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_第四章 狀告和道歉

當夏天直起身，露出半個頭，轉動著烏黑的眼珠隔著玻璃朝窗戶裡面望去時，姚小曼正窩在一把能收縮的躺椅裡，輕輕搖晃著身體，一隻手擱在椅子邊的茶几上把玩著一顆糖，對面放著一個落地電扇，呼呼地朝她送著風。電視裡播著不知名的電視劇。

「丫頭片子就愛吃零食，看你的牙不被蛀蟲吃光光，哼……」得意洋洋地自己偷笑著。

電視機的螢幕上有一塊窗戶的亮影，有時還讓姚小曼看不清亮處的畫面。她抬了抬小眼鏡，總感覺有個黑乎乎的東西在那亮影處晃動，於是，她又揉了揉眼睛，睜大了再看，這回卻什麼也沒有了。

可能是自己看電視時間太長眼花了吧。本來眼睛視力就不好，算了，還是關了下去找易玲玩去。姚小曼自顧想著，就正要起身，可是那裙子就是不招人愛，不知怎麼的就卡在那椅子的夾縫裡了，她著急地扯了兩下，好不容易一番努力才拉了出來，只是裙子的花邊上留下了一抹黑灰的顏色。她生氣地噘起了嘴。

這情景被夏天看得一清二楚，他還幸災樂禍地巴望著她的裙子被拉出一個大大的破洞才好呢！不過還是讓他失望了。

見姚小曼熟練地關好了電視和電扇，哼著動畫片裡的歌「咚咚咚」地下了樓。他才悻悻然地撤回身子，往他的窗戶那走去。

易玲是姚小曼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比她大兩歲，眼睛水靈水靈的。鑲在小巧精緻的瓜子臉上比電視裡林黛玉還好看幾分，在小曼眼裡她就是一個大美人。穿什麼都好看。自己就像一隻醜小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褪變成一隻白天鵝。

易玲在家正洗衣服，她的媽媽開著一家早餐店，很少有時間能在家裡，有些力所能及的家務事就由她承擔了。

見姚小曼蹦蹦跳跳地來找她，她找了個小凳給她，小曼一坐下就用手輕輕地攪著盆裡的泡泡，洗衣粉散發著清爽的香味。這是女孩子們樂意做的事，大熱天的髒衣服用手搓洗幾下就乾淨了。

「玲子姐，我奶奶家來了個「大壞蛋」，老是和我作對，真讓人討厭。」姚小曼邊講著話臉上就顯出一些小小的氣憤。

「啊？誰啊？」易玲睜圓了水靈的眼睛關切地問道。平常小曼不會輕易對人作出這樣的評價的。肯定是有人太過欺負她了才讓她有這種想法。

「奶奶說是我表哥，可我從沒見過，本來打算給我單獨住的小房間也讓他占了。」姚小曼噘著小嘴顯得有些小可憐。

「為什麼要讓他住了？他不走的嗎？」玲子有些狐疑地問著小曼，圓圓的眼睛睜得更大。

「不走，是來找二嬸學理髮的。」姚小曼耷拉著腦袋回答。

「哦，原來這樣啊，那你不理他就行了呀！」玲子給出了一個小小的建議。

「我也是這麼想，他呀，說話能氣死人，以後他到了我二嬸店裡一定會趕走客人的，我等會還要和二嬸說呢！」理直氣壯的樣子讓她眼裡又放出了光彩。

「呵呵，我看你最好別說，不然惹惱了他怎麼辦？」玲子洗完了最後一隻襪子起身準備把所有的衣服放到洗衣桶裡甩幹。

「會嗎？他能怎麼樣？還敢打我不成？」姚小曼神氣活現的也站了起來，捏緊了拳頭示意給玲子看。

兩個小女孩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晚餐時二嬸李淑蘭沒回來吃飯，店裡還有兩三個客人，天氣熱人來得晚，有的是下班才有空來剪個發。

二叔姚學斌回來了，吃飯時的氣氛有些沉悶，只有二叔和夏天偶爾拉上兩句家常。可能是由於對長輩的敬畏，夏天是二叔問一句他才答一句。

從他們的談話中姚小曼得知夏天的母親身體不太好，父親又忙著在單位上班，還是個不大不小的官，沒有時間和精力管教他們兩兄弟，因為暑假時間太長，所以才把夏天放到這裡來希望他能學門手藝，不到處若事生非。

「原來就暑假在這裡，害得我擔心了半天，還以為真是大伯說的讓你在這長住呢，嗯……。」姚小曼小大人似的突然長歎了一口氣，搞得大家都詫異地看著她，她回報給所有人一個鬼臉。

夏天習慣性地白了她一眼，埋頭看著碗裡的一大塊土豆，用筷子夾起狠狠地咬了下去。

姚小曼起身去盛湯，一抬胳膊，卻不經意碰掉了她邊上夏天手裡的筷子，她很不好意思地正要去撿，卻聽到夏天冷冷的一句，「不用你撿。」說著他就彎下了腰。起身時頭一偏眼光卻瞟到了姚小曼穿著的那條裙子上，想起今天看到她扯裙子的樣子，他不自覺多瞧了一眼，裙子遮掩下，女孩子的腿還是頭一回這麼近距離地看，皮膚雖然不太白皙，可是也光滑得發亮，水嫩嫩的，他心裡一陣悸動，喉頭突然莫名地上下動了一下，這是什麼感覺，他也說不上來。只覺得心裡癢癢的，可又無從撓起。

姚小曼見他還沒起身，垂下眸子正要問詢，卻見他臉色鐵青地坐直了腰杆，便眨著疑惑的眸子對他低聲說了句，「對不起」。他居然也不理會，仍然是不拿正眼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