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美人淚 第六章 瑤池仙女下凡塵

血液的味道，腥澀卻也透著誘人的香甜，貪婪的吮吸、吞咽，有什麼東西被一點一點抽離，看不見過去，亦望不到未來。

6年後

「小姐，小姐，你在哪？」清脆脆的聲音傳來，仿若空谷中的黃鸝在啼唱。

「小姐，已經薄暮，該吃飯了。」她繼續呼喊著，但是卻沒有人回答，無奈她的一雙精緻的眸子只好滴溜溜的旋轉，去尋找她家小姐。

終於，在梨花樹下看到了那個上身青衫下身長褲的女子，她的一頭墨發高高束起，遠遠的看來更像是一位公子。

她正在紮馬步，殘陽微弱的光透過梨樹的枝椏煦煦的落在她身上，顯得她整個人意氣風發。

聽見呼喚的她緩緩抬頭，才發現夕陽早已沉入地平線。

女子收了氣，站起身，發現身上已經落滿了層層梨花瓣，清淡的花香讓她心神安定。她用手拂去長髮上及身上的殘瓣，動作清雅流暢。

「露兒，不必叫我小姐。」她的聲音平淡如水，面上也沒有過多的表情，一雙清麗的眸子只是輕柔的漫過露兒的臉龐，因為奔跑的緣故，露兒的臉頰帶著紅暈，很嬌俏。

露兒卻無所為的聳聳肩，笑了笑，清脆的聲音再次傳來，「露兒本是挽月樓的粗使丫頭，因為小姐的緣故才成了貼身丫鬟，露兒一直照顧小姐的飲食起居，照顧小姐的生活，你就是露兒的小姐，露兒就是小姐的丫鬟，從見第一面起露兒就決定一輩子都把你叫做小姐了。」

她的臉上是親切的表情，讓人心頭暖暖的，「何況小姐此時已是挽月樓鼎鼎大名的玉琴仙子，卻依舊溫和待我，露兒之福。」她的眸中笑意盈盈，說了一大串的話，有些氣喘吁吁的。

「稱謂而已，是我過於惑俗了。」青衫女子看著她淺淺的說道，「你想叫什麼都好。」她不再多說，抬步向前走去，身子輕盈飄渺，夕陽的餘暉把她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露兒急急的跟上，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小姐，你喜歡讀書習字，喜歡琴棋書畫，這些都不足為奇，小姐本就是琉璃般通透的人兒，這些都難不倒你。可是為何每日都要來這梨園練習些男子才會的東西呢？」

露兒其實早就想問了，只是一直怕小姐不高興，今日看見小姐辛苦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小聲的問了出來。

她自從來到挽月樓，除了去藝館學習各項技藝，竟還每日跟著家丁們練習強身之術，和一般嬌柔的女孩子截然不同。

「或許我天生就喜歡這些。」清清淡淡的聲音，腳步亦沒有停歇，女子的眸子中仿佛有水紋波動，不過只一瞬，一雙清眸便水過無痕，靜寂得如一弘潭。

兩個人七轉八拐的進了偏樓二層的菊心居，「小姐，露兒先去為你打洗澡水，待小姐沐浴後再為小姐準備晚餐。」她淡淡點頭，「好。」

待露兒踏出菊心居，女子脫鞋上了繡床，雙手合十，口中默默念起清心訣，慢慢的感到被一股清新的氣流所包圍，周身泛起清淺的藍色。

由於每日在梨園下吸收天地靈氣與梨花香，再加上清心訣，身體愈發舒暢。

清心訣是一種獨特的內功心法，吸收天地靈氣，以花香入身，平時可以提神靜心，養身健體；爭鬥時可以將內力灌注所使之物，使其不堅不催。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外邊再次傳來露兒輕快的腳步聲，「小姐，洗澡水打好了，露兒可以進來嗎？」清脆如黃鸝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吧。」她緩緩收了內力，下了床，走到桌邊坐下，手裡拿起紫砂茶杯，飲了一口蜂花蜜。

露兒推開門，提著冒著熱氣的水桶開始為浴桶添水，熱氣嫋嫋，在昏黃的燈光下竟使人看不真切。

女子輕輕褪去一件件衣服，一個絕美的身影就呈現在嫋嫋的水汽中。

她身量略高，體格纖細勻稱，周身潔白如玉，臉頰更是似水若雪，一雙眸子清亮透徹，顧盼神飛，黛眉纖細若遠山寒帶、紅唇似嬌櫻朱丹。或許她就是瑤池仙子下得凡塵，抑或她是九天玄女在人間的一個影，膚若凝脂都不及相容她冰玉姿容之萬一。

她輕輕坐進浴桶，像一朵水蓮花般將身子藏在溫水之下，只留一張芙蓉面露出水面。她輕輕撩水，用溫水洗淨全身的疲憊，疏放周身的氣場。

沐浴之後，她換上了一身淺紫色的綾羅長裙，薄紗之上刺著淺淺的蓮，水袖搖曳，款款的袖口襯托出她皓腕的冰潔，裙擺上的流蘇輕輕觸地，一條長綾輕柔的附在腰間，將纖細的腰肢凸顯。經過衣服的襯托，她更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輕輕坐在梳妝鏡前，露兒為她理了一個簡單的流雲髻，一頭烏髮松松盤起，背後鋪著留下的青絲，如同行雲流水般風姿卓越。

鏡中映出了一張美人臉，黛眉纖細綿長，一對深黑色的眸子如穹玉般瑩瑩生輝，眸光有些清冷；纖長的睫毛如一排羽扇，微垂時可以斂去翦水雙眸中的波光瀲灩，睜開時纖巧如蝶翅般微微抖動，添了眸子的靈動；瓊鼻筆挺小巧，嫣紅的小嘴唇角微翹，似有一絲倔強；玉面白皙得如同是上好的雪絹，又似毫無瑕疵的美玉，冰肌玉骨當如是。

「小姐真是美若仙子。」露兒看著鏡中的美人由衷讚歎。她的眸光卻只輕輕掃過鏡中的美人臉，未置一詞。美麗與醜陋都是別人眼中的光景罷了。

「露兒去為小姐準備晚餐，小姐先休息休息。」露兒轉身離開。她離開梳粧檯，走到窗邊的竹椅上坐下，隨手拿起一本書，借著燈罩下的燈光細細讀起來。

「我記不得自己的名字，月媽媽既是救我之人，便請賜名。」清泠如玉的聲音，不似小孩子在撒嬌，而是簡約中有著看透世事的明淨，一雙黑亮的眸子定定的望著月娘。

「姑娘經歷了生死大劫，必當有後福將至。」月娘的聲音中有著憐惜之意，她低下頭看著小女孩兒，繼續用溫柔的聲音說道，「我希望姑娘能文采俊雅，清新風流，如蘭高潔，似芷頑強。不如就叫蘭芷，可好？」

時間如白雲蒼狗，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