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_第八章 愧疚

許久門被人推開了。

奶奶披了件外衣出了房間，剛迷迷糊糊合眼睡著的姚小曼感覺屋裡有動靜，一溜煙地翻身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門口，把門輕輕拉開一條縫，看到二嬸正和奶奶小心把狼狽的夏天扶上二叔的後背，夏天歪著的腳沒有穿鞋卻裹著厚厚的石膏，胳膊上纏著刺眼的白色綁帶，眉骨上塗著一層紅色的消炎藥水。這尊容就象戰爭中英勇受傷的戰士。

趴到二叔背上的夏天居然還帶著那似笑非笑的壞模樣，四處轉動著靈活的腦袋，看樣子是沒有大礙的。

「哎，都是因為自己的過失讓他變成這樣，還鬧得本來就筋疲力盡的二嬸他們沒好好休息。」姚小曼一百個的責駡自己。

聽著他們上樓的腳步聲，她才放心地睡下。

早上起來天空上就烏雲密佈，看樣子是要下雨了。姚小曼幫著二嬸收起了晾在店門外的毛巾。夏天沒有在店裡，今天的人也少了些，有些悶熱。回想起早上和二嬸出門時無意間看到奶奶扶著樓梯費力地給夏天送去早餐，姚小曼心情更是低落到極點。

放下手裡的毛巾她看店裡沒什麼人，和二嬸打了個招呼就快步往家走去。

前屋沒有人，奶奶可能在後面的廚房。姚小曼習慣地喊了聲「奶奶……」。沒有人應答，又叫了聲，仍沒有***回應。以為奶奶在樓上，仰著頭又不死心地叫了聲。

「誒……」總算是有人答應了，還是拉長了腔調回答的，她立刻意識到不是***聲音，先是一愣，然後明白過來，「這出自那個一臉壞樣的夏天之口」。他居然……

氣急敗壞般飛奔上樓。姚小曼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沖她得意眥牙咧嘴的夏天，他沒在自己房間老實呆著卻吊兒郎當地晃動著身體，搶了自己平日坐的躺椅，受傷的腳伸長了擱在面前的一個小凳子上，面前的茶几上還擱著一包瓜子。電視和電扇都在為他竭力的服務。

看到姚小曼沖上來氣呼呼地看著自己，夏天報以滿面春風的神氣樣對視她。

立刻，想到是自己過失在先姚小曼只得沉住了氣不和他計較。可是心裡還是氣他剛才學了奶奶說話。

無視夏天的表情，走進門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本想給他道個歉，可是他那目中無人的得意之色看了就讓姚小曼打消了這個念頭，不想去搭理他。

「幹嘛？我身上有味兒啊？坐得那麼遠？」夏天不懷好意地搖頭晃腦瞪著姚小曼。

姚小曼低頭不語，兩手不知放在哪才好，只好把手指交叉起來放在腿上。

「我知道你叫姚小慢，和你問話都回答得這麼慢，你的名字真是適合你啊！小慢，慢慢慢，慢吞吞的慢，哈哈……。「一番取笑過後，他高高拋起一粒瓜子，偏巧那瓜子騰到空中後就如願正好落進他張大的嘴巴裡，姚小曼看得呆了。夏天得意地朝她瞥了一眼。

「你……，我……」小曼一時語塞，竟也找不到話來反駁他，皺了下鼻頭才說，「我不和你說話。」

「哈，不和我說話怎麼也說了啊！剛才那句難道不是人說的啊？」夏天還是不忘損損她。

小曼看他神氣活現，一點不象有傷在身的人，就起身想走人，卻被夏天一聲大叫停下了腳步。

「好疼啊，哎喲喲……」夏天突然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姚小曼什麼也沒想，就沖到他面前，蹲下身子，輕輕摸著他打著石膏的腳，想關心他是否是腳疼，結果夏天故意用屈起的手指關節猛然敲擊了一下她的腦門，咧開了嘴就大笑起來，「笨蛋，是瓜子殼戳到牙齦了。沒見過你這麼傻的人。」然後就仰頭笑得渾身發顫。

見自己被戲弄了，姚小曼氣得臉色發青，頭還被該死的夏天敲得生疼，摸著痛處正想責駡他。忽的一想，就噘著小嘴說道，「還清了，這是我欠你的，我用石頭砸了你，你現在又敲疼了我的頭，咱倆扯平。」

說完這番話，盯著夏天的臉，想看看他的反應，出人意料的是夏天收斂了笑容，什麼表情也沒有，沉默不語。

不名就裡的感覺空氣有些寒意，姚小曼傻呆呆地站了一會，見夏天仍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悻然地轉身下了樓。心裡卻一直琢磨著夏天表情落差這麼大的原因。

可是到底是小孩子，哪能想得通呢？

夏天唬著一張臉，想著剛才小曼關心他的樣子，從來也沒有女生這樣關心過他，看她緊張成那樣，他心裡什麼滋味都有，當她靠近時，如流蘇般垂下的黑髮帶給他無盡的遐想。女孩子陪在身邊真的很溫暖，不知怎的，他對小曼自顧離開竟有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