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建立友誼

母親走後，家裡的日子更加艱難，為了省下幾個錢，香草上學從不坐車，早早出門一路小跑，趕往幾公里外的學校，父親沒有找到工作，她只好連午餐也省了，放學路上餓的腿軟腳軟。

一塊石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香草的額頭上，立時殷紅的鮮血順著她清瘦的臉頰流了下來，滴落到她唯一一件校服襯衣上，她不顧流血的額頭，急忙用手擦拭潔白襯衣上的血漬，若是連襯衣都被血漬弄髒，她真的無法再踏進校規甚嚴的學校了。

「胖子讓你出手輕點，看惹出事來了！」原來是雜貨店老闆的兒子，那個叫瘋子的男孩來尋仇。

「你陪我的襯衣」香草有氣無力的吐出幾個字後，眼前一黑，昏倒在路旁。

「死胖子快送她去醫院，弄不好會出人命的！」瘋子，神情慌亂，背上香草急忙向不遠處的方便門診跑去。

「醫生快救救她，她要死了！」跟在瘋子身後的胖子，扭動著肥厚的身軀，邊跑邊嚷嚷。

醫生見香草神志不清，臉已經被鮮血模糊，也嚇了一跳，急忙送進處置室，一會功夫醫生面帶溫怒走出來。

「你們兩個孩子，真能咋呼，不過是皮外傷流點血，被你們說成快要出人命了！」醫生不滿的抱怨著。

胖子與瘋子兩人相視一笑，提到嗓子眼的緊張心情有所舒緩，原來虛驚一場！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胖子虛偽的點頭哈腰，陪著不是。

「大夫既然是皮外傷，為什麼她會昏過去？」瘋子不解詢問大夫。

「可能是暈血吧！女孩子都怕血。」大夫工作繁忙，無暇再與這兩個難纏的少年囉嗦，匆匆趕往處置室醫治下個患者去了。

香草清醒過來，包紮好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最令她心痛的不是傷口，而是那件校服襯衣，上面沾染的血跡怕是洗不掉了！

「你們陪我襯衣。」香草走出搶救室第一句話就是讓罪魁禍首包賠損失。

「不就是一件襯衣嗎，陪你就是了！」香草頭上纏著白色繃帶，唇色蒼白，令瘋子心生憐憫。

「你現在就陪，我明早上學還要穿呢。」香草依然執著她的校服賠償事宜。

「這麼晚了讓我去哪裡買，不如你先穿我的，明天我買了新的陪你，再還給我。」瘋子做出讓步，誰讓他先招惹人家的。

「瘋子幹嘛對她這麼好，她是你的仇人，你忘了？」胖子對瘋子的轉變極為不解，前幾天還恨得牙根癢癢喊打喊殺的，怎麼今天就轉性了呢？

回家的路上香草餓的沒有力氣抬腿，聞到路邊攤雲吞面的香味移不開步，她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肚子不滿的嘰裡咕嚕亂叫抗議。

瘋子掏掏口袋，剛才付了香草的處置費，還剩下5元錢，剛好夠買一大碗雲吞面。

「餓了吧？我請你吃面。」

「太好了，我餓壞了！」胖子一聽吃東西，立馬來了精神，一屁股坐在面攤的長條凳子上。

「別臭美，我的錢只夠請她吃面，沒你份！」瘋子點了碗雲吞面，坐在香草的對面，打量眼前這個清瘦的女孩。

香草雖然一副營養不良的病態，五官卻長得極為精緻，配上白皙的瓜子臉，算得上小美女胚子。

老闆端來熱騰騰的雲吞面，香草亟不可待的抄起筷子，狼吞虎嚥的大口吞食著滾燙的麵條。

「慢點，別燙著！」瘋子關切的叮囑著。

一旁的胖子妒忌的扁扁嘴，手指敲著桌子，目光四處游離，他不敢看那碗麵條，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流出口水，饑餓正折磨著他的思維，他此時只想回家吃飯。

「我餓了回家吃飯去了。」胖子熬不住，一路小跑往家趕，他要在家人沒把晚飯吃光之前，趕回家填飽肚子。

瘋子默不作聲，把吃飽飯的香草送到家門口，然後脫掉自己的校服襯衣，裸著精壯強健的上半身，香草被他的舉動羞紅了臉，接過他的襯衣扭頭跑進院裡。

瘋子摸摸自己發達的胸肌，無奈的感歎，沒校服穿看來明天要翹課一天了！

香草抑制住狂亂的心跳，匆匆跑回房間，把帶血的襯衣換下，扔到臉盆裡看看能不能把血漬清洗乾淨。

「死丫頭跑哪裡野去了，怎麼才回來？」父親剛剛睡醒，一身酒氣從裡屋走出來。

香草沒敢出聲，自從母親走後，父親變得暴怒異常，稍有不順心就打罵自己。

「我在問你話呢，你聾了嗎？」父親咆哮著，即刻又要發火，香草急忙向他解釋回來晚的原因。

「路上碰破了頭，所以回來晚了。」

香草父親這才發現，她頭上裹的紗布上還殘留著斑斑血跡。

「快去給我買酒。」父親不去關心女兒的傷口，而是吩咐她去買酒。

「我沒錢。」香草如實回答。

「沒錢不會賒帳嗎？張嘴幹嘛用的，只會吃飯的廢物。」父親罵罵咧咧走回裡屋，他這一輩子，是不想從那個房間裡走出來了。

香草不敢怠慢，若是一會弄不回來酒，定會遭受一頓家庭暴力，連跑了幾家雜貨店都被拒絕，父女兩賒帳不還，已經名聲狼藉了，沒有人再賒酒給父親了。香草沮喪的走在巷子裡，前面巷口是最後一家雜貨店了，要不要去碰碰運氣？那家的老闆與母親私奔，老闆娘一定恨死父女兩人了，能賒酒給自己嗎？香草在巷子口籌措徘徊，她不敢放棄，她怕父親的鐵拳，打在身上肋骨幾乎斷裂的疼，真不知道這麼多年母親是如何熬過來的！

她開始想念母親了，都怪她氣跑了母親，若是她不要鞋子，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發生，她恨自己，恨那雙至今沒著落，卻害的她家庭支離破碎的鞋子。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瘋子發現了門口徘徊的香草。

「我我我想賒帳我爸爸想喝酒若是買不回去，他會打死我的！」香草眼中有淚光閃過。

「等著。」瘋子快速進店拿了瓶廉價的白酒，塞給香草。

「謝謝你，等有了錢，我一定還的。」香草對瘋子感激涕零。

「快走吧，別讓我媽看見。」瘋子回去繼續看店，他好賭的母親又去打通宵麻將去了。

香草抱著酒瓶，一路小跑回了家，父親灌了半瓶酒後鼾聲大作，她才想起衣服還沒洗，作業也沒完成，看來今晚又要貪黑寫作了，平時香草都是趁天亮把作業寫完，晚上不用點燈可以省些電。

清早香草穿著瘋子的大號校服襯衣來到學校，在校園裡沒有看到瘋子的影子，只見到胖子沒好眼的沖自己做了個鬼臉，香草溫和的笑笑，沒理會胖子的不友好行為。

襯衣上殘留著好聞的煙草味道，瘋子定是違反校規偷偷吸煙，放學後香草一路小跑，她得趕快回家把衣服洗乾淨還給瘋子，她校服上的血跡已經清洗乾淨，由於昨夜下雨沒有及時收回衣物所以今早沒幹。

瘋子早早侯在香草家門口，手裡拿著瓶酒，還有一件嶄新的校服襯衣。

「我的校服已經洗乾淨了，不需要賠給我了。」香草老實的拒絕。

「收下換著穿，還有酒給你爸爸喝。」說完邁動長腿快速走遠。

香草捧著瘋子送給自己的新衣服，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愫在心中悄悄的油然而生。

父親今晚燒了兩盤菜，桌子上當然少不了擺放一瓶廉價白酒，香草狐疑的望著一反常態的父親，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香草呀，站在那裡幹嘛？快洗洗手吃飯。」父親態度和藹，少有的慈祥。

「哦！」香草已是饑腸轆轆，洗乾淨手坐在桌旁風掃殘雲，一會功夫兩碗米飯下肚，她滿足的拍拍鼓脹的肚皮，路出幸福的微笑。

「爸爸找到工作了，只不過要去外地打工，你自己留在家裡，我每月會定時寄錢回來的。」父親終於肯走出他蝸居十年的小屋，肯面對現實，肯去掙錢養家！香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媽媽若是你在該多好！為什麼父親非要等母親離家出走後才清醒過來，如果他能早一點改邪歸正，這個家就不會解體，落得今日淒慘的結局。

父親走後，香草一人留在恐怖的家中，夜裡停電了，因為欠交電費，供電公司給斷了電，香草窩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窗外烏雲密佈，馬上就要下雨，犀利的閃電不時劃過夜空，引出一串串驚雷，她瘦小的身體隨著頻繁的雷聲一驚一乍的顫抖著，她把被子蒙到頭上不敢看黑暗裡的事物，像是那看不清摸不到的陰影中，有無數潛在的妖魔在向她襲來，越想越害怕，怕到根根汗毛都倒立起來，頭皮也隨之發麻。

「香草你怎麼不開燈？」瘋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香草像見到了救星一樣，掀開被子撲到瘋子寬厚的懷中，與瘋子一同來的胖子，被香草曖昧的舉動驚得張大嘴巴，急忙把頭別過一邊，嘴巴不停叨念著：「非禮莫視！非禮莫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