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篇 5 見面禮

不明真相的遡夜熟練地打開了電視，招呼小棗坐下。另一方面，小棗忐忑不安地坐在沙發上，不知為何心臟有如裝了馬達一般狂跳不止。她時不時窺視遡夜的容貌，銀白的碎發，剔透的金色眼眸，雖然打扮另類，但配上他那張幾乎完美無瑕的臉卻顯得異常協調。

「這些天來你一直住在這裡嗎？」

「恩，有段時間了。」遡夜的臉上滿是無奈虛假的微笑，他並沒意識到自己的回答讓小棗驚訝萬分。就屋主過去的經歷來說，目前的狀況確實令人匪夷所思。

「那憐依的哥哥是做什麼工作呢？」

「什麼工作……」

面對一系列提問遡夜毫無招架之力，眼神漫無目的地遊移起來。小棗望著似有難言之隱的他，敏銳地眯起了雙眼……

「在聊什麼呢？」我手端橙汁出現在門口，故作輕鬆地打破了沉默。然而小棗卻生氣的轉過腦袋，責問起我來：「老實告訴我，你們……不是兄妹吧？」

頓時，雙手顫抖，裝滿橘色液體的玻璃杯從手中滑落下來，玻璃碎裂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房間，零星的碎片散落了一地。我怔怔地望著那雙清透的眼眸，無言以對。

有沒有搞錯，我還還什麼都沒說呢。

「果然。」小棗滿臉失落，好像是在埋怨我欺騙了她，「什麼哥哥妹妹，沒有理由的突然冒出來還同居？這也太奇怪了。我看……你們是情侶，對不對？」

一瞬間，我詫異地張大了嘴。情侶什麼的，我可是連想都沒想過，不過真要是作為藉口的話或許還比較合理吧。

「你們不好意思讓我知道是在同居，所以才編故事騙我的對不對？」小棗繼續往下推理，自覺頭頭是道。

「遊戲該結束了吧。」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她，是遡夜。我莫名地將視線移至了聲音主人所在的方向，下一秒，遡夜的身影消失在了視野中，才一瞬的間隔，他已站在了小棗的身後高高舉起了右手，金色的雙瞳中蓄滿殺意……

「不要！不要啊！」我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以一種爆發性的力量猛地推開他，同時反身將小棗攔在了另外一邊。

「你幹什麼，快讓我消除這女人的記憶。」遡夜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出口的語氣卻意外的沉靜。

本以為他方才是動了殺機，沒想到只是想消除小棗的記憶。可是在腦中反復思索之後，我的身體卻依然將好友完完全全擋在了身後。

「不行！只有她不行！」

我的最終回答讓遡夜停下了動作，也許他萬萬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護著小棗，就連消除記憶這樣無害身體的事也不准吧。

「難道你想把她也一起牽扯進來嗎。」

遡夜的責備令我無法辯解，但我仍舊沒有讓步。

「抱歉，我知道這個謊言漏洞百出，一會兒一定跟你好好解釋。」背對小棗，我愧疚地安慰道。那一刻，我甚至能感覺她在身後強烈的顫抖。

經過一番挽留，小棗今夜準備留宿我家。我耐心跟她解釋著自己的離奇遭遇，而男主人公卻始終坐在沙發上，賭氣似的不願意正眼瞧我。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面對受驚的好友，我深深地低下了頭。

聽到我說抱歉，小棗無奈地笑起來：「如果換成是我也會猶豫，因為就算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的。不過既然坦白一切的人是憐依，我就知道它一定是真的。你放心，我絕對幫你們保密。」

胸口一陣暖意融融。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明明知道小棗的為人卻還要對她隱瞞，真正犯傻的人其實是我才對。

「可是與其保守秘密，不如消除這段記憶會比較輕鬆。」遡夜冷不防插了進來，雖然言語冷漠，但陳述的卻是事實。當然，他並不認為我的朋友會嚴守什麼，也根本不相信小棗，或許遡夜更在乎的是自己的身份是否會暴露。然而小棗的回答我早已猜到，雖然她看上去十分嬌弱，但實際並非那種隨隨便便就會退卻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最終，她還是選擇了和我分擔這一切。

「遡夜你很善良，一開始我真的差點以為你要對小棗下殺手。可是就憑我和她的交情，知道真相是遲早的事，難不成每次都要靠消除記憶來解決嗎？」

我靜靜地望著對方。遡夜一雙金眸隱含著絲絲怒意，淩厲的鋒芒仿佛能瞬間瓦解人心。

「隨你的便。」片刻，他不屑地移開視線，似乎是默許了我的建議。

今晚，月亮特別的圓，有如一隻巨大的水晶球，靜靜地透視著大地。

少男少女同在一個屋簷下，咋咋呼呼地爭論著。

「我覺得這邊改成這個會比較好。」

「不不還是這樣好。」

「恩，那就決定是它了。」

「這麼一來遡夜出門可就方便多了。」

看著我和小棗窩在床上忙得不亦樂乎，遡夜則在一旁潑起了冷水：「你們不必費心了。我根本沒打算和外界接觸，只是暫時避一下而已。」

「可身份還是需要一個的。現在你就多享受下這裡的生活吧，我保證，絕對不會暴露你的身份。」我斬釘截鐵地點點頭，繼續道：「我媽媽姓白。以後你就是我的‘哥哥’咯。」

「哥哥……嗎……」遡夜若有所思地看著擺在他面前的東西，表情複雜而憂傷。

「這是我和小棗一起設計的，就當是歡迎你來到我們這個世界的見面禮吧。」

少年濃密的睫毛微微下垂，遞給他的是一張紙，上面方方正正地寫著：白宇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