著氣,嘴裡道:「瞧瞧你,也不小的一個人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她咳了幾聲,一張小臉已經有些微微紅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來,慢慢地瞧著我:「許久沒有人同我玩了,高興的有些得意忘形。」說完,還小小地吐了吐舌頭。

我自然是笑她:「急什麼,我就在這裡,又不會跑。明日也可以來玩啊。」

「你存了什麼心?」她突然挑高了眉,話鋒一轉,勾起一個略微嘲諷的笑容:「居然花這麼大心思在白日的我身上。」

我一愣:「…小葵?」

「是葵姬。」她抬了眼望我,眼底一片冷豔。

我這才注意到窗外最後一絲光線也沉入了墨色中,月亮慢慢從雲朵裡鑽出來,靜靜地掛在天上。眼前女子杏眼懶懶地挑著,薄唇一邊勾起,滿身風情,看起來比白日可要耀眼好幾倍。她又伸手拍了拍衣袍,似乎是對這一身素衣很不滿意:「真搞不懂這一身白衣有什麼好看的,像是給誰家奔喪一般,真是晦氣。」

這轉臉就和變戲法一般,我不禁暗暗咋舌。雖說以前在驚鴻裡也聽說過大名鼎鼎的雙面伊人葵姬,但是耳聞不如一見,今日親眼所見,還是覺得神奇。不過眨眼之間,從言談舉止喜好氣質都徹頭徹尾變了,要不是我和白日的小葵呆了一整天,我定是萬萬想不到這樣一個刻薄妖嬈的大美人會是那個膽小單純的素衣少女。

她見我半天沒答她,只當是被這突然的轉換嚇傻了,不屑地撇撇嘴:「也罷,瞧你能和小葵相處得這麼好,准是和她一般的人物。」她悠悠站起身來,眸中突然冷光一閃:「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王爺的貴客,若是你想利用白日的我來套出什麼睿王府的秘密,我勸你最好別白費力氣了。小葵她能知道什麼?就算你設計也是白搭,我還會一五一十告訴王爺。」她臉上的神情頗為不屑,又不滿地扯了扯身上一襲白衣,不等我說什麼就頭也不回走了。

我瞧著她一路萬種風情地走遠,不禁慢慢凝起了眉,看來這葵姬有白日小葵的記憶啊。這可難辦了,本來以為她們的記憶是毫不相干的,誰知道這葵姬居然有白日的記憶。鳳離自然不會傻到去跟小葵商量事情,自然是找葵姬。可小葵又沒有入夜的記憶,這麼一來,我這一天的努力不就白搭了?

不!不是白搭!我腦中突然靈光一現,既然白日裡小葵沒有入夜的記憶,而葵姬又有小葵的記憶,那就正好利用這一點,要弄到我想要的自然也不會是難事。

我走到窗邊,曲起指節有序地扣了三聲窗沿,一隻白鴿撲啦著翅膀從屋頂上飛下來。我將袖裡的紙筒綁在它腳上,揚手放飛了它,見它舒展了翅膀快速朝王府外飛去。

既然她們本就是同一個人,對付一個容易,對付兩個也不會難。

我緩緩捏緊了手中殘餘下的紙片,大名鼎鼎的雙面毒姬,就讓我來會你一會。看看是你這個最受鳳離信任的十四寵姬厲害,還是我這個驚鴻頭號殺手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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