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篇 4 措手不及

幻界，與我們所處的現世不同，它位於平行現世的異次元空間，那便是遡夜曾經生活的世界。凡誕生於幻界之人，血液中都流淌著異能因數，因此能夠做到很多平凡人類無法做到的事情。

不過並非所有人的異能能力都是一樣，根據血統的優質與否，每個人的力量也有強弱之分。

幻界的居民分為兩種：神族和魔族。

神族之人往往長相秀美膚色白皙，身後生有天使般純白的羽翼；魔族沒有神族那般樣貌出眾，其顯著的標緻是一對漆黑的巨翅。

由於異族之人體質上存在差異，在歷經了漫長的歲月變遷之後，兩族各自形成了只適用於自身的力量的表現形式，於是，神族修習陣術，魔族修習魔法，成了這個次元中自然界的鐵則。

但凡生物就會產生排斥異類的本能，幻界也同樣如此。為了一統天下，數萬年來兩族一直水火不容，紛爭不斷。直到後來爆發了聖戰，戰火烽揚了兩百多年之久，雙方依然不相上下。

最終，兩敗俱傷損失慘重。

經多次交涉，神族提議休戰，魔族也達成了妥協，彼此都希望可以試著創造一個魔神共存的世界，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從那以後，每過百年兩族必會派使者親赴異族雅殿，以確保各方局勢的穩定。

遡夜所屬神族，據說其所在的夜之一族世世代代都為神族之王身邊的騎士。此次，他因某些緣由攜瓊玉逃離了幻界，來到現世後發現自身樣貌與人類完全不符，於是偽作鳥獸狀，之後便遇見了我。

說起瓊玉，好像是類似以前皇帝玉璽那樣極為重要的東西。因此在我看來，遡夜的一系列舉動跟反賊沒什麼兩樣，不過兩周相處下來感覺他並不是個壞人。所以，當他問我為什麼年紀輕輕就獨居於此的時候，我也毫不忌諱地坦言了。

上初中那會，雙親在一場車禍中被奪走了生命，起初尚有好心的保姆照顧，但這始終不是長久之計。一段時間後，我終究還是沒能抗拒獨自生存的命運。

也許你會好奇我的親人都跑去哪兒了。怎麼說呢，其實我同他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是收養來的孩子。

養父養母是功成名就的企業人士，只是結婚多年一直沒小孩。當他們提出要收養還是個嬰兒的我的時候，遭到了爺爺奶奶以及親戚們的強烈反對。

想得長遠些，兒女死後所有財產都要由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繼承，就老一輩的傳統觀念來講當然是難以容許的。

後來，父母出事了，家裡更是沒人願意撫養我，甚至還覺得我是個不祥的孩子。情非得已，我只能靠著父母留下的遺產維持生計，另一方面，爺爺奶奶雖然成了我的法定監護人，但實際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說到底就是排斥外人，跟遡夜那邊的世界還挺相似。境遇相似的人往往會產生心靈上的共鳴，也許這便是為什麼那晚我會提出想要幫助他的原因吧。

和遡夜在一起的短短幾周，使得平日裡寂靜無聲的屋宅也增色不少。每次我去上學，他便留下看家。這傢伙真的是什麼都不懂，學起事來又特別慢，他常常會問一些幼稚到連三歲小孩都明白的事，還能把廁所啊廚房弄得一團糟。

晚上，他會乖乖地到沙發上躺著歇息，偶爾也不睡覺，通宵飛去哪棟樓上的屋頂觀賞月色。按照他的話來說，神族之人並不像人類那麼需要休息。

遡夜說他還會再住一段時間調理身體，為此我特意幫他剪短了頭髮，這樣一來至少可以在飯後帶他出去熟悉下環境。儘管他對我的幫助表現的很不屑，不過從那種漸漸舒緩的精神狀態來看，這傢伙已經慢慢融入了這裡的生活。

對於遡夜一事，我一直沒敢對小棗提起。

======================================================================

黃昏的落日為教室的桌椅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熟悉的下課音樂回蕩在校園的走廊，我加快速度整理著桌板內的教科書，一顆心此刻仿佛已經飛回了家中。

「憐依！」嬌柔的呼喚伴隨著熱情的熊抱，瞬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今天去你家研究作業吧？下周就要考試啦。」

瞬間，我遲疑了。

小棗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反常，若有所思地自語起來：「不行嗎？說起來最近總感覺你有些怪怪的，一放學就急著往家裡跑，而且……都不邀我去玩了。」

話到此處，小棗的神色頗顯落寞。

「其實……我哥哥現在住在我家。」

於心不忍，我說出了這樣的話。可這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我要對小棗隱瞞事實？為什麼明明想跟她坦白，說出來的卻是另外一番謊言呢？

「你不是已經和他們斷絕往來了嗎？」不等辯解，她已激動地搖晃起我的雙臂：「那些絕情的傢伙！現在來還找你幹什麼？」

「剛出車禍的時候我在舅舅家寄宿過幾天，當時那位哥哥對我還挺照顧的。這次因為工作關係……」

謊言，滿口的謊言，我在心中無助地呐喊，但嘴上卻無法停止對罪惡的編織。

「為什麼沒聽你說起過？」

「我以為不會再有聯繫……」

「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小棗低下頭，聲音低的好似剛出生的小貓。

明明是自己撒了謊，卻還讓她感到難過。望著小棗滿臉愧疚的表情，我心中五味陳雜。

「沒關係，放學後一起來吧。」我伸手摸摸她的腦袋。

如果答應下此事可以平復她的悲傷，那麼就這樣去做吧。

回到舊公寓後。我忐忑地立在門前，身旁是同樣一臉忐忑的秦棗。

「見到我哥可別被嚇著咯，他呀，打扮很潮的。」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我按下了門鈴。畢竟沒有事先串通好，也不知那個木訥的傢伙能不能領會呢。

「哥哥，開下門，我帶同學回來了。」

我一邊按著門鈴一邊呼喊。片刻之後，大門如期而開。

「你搞什麼……」果然，遡夜氣衝衝地出現門口，開門的時候一臉驚愕。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到遡夜和小棗四目相對的那一霎，他們彼此似乎都對對方的出現很吃驚。或者再確切點說，是一見鍾情？

「怎麼，你們認識嗎？」我尷尬地打破沈默，雖然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當、當然不是。」小棗慌忙整了整呼吸，一手捧著羞紅的臉頰，一手向前伸出了纖細的手：「你好，我是秦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