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斷崖寒風凌冽。
蕭柔赤著雙腳,慌不擇路地奔逃,留下一串血淋淋的足印。
鑽心的疼痛讓她每跑一步,都宛若踩在烙鐵上。
可她不敢停下來。
嗖的一聲,一支飛箭呼嘯而來。
鋒利的箭矢狠狠的扎進蕭柔單薄的肩膀,強大的力道將她貫穿,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勉力支撐的身體終於在這一刻,墜倒在地。
與此同時,追逐的人馬劈開重重夜色,急馳到她面前。
蕭柔痛苦的捂著自己痙攣鈍痛的小腹,黑亮的眼瞳,直視著朝自己襲來的滾滾殺意。
「趙源,我已經留下和離書,今後與你淵王府再無任何干係,你為何還要緊緊相逼,置我死地?」
趙源從馬背上翻下來,看著傷痕累累的女人,輕蔑的笑著。
「以為留下一封和離書,本世子就會讓你回京城?蕭柔,你何時變的如此天真,將你手裡的證據交出來,本世子給你留具全屍。」
蕭柔淒厲的笑出聲,「原來,你是怕這個?」
「是啊,明明是淵王府與北戎勾結,私下倒賣鹽鐵牟取暴利,可你們父子,為了保命,卻將通敵叛國的罪名扣到我蕭氏一族的頭上。」
「你忌憚我手持證據回京救人,殺我心腹,軟禁我在府,就連我腹中的孩子你都不放過;趙源,你還是個人嗎?這個孩子,可是你的骨肉。」
趙源獰笑著,「願意為本世子生兒育女的女人多的是,你覺得本世子會在意你腹中這個礙眼的東西嗎?」
「蕭柔,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將證據,交出來!」
看著一步步朝著自己走近的趙源,蕭柔笑出眼淚。
「你是說那個毫無廉恥的懷陽縣主金雨菲嗎?是啊,她倒是願意跟著你,不然,又怎會與你勾搭成奸,懷上孩子?」
趙源眉心一擰,「你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覺得無比噁心;趙源,你本就是個無才無德之徒,貪婪自私是你的本性,懦弱無能是你的底色,此生與你結為夫妻,是我最大的恥辱。」
趙源臉色鐵青,抬起腿準備往蕭柔的小腹重重踩上一腳。
一聲柔媚的聲音忽然傳來。
「柔姐姐何必這般大動肝火?你與源哥哥畢竟是多年夫妻,看在過往情分上,你也不該拿著對淵王府不利的證據進京投告。」
蕭柔看著從趙源身後走出來的金雨菲,眼中的諷刺更是明顯,「趙源,你和這賤人倒是難捨難分,在這種情況下,都要將她帶在身邊。」
金雨菲柔弱的靠在趙源的懷裡,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無辜的看向蕭柔。
「姐姐不要說話這麼難聽,我與源哥哥是真愛,自然是要共同進退。」
「要我說,姐姐還是不要跟自己過不去了,如今你家破人亡,就算是你回到京中,怕是連家人的屍骨也收攏不齊,為了已經死透的族人,你這樣傷源哥哥的心,可不是為妻之道啊。」
說著,金雨菲挑釁的撫摸著自己高聳的小腹,看向蕭柔的眼神,皆是一片狠毒。
蕭柔神色大驚,出聲質問:「什麼家破人亡?金雨菲,你休要胡說,官府告示明明寫著,我蕭家的案子要在半個月之後才會處刑,告示不會作假!」
趙源幸災樂禍道:「告示當然不會作假,但你父兄動了他人的利益,京城裡有的是人不願讓他們多活片刻。」
蕭柔很快就明白趙源的意思,「你是說,勾結北戎的人除了淵王府,還有京中人?」
趙源笑道,「不愧是蕭氏百年來最出色的嫡長女,確實聰慧過人,蕭柔,而今你全家已經死絕,試問你還拿著那些證據做什麼?」
「本世子一言九鼎,只要你交出證據,或許本世子一個高興,願意留你一條小命?!」
蕭柔抱著抽疼不止的小腹,看著身下漸漸洇出來的鮮血,終在一聲痛苦的嘶叫中,淚流滿面。
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她不該讓父兄調查淵王府與北戎的勾結,若不是她多事,就不會給家人帶來這場滅頂之災!
通敵叛國,株連九族!
看著傷心欲絕的蕭柔,金雨菲神情得意,「柔姐姐,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們蕭家自命清高,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旁人。」
「你閉嘴!」
蕭柔冷冷的看向這個無恥的女人,「真是可笑,一個連名分都沒有的淫奔賤婦,也配在我面前趾高氣昂?」
金雨菲臉色一變,氣的渾身發顫。
但蕭柔才不管她,直接怒視著趙源,「你如此緊逼,不就是害怕我手裡的證據嗎?」
「趙源,我絕不會將證據交給你,我要你從此刻開始,日夜都活在恐懼之中。」
說完,蕭柔忍著渾身劇痛,抱緊小腹,轉身從斷崖一躍而下,如斷翅的蝴蝶極速墜落,只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急速的墜落,風颳如刃,不是凌遲更勝凌遲。
她滿腔悲憤,雙目泣血。
她剛正不阿的父親,溫柔如水的母親,英武不凡的兄長,還有不到五歲的幼弟……
蕭家上上下下就這樣被害死了!
如果能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要所有害過他們的人不得好死!
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