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山茫茫少年狂 第九章 鑿船

胡麾俠等人將鋼鑿、鐵錘等鑿船的器具藏在身上，偷偷溜出青山胡家，向瀟水河下游快步趕去。

寬闊清靜的河水中行過一條大船，劉欣嵐坐在船中，眼角掛著淚水。劉夫人輕咳一聲，走了進來，笑道：「我的傻孩子，你還生為娘的氣麼？」

劉夫人雖然年過四十，但保養得體，肌膚白淨，似二三十余歲的少婦。

劉欣嵐撇過頭去，也不說話。窗戶打開，陽光射進來，只見她一襲紅衣，眉目清雅，國姿天色，比她的姐姐劉豔更美麗。

劉夫人坐在劉欣嵐面前，輕輕撫摩著她的頭髮，一臉慈愛的道：「欣嵐，你現在受一點點苦，算的了什麼？等我們到了長沙，為娘給你買很多好吃的。」

劉欣嵐忽然抬起頭來，道：「娘，我和我姐姐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孩子？」

劉夫人怔了一怔，道：「為娘十月懷胎把你們生下來，多麼不容易，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

劉欣嵐氣鼓鼓的道：「我和姐姐既然是你的親生骨肉，你為什麼一點也不在乎我們？」

劉夫人甚覺委屈，道：「你們是我的骨肉，我怎麼會不在乎你們？」

劉欣嵐撇過頭去，道：「你是我的娘親，有些話不好說。」

劉夫人知道這個女兒甚是倔強，道：「你說便是，為娘不會怪你。」

劉欣嵐終於鼓起勇氣，說道：「五年前，我姐姐哭的死去活來，最後，你和爹還是把她推到陌生的地方，讓她受無盡的淒涼。五年後的今天，你甚至不徵求我爹爹的意見，強行把我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你說你在乎我，我卻不知道你在乎我什麼！難道我和我姐姐只是你的附屬品，只能由你擺佈？」

劉夫人大怒，伸掌一拍桌子，大聲道：「放肆！」

劉欣嵐向前一步，道：「不管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反正我不去長沙！我很負責人的告訴你，我不會見什麼楊公子、華少爺。如果你非要逼我，我……我就死給你看！」

劉夫人猛然舉起手掌，想了一想，終於終於放下。她緩步走到門口，道：「我知道你心裡惦記著誰，但我會用一切辦法改變你的心意，因為我討厭那個小子！異蛇山莊和胡家劍派是永遠死敵，只要我還沒有死，你們休想在一起！」

劉欣嵐流著淚水，叫道：「你們上代的仇恨，為什麼要強加在我們這一代人身上？」

劉夫人道：「因為你是異蛇山莊的女兒，你必須要繼承異蛇山莊的仇恨！對於這一點，你和我都沒有選擇。」說完之後，快步出了船艙。

劉欣嵐伏在桌上，終於嬰嬰哭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劉欣嵐忽覺頸上一涼，伸手一摸，卻是水珠。過了片刻，又有水珠落在頸中。

劉欣嵐頗為奇怪，不禁向窗外看去。卻見胡麾俠從碧綠的河水中探出頭來，正笑盈盈的看著她。劉欣嵐又驚又喜，不禁要呼喊出來。見胡麾俠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連忙按住自己的嘴巴。

劉欣嵐擦拭了殘淚，走了過去，低聲道：「俠哥哥，我娘要逼我去長沙。」

胡麾俠見劉欣嵐眼睛痛紅，顯是哭了許久，心中一片愛憐，道：「欣嵐，你要相信我，我不會讓你離開永州。」

劉欣嵐微微一笑，點頭道：「嗯，我相信你！」

劉夫人忽然道：「嵐兒，你在跟誰說話？」說話之間，她已經走進船艙。劉欣嵐臉色大變，胡麾俠身子一沉，早鑽入河水中，消失不見。河水上蕩起一絲波紋。

劉欣嵐知道胡麾俠水性極佳，也不擔心，說道：「娘，我心裡不舒服，正在自言自語。」

劉夫人半信半疑，一眼瞧去，見艙內果然無人，神色稍微緩和，忽然道：「嵐兒，你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沒有？」

劉欣嵐裝做側耳傾聽的樣子，搖頭道：「娘，你是幻聽吧，這裡沒有聲音。」

劉夫人沉思片刻，幡然醒悟，大叫道：「不好！聲音是從水中傳來的，有人在水下鑿船！」

劉欣嵐知道是胡麾俠所為，心中卻暗自歡喜。只要船沉下去，自然就不用去長沙。過不多時，聽得一聲輕響，船底果然出現一個酒杯大小的洞孔。河水稀裡嘩啦的從洞孔中湧了進來。

眾多舵手大聲呼喊，要去堵住小洞，哪裡堵的上？過了片刻，船底有出現幾個小洞。那些舵手知道不妙，一哄而散，都趕到甲板上。

劉夫人傲然站在船頭，大怒道：「是誰跟異蛇山莊過不去？有膽子的報上名來！」見無人回應，又道：「無恥鼠輩，你們以為不說話，就能瞞天過海麼？要知道我異蛇山莊心狠手辣，豈會輕易放過你們！」

只聽「砰」的一聲，胡麾俠忽然鑽出水面，笑道：「祝老虎，你別生氣，是我幹的，你有本事來找我報仇吧。」

此時大船漸漸下沉，形勢相當驚險。劉欣嵐見了胡麾俠，卻是心頭一喜。

劉夫人冷冷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個混蛋！真是冤家路窄，你今天死定了！」吹了一聲口哨，忽見一條大蛇從角落鑽了出來。

這大蛇長約一丈，異常兇猛，是劉夫人馴養的最厲害的毒蛇。劉夫人伸手向胡麾俠一指，道：「那支，去將那小子咬死！」原來那五花大蛇的名字叫那支。

那大蛇聽了劉夫人的話，長軀一擺，立即滑入水中，向胡麾俠發起進攻。胡麾俠水性極好，又練了龜息之術，處在河水中就像一條魚。那大蛇爬樹的本事極高，但此時滑入水中，卻有所不濟。只見水流激蕩，波浪湧動，胡麾俠已經和大蛇在水裡鬥了起來。一人一蛇，在河水中時沉時浮，鬥得十分激烈。

過了許久，只見河水中浮起血跡，劉夫人臉有得意之色，劉欣嵐卻眉頭深皺，她低下頭去，不忍再看下去。等了片刻，水面忽然平靜下來，劉夫人以為胡麾俠已經被大蛇咬死，不禁露出笑容。

劉欣嵐心頭一震，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水面平靜異常，劉夫人不禁得意的笑著，她呼喚自己馴養的大蛇的名字。若是平時那大蛇聽的呼喚早就趕過來了，可是現在一點聲息也沒有。

劉夫人開始著急，有點不知所措。劉欣嵐看著母親著急的樣子，心中有了一絲希望。

只聽的「嘩啦」一聲輕響，胡麾俠竟從水中探出頭來。定眼看去，他的雙手正抓著五花大蛇的七寸要害。那大蛇七寸被制，一動不動，竟不知是死是活。

胡麾俠雙腿在河水中激起浪花，哈哈大笑道：「夫人妙計出永州，賠了大船又折寶！」

其他胡家劍派的弟子也大聲呼叫：「夫人妙計出永州，賠了大船又折寶！」

胡麾俠見大功告成，心下歡喜。他知道劉欣嵐母女都識的水性，不用他照顧。而且劉夫人詭計多端，他不敢久留，抓著大蛇遠遠的去了。

劉夫人看著胡麾俠的背影，幾乎要氣得口吐鮮血。一眼瞥去，卻見劉欣嵐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她惱羞成怒，「啪」的一聲，重重的打了劉欣嵐一耳光。

劉欣嵐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裡甜如蜜糖。

胡麾俠抓著五花大蛇，行了一段路程，心想：「劉夫人最愛這條大蛇，我只要把大蛇扣下，她一定不敢輕易離開永州。若是她為了心愛的大蛇而向我屈服，將欣嵐嫁給我，那是最好不過。」想到這裡，欣喜若狂，當即找到了一個大麻袋，將五花大蛇放在裡面，與胡清昆等人抬了回去。

回到青山胡家，胡麾俠思量再三，終於將大蛇秘密大安置在一個山洞中。為防止東窗事發，便與眾師弟串通，還逼他們發誓不得洩露大蛇的秘密。

胡麾俠回到練武廳，軟硬皆施，將胡恕光制的唯唯諾諾，這才點開他的睡穴。胡恕光雖是師叔之尊，但頭腦不靈，在威逼利誘之下，不得不把滿肚子的怨氣往肚子裡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