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篇 9 重拾的戀情

「沒想到少了這麼多現金。原本還想請你們吃飯呢。」程諾眉頭緊皺，絲毫沒有意識到2個小時前自己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子買了衣服。

「不會真的是被人打劫了吧？」我捂住嘴巴倒吸一口氣，滿臉的難以置信。

正當我們倆投入地研究他失去意識的緣由時，遡夜帶著小棗回來了。遡夜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小棗則小鳥依人地走在後面，遠遠見到我身旁的混血男孩，小棗有如發現新大陸般驚喜地飛奔過來。

相互行了一個英式見面禮後，程諾和小棗愉快地問候起來，看得出，他們對這次久別後的重逢也是期待已久。

「程諾，這就是我要介紹給你的很時髦的那個傢伙。」我有些緊張地把遡夜拖到跟前，不斷地用手肘暗中頂撞遡夜示意他自我介紹。可這傢伙卻一點不接暗示，在極不情願地斜視我一眼之後，才面向眼前的混血男孩。

對著這名打扮潮流到古怪的哥哥細細打量了一番，程諾的神色中不禁流露出困惑乃至驚訝的神情。

「他是誰？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怎麼可能。」我一個箭步擋在遡夜前面，支支唔唔地說道：「他可是……我的哥哥啊。」

然而，就在此話出口的下一秒，程諾突然面如土色。

「哥哥？現在還來找她幹什麼？！」只見他一個閃身跨到我的身旁，揮起右手對著遡夜的臉就是一拳，那狀況突然到以至於連超越人類的遡夜都猝不及防。

「程諾！」

「程諾！」

我和小棗同時沖上去拉住了暴怒的少年。

湖邊的小坡上，我和程諾並排坐著，暖暖的清風拂過草坪，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

此時已至日薄西山，霞光萬丈。太陽漸漸掩起了臉龐，落日的餘暉灑落在湖面上，將湖泊染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

白宇恒是我的哥哥，父母出事後我曾有段時間寄宿在舅舅那邊，宇恒則一直對我照顧有加。最近他找到份工作，為了省下房租哥哥千方百計聯繫到了住在附近我，並瞞著家人寄宿了下來……

我對遡夜一事做了這般扯談詳盡的「美化」，如此一來程諾的似乎情緒平復很多。

「本以為以後都不會有聯繫才沒有提起過他。不過你絕對放心，哥哥他是個好人，就算一起住的話也沒問題的。」我愧疚地瞅瞅身邊的男孩，身子一傾仰面躺在了草地上，「剛才真是嚇死我了，總以為你還是從前那個溫柔愛笑的小男孩，忘記了……人都是會長大，會變的。」

他有些擔憂地望著我，目光中帶著些許焦躁。

「我的確有些改變，但是只有一件事是唯一的。」程諾歪過腦袋，露出一個不符他年齡的寵溺的微笑，俯下身來。變故之快以至於我都沒有閃躲的餘地，那張完美無瑕的混血臉龐就這樣出現在了我的近焦視野中。

認真的眼神，灼熱的視線。頓時，我驚慌失措起來。

「別開玩笑，起來啦。」我故作傻瓜裝楞，伸手想要推開他，然而下一刻卻被更為強大的力道給壓了回來。

不，不行……氣氛怎麼感覺不太對勁……怎麼辦……我緊緊地閉上雙眼，心臟沒有節奏地疾速跳動著，我的腦中不斷閃過亂些七八糟的想法，最終，這混亂的內心竟被一個短短的、蜻蜓點水的吻給平息了。

是的，我感覺到他溫熱的雙唇落在了前額上。一秒，只一秒，程諾吻了我，他竟然吻了我。

「以前還小，對於‘喜歡’的概念很模糊。」他抬起臉，視線卻有些不知所措，「雖然我現在也還是個小孩，不過這種感覺在憐依姐姐的身上是越來越清晰了。所以……」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眼中寫滿了羞澀與彷徨。

這、這是表白嗎？還是說，新的關係的開始？

我緩慢地坐起身來，心中卻洋溢著滿打滿打的驚喜和幸福。三年前我也還是個孩子，對戀愛的認知懵懵懂懂。現在的程諾也一定和那時候的我一樣吧。

儘管如此，我還是很確定，我對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的男孩是有好感的。

「恩。」我笑。

他吃驚地睜大了眼，直到我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回答，程諾眼中的疑惑才逐漸轉變成了興奮與欣喜。他樂地像個孩子似的撲倒在我懷中，那笑容仿佛剛剛經歷了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

「怎麼會不喜歡呢……」酸楚的感覺衝擊著我的鼻腔，我溫柔地撫摸著少年柔亮的褐發。

「真是的，不要揉我啦。」

望著懷中撒嬌的少年，一瞬間，感到多年來壓抑心中負面情感的自己終於尋到了依靠。

另一邊。

區區人類竟敢對我動手……想到此處，遡夜的臉上表出現了少有的怒意。

「你沒事吧？」小棗偷偷窺視了一眼遡夜被打腫的左臉，謹慎地說道：「憐依怕他要來家裡玩，所以才想讓你早點見他。」

「呵呵沒事，我小時候也經常打架。」他故作毫不在意的樣子朝著小棗溫柔一笑。那曠世絕美的笑容使得少女心中多了一份悸動。

雖然沒見過幾次，可小棗卻始終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見到遡夜就會小鹿亂撞，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一同他交談就會語無倫次，感覺不甚自然。

「很緊張……不知道該怎麼辦……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輕細的聲音從少女的口中傳出，遡夜莫名地望向低聲喃喃的小棗。

「不知道你看到我的時候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感覺！？」她一鼓作氣，無法抑制的心情傾湧而出。的確，那種內心洶湧澎湃的感覺如此之強烈，以至於讓人覺得已經超越了愛戀或是鍾情。

小棗漲紅了臉，始終沒敢抬頭。剛才那番突兀的話既沒有主語又沒有重點，她害怕看到遡夜吃驚的表情，害怕被他嘲笑，甚至，怕被拒絕。

起初遡夜確實很吃驚，可是片刻過後表情逐漸轉而成了釋然。他攤開掌心，緩緩朝著女孩的胸口處伸開過去。

「誒？這、這？？？」小棗下意識用雙臂護住前胸，往後倒退了幾步，「你幹什麼？」

遡夜的動作卻依舊沒有停止下來，溫和寬闊的手掌停留在了小棗的心臟處最近的位置，落在了少女同樣溫暖的手背上。

「原來一樣嗎……」濃密的睫毛黯然低垂，遡夜閉上眼，仿佛在聆聽少女的心聲。

咚咚咚咚咚。躍動的聲音愈發清晰，呼吸也愈發的紊亂，小棗怯懦地抬起頭，對上了遡夜如同寶石般閃耀的金色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