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六章

等我醒來，已經是十天之後，在耶羅港了。

「思思，終於醒了。」我睜開眼看見的是一個人，我不認識的一個人，他握著我的手，坐在我的床邊。

好一會，我才發覺，他是威靈頓。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他滿臉都是鬍子，身上的衣服很骯髒。

「夫人，準將守在你身邊十天，哪裡都不去，他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好的了。」珍妮居然在一邊抹眼淚。

‘到底怎麼了？」我說完，感覺到一陣不適，特別是肚子。

「思思，思思，你不要亂動，你的身體還沒有好，你需要好好休養，你醒了就好了，珍妮，馬上通知醫生，讓他趕來。」威靈頓按住我，不讓我起身。

「我的肚子很不舒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意識到不妙，我一字一頓地對威靈頓說話，他也意識到我的情緒，猶豫一會才告訴我。

我掉落海裡，很久才被人救起，我的肺裡灌滿冰冷的海水，我受了風寒，最為致命的是，我懷孕一個月了，因此流產，我的身體受到很大的傷害，在兩年之內都不能再懷孕。

我呆了，定定地看著威靈頓。

「思思，思思，你不要嚇我，孩子沒有了，再過兩年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再生，你也不是說過自己還是一個孩子，沒有那麼快想當媽媽嗎？不要這樣，沒有人想這樣的。思思，思思。」威靈頓把我緊緊抱住，他不斷在我耳邊說話。

我什麼都不想聽，我只是懷念，那個失落在冰冷的海水裡的孩子。

醫生很快來到，他開了不少的藥給我，我依然坐在床上，一切都不聞不問。

威靈頓一直陪著我，我不吃不喝，他也不吃不喝。

太陽落下去，又升上來。

直到第二天的上午，珍妮和湯姆兩夫婦還有一眾僕人，跪在我的面前。

我呆滯地環視他們，珍妮拉著我的手，「夫人，夫人，你說一句話，哪怕是罵我們也行啊，請您說一句話啊。」

威靈頓也跟著他們緊緊地看著我，我轉動呆滯的眼神，望著跪了一地的僕人，我的心突然有了刺痛的感覺，特別是湯姆兩夫婦，足以當我的父母了。

我突然放聲痛哭，哭得天昏地暗，我什麼都不管，一直在哭，一直在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又在威靈頓的懷裡昏昏睡去。

我睡了兩天，三天之後才醒來。

威靈頓已經梳洗過了，他又是我認識的人了。

「這不是你的責任，我沒有怪你。」哭完之後，心裡好受多了，望著消瘦不已的丈夫，我也很心疼。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責任，我對不起我們的孩子。」威靈頓吻著我的手，擁著我，他也是很心痛。

「沒有，是意外。」我想起了海浪，不同尋常的海浪。

「你原諒我了？」

「我沒有怪你，只能說，希望我們的孩子在天國會幸福。」

「會的，他永遠都是幸福的天使。」威靈頓緊緊擁著我，頭抵在我的頭髮上。

「jaims，我想起來，那時的海水很奇怪，很黏糊，比膠水還要粘，我好像不是掉進海裡，而是被吸進海裡的，怎麼回事？」我想起了。

「因為海裡有不同尋常的東西，我們正是為了這個來到耶羅港，很多商船就是被這股粘液吸走的。」

「準將，福克斯先生已經徹底無恙，現在是否可以定罪？」吉利特經過通報來到我們跟前。

「徹底無恙？」我奇怪。

「是的，夫人，他把你從大海裡救起之後，自己患了傷風，現在醫生說他已經徹底好了，監獄方面請示準將，要怎麼處理福克斯先生。」

「是他救了我，怎麼你沒有告訴我？還有，為什麼還是把他投在監獄裡？」我叫了起來，原來是福克斯救我的。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身體不好，我想遲點再告訴你。」威靈頓溫柔地說道，我的手還在他的手裡。

「那你還要治福克斯先生的罪嗎？」

「他是一個海盜。」威靈頓對我的問題很無奈，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我。

「他是我的恩人！」我指出一個事實。

我們說了很久都沒有結果，我又賭氣不吃東西，威靈頓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好自己走出去，向湯姆的夫人求救。

「夫人。」

「我不吃，你們拿出去吧。」

「夫人，我手上沒有任何東西。」

「對不起，我以為是珍妮。」我意外看見湯姆夫人，有點不好意思，夫人有六十歲了，和我的母親一樣大的年紀了，見到她，總是覺得親切。

「你不想吃就別吃，遲點吃吧。」

「能叫你一聲孩子嗎？我們曾經有一個和你一樣的女孩子，可惜，在她十歲的時候，因為傷寒，她去世了，見到你，我總是想起她。」湯姆夫人的話語很慈祥，停了總是覺得舒服。

「可以，夫人，只要你願意，你可以以後都叫我孩子，我也不覺得自己像什麼夫人。」

「你是夫人就是夫人，沒有人可以改變的事實。孩子，我是想說，你已經昏睡了十幾天了，你知道嗎？你在睡覺恢復，你的丈夫，準將在做什麼嗎？他在一直守著你，一步也不肯離開，為了不離開你，錯過你醒來的時候，他吃得很少的話，喝得很少，幾乎是不吃不喝，你認真看看他消瘦了多少，他為了誰？是說的福克斯先生，我親眼看見準將讓最好的醫生去醫治他，還讓人送去最好的吃食，至於治罪，你的丈夫是準將，但不是法律，他要遵從法律，你知道嗎？孩子，我真不忍心看到他在你醒來之後還要和你分開。」

湯姆夫人的話語很請，很柔和，她真的是把我當做她的女兒一樣在講話。

「孩子，不要怪準將，他愛你，真的很愛你，他當時在你耳邊說得最多的是，如果你有什麼事，他就要跟著你和孩子一起去，當他知道孩子沒有了，他抱著你哭成淚人，沒有一個人看到不掉眼淚的，孩子，要珍惜眼前人，不要再鬧矛盾，我相信準將為了你，什麼都願意做，但是，你也不能把他往絕路上推啊，孩子，兩夫妻有什麼不能商量的，特別是你們，我跟著你們，經歷了多少風雨？還不說現在，其他國家，還有我們國家，有多少人正等著準將和你分開，好把你拿到手，孩子，你還想嗎？相愛的人，不應該互相折磨，應該互相扶持，我和湯姆，就是這麼走過來的。」

我良久才對著夫人點點頭，夫人微笑了，她出去。

不一會，威靈頓走進來，我們緊緊擁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