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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只見黑暗中,一雙雙綠色的「鬼火」越聚越多。眾人知哪是狼的雙眼。大略一數竟有五百餘隻,心下不禁冰涼。都在心中尋思:「恐怕今番吾命休矣」。忽聽狼群中頭狼一聲長嚎。眾狼向駝隊撲了過來。瞬間,一條青皮大狼高高躍起竟是跳過週邊駝隊。撲向眾人中馬臉大漢,那名叫紮克因的胡人大漢上前一步,手中刀猛劈而下將那青狼一刀劈飛。不想那狼性甚凶,回頭狠狠咬向刀身。紮克因這一刀雖劈死青狼,但手中彎刀之上也被青狼臨死一口咬出齒痕。
眾人見此更是倒抽一口涼氣。此時週邊駱駝以被眾狼撲倒,狼群正把倒地駱駝向外拉扯。幾頭已被拉扯出去的駱駝瞬間已被眾狼分食,只剩下累累白骨零散在地。駝隊防禦圈露出缺口,幾條青狼望著眾人手中長刀緩緩逼近。絡腮胡緊緊手中刀,大吼道:「兄弟們,左右是死!跟這些畜生拼了」。眾人紛紛響應,正欲絕死一戰之際。忽聽週邊頭狼又一聲長嚎,眾狼聽了紛紛停止攻擊。鼻端聳動,似是再聞什麼氣味。忽然頭狼轉身就跑,眾狼紛紛尾隨。似是有何極大畏懼一般瞬間就已不見蹤影。
眾人絕處逢生,被這等變故驚得呆了紛紛不知所措。就在此時,只聞得風中傳來一陣奇香。眾人常在西域倒賣各種香料,識得這香氣乃是西域一種名叫「曼陀羅」的極名貴花卉所提煉而成。平時只有大富之家在年節祭祀之時才會用。等閒人家莫說用,聽都沒聽過。
眾人望向香氣傳來的方向。只見夜色中一人一駝慢慢走來。來人年紀不大是一少年,身上衣著破爛血跡斑斑,似乎十年未洗一般。騎在駱駝之上居然還滿面微笑。腰間插著一長一短兩把腰刀。長刀刀柄之上系著一小小的香囊,香氣正是從此傳來。
少年見到眾人微笑道:「眾位大哥,可曾遇到狼群?」。絡腮胡大漢上前答道:「剛剛和這些傢伙幹一場硬仗。只是不知為何,他們全都逃走了。似是躲避什麼可怕事物一般」。說完這話望著少年心中驚疑不定,心下暗道:「莫非,這狼群是畏懼此人!」。少年低聲道:「這群畜生逃的到快」。抬頭又對絡腮胡道:「這位大哥可是回桐城?」。絡腮胡道:「正是,不知小哥何有此問?」。少年道:「我這有一信物,望大哥回桐城後轉交洛氏商隊洛家秀兒小姐。請轉告她,就說答應她的三件事已經辦成一件。只要把香囊掛在身上,以後往來大漠就再也不用害怕狼群了」。說完解下長刀之上所系的香囊拋給大漢。絡腮胡伸手接住道:「小兄弟放心,在下必定辦到」。少年又對眾人一拱手道:「眾位大哥,在下還要追趕那些畜生,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說罷一夾跨下駱駝向狼群方向行去。
待得少年走得遠了,眾人才回過神來。馬臉大漢道:「乖乖,我不是做夢吧?他竟然一人追蹤狼群而去」。那叫做紮克因的大漢沉聲道:「這少年好生可怕,他一定是頂級刀客」。眾人追問為何。紮克因道:「那少年見到我們的第一眼,不是像普通人哪樣看向臉面。而是第一眼先看我們咽喉,脖頸,胸口,下陰等能一刀致命的地方。而且,他看人的時候絕不會眨一下眼睛。這都是頂級刀客才有的反應。這些反應,我只聽教我刀法的師傅說過。他老人家也只在西域諸國的王帳之中那些金刀武士身上見過一次罷了」。言下神往不已。
絡腮胡道:「眾位兄弟!此事不可宣揚。如若真如那少年所說身掛香囊可避狼群,以後我們就等若多了一命」。眾人紛紛應是,當下眾人不敢久留。收拾殘存駝隊,押送貨物連夜趕路。
途中又遇得數起狼群。說來也怪,那些狼群一靠近眾人立即掉頭就跑。似是對眾人極是畏懼。絡腮胡等趕回桐城將香囊交予洛可秀後。暗中也出重金購得此種香料,做成香囊掛於自身,從此行商於大漠之中果然再無一狼敢靠近。十年八年之後居然個個成為一方富豪。直到去世之時才將秘密告知子孫,其後人有人口風不嚴傳了出去。整個西域商人竟都佩戴此種香囊,蔚然成風。此後狼患果然在大漠中除名。可歎,正因人人競相佩戴,導致哪奇花「曼陀羅」竟也絕種。此是後話,書歸正傳。當日那少年正是林鶴哲。
那少年正是林鶴哲,當日少女洛可秀情思可哥。對他言道,不忍自己老父為大漠之上三害傷神。少年當即只覺心中仿佛有團火在燃燒般心下不能自己。已是暗下決心,定要為心中伊人之笑容拋頭顱,灑熱血。此實乃少年人初體驗感情奇妙滋味之正常反應罷了。當時看或幼稚,卻是最為純潔。少年走時少女不勝依依。將其父于西域特地為她帶回的「曼陀羅」香囊親手纏于少年刀柄之上。言道睹物思人,要少年記得早日回來。臨別之際,少女婉轉歌喉唱道:「郎行常山道,妾心寸寸草。問郎何時歸,雙燕簷下繞。郎行洛水邊,妾心遲思思。盼郎早日歸,燕以修雙好」。歌聲中不盡綿綿之意。少年聽著歌聲,望著少女朦朧淚眼,心下不由得癡了。
那日少年告別少女後。孤身一人趕著二十頭駱駝,數十隻羊。帶足幹糧食水踏上除害征途。他怕少女擔心並沒有將此行目的告之少女。出得城來心下尋思:「這大漠三害,首推狼害。我當先去除狼。為了秀兒必除此害。一天殺不乾淨,我便以後日日殺。終有一天讓這大漠再無狼聲」。其實少年心下也是明白。這大漠狼群林林總總不下萬餘隻。那裡是他孤身一人殺的乾淨地。奈何心中熱血燃燒,只想為心中佳人潑灑熱血,至於自己能不能做到卻是沒有深思太多。少年人血性上湧頓時顧不了那麼多了。
林鶴哲自幼便居於大漠邊域。何氏夫婦二人死後,為了練刀及生存。更是常常深入大漠腹地獵取風狐。對於狼群大致出沒地點了然於胸。他在大漠行得兩日,深入到狼群時常出沒之地。白日休養生息,每到夜晚風起之時。林鶴哲會把二十頭駱駝趕到一起圍成一圈,卻獨在西邊留出一條僅容一人通行之縫隙。然後用早已準備好的繩索,繞著駝圈四周用粗木撐開圍起,宛如圍牆一般。那繩索乃是生牛筋浸泡在桐油中三股混編而成。平時尚且不懼刀劍,此時更是不怕狼牙撕咬。準備好後就會將一頭黃羊殺之,將其鮮血四處潑灑。這血腥氣隨風遠遠飄去。如若附近有狼必會尋遁而來。少年宛如釣魚般,來的若是小股狼群他便迎戰而出。若是超出百隻之大群狼群,少年便會躲入駝圈繩網之中,堵在故意留下之缺口斬殺來犯之狼。如此一邊修煉刀術一邊蠶食狼群,幾日下來居然讓他斬殺不下千餘隻狼。
這一日少年如往常一般撒血引狼。遠遠一聲狼嚎傳來,少年聽得狼嚎之聲心下一緊暗道:「頭狼」。原來這沙漠中雖說有萬餘隻狼。但這些狼卻非是一群,共分十二群,每個狼群都有一隻「頭狼」。這十二狼群各有地盤,平日之間各有統屬,偶爾之間還有爭鬥。故此,少年才不會擔心碰上萬餘隻的超大狼群。放心大膽的在這釣魚。曾有大漠居民傳言道,這大漠之中有一頭「狼王」,這十二「頭狼」平時各自為政,卻都在其麾下。一旦有危害整個狼群的大災難出現,狼王必會出現帶領狼群。林鶴哲久居大漠自是聽說過這傳說,自己卻是從未見過。心下也是不以為意,但這頭狼卻是實實在在確有其事。少年曾于獵狐之際多次親眼目睹。如今聽得這聲狼嚎,心中已是知道必是來了大群狼群。少年躲在繩網陣中向外望去,不多時間,外面密密麻麻來了不下千餘隻餓狼。月光下當真是犬牙森森,一時之間腥臊之氣鋪天蓋地。林鶴哲見此心下已是冰涼心道:「上的山多終遇虎!今番可是麻煩了!」。只聽得一聲長嚎,群狼頓時撲向駝陣。少年心一橫親吻一下手中長刀柄上香囊,堵住缺口廝殺起來。
少年手中刀式簡單兇悍,直劈橫掃每次都將一條狼一刀斃命。因為繩陣的關係他每次面對的最多不過三隻狼。他的刀看著明明不快,可是無論狼群怎樣不要命般湧上,他手中的刀永遠先吻上撲的最快的一隻。待到後來遠遠望去,就幾乎是刀光一閃就有三隻狼同時飛出來,落地時已是狼屍。不知廝殺多久,林鶴哲感覺手中刀越來越重,氣息漸漸急喘起來。他身體周圍狼屍密佈,已是小山一般。正因有這座「屍山」群狼攻勢放緩,後面的狼想要攻擊到他必須跳上屍山。林鶴哲心下一松。這時頭狼又是一聲長嘶,群狼居然緩緩退下。林鶴哲一屁股坐在地下,只感覺周身劇痛乏力,他心知這是脫力前兆。心中暗道:「如是再來這麼一次,我非喪命不可」。
借著月光,林鶴哲打量著駝陣之外的頭狼。那是一條身形比普通狼打上一圈的青皮大狼。雙眼只剩下一隻,獨目中閃爍著兇殘,嗜血的綠光。此時這「獨眼」也在看著林鶴哲,目光中居然露出譏諷之色。林鶴哲心中大感荒誕,同時心頭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這千餘隻狼,方才不過倒下三百餘隻,剩下的狼群完全可以攻破駝陣。那時自己只有被狼群撕碎一條路。可這獨眼居然下令停止攻擊,林鶴哲百思不得其解。正在此時只聽的遠方傳來一聲長嚎,頓時眾狼齊聲對月長嚎。所有狼全部前肢觸地,林鶴哲駝陣之中所有駱駝立刻開始騷動起來。少年忙上前安撫眾駝,心中卻奇怪:「這些駱駝自從隨自己斬狼之後。已是漸漸不怕狼群,如何今日聞得這聲狼叫竟是驚恐不止,如臨大敵?」。這時遠方又響起一聲狼叫。這次距離近了很多,月光下只見一身形巨大的黑色巨狼,在十一頭青狼的陪伴下,從遠方奔來。林鶴哲失聲驚呼:「狼王」。
待得那巨狼行的近了,林鶴哲才看清楚。這巨狼身形雄健俊偉,全身上下毛色烏黑,唯獨左耳居然全是金色。站於高坡之上居高臨下望著林鶴哲,氣勢非凡望之宛如帝王。身邊加上獨目青狼共十二條青色大狼陪伴。這十二條大狼應是這萬里大漠中十二群狼群的頭狼。林鶴哲心道:「原來傳說竟是真的,此番恐怕真的是性命難保了」。此時心頭浮出少女洛可秀如花笑顏,心頭一顫旋即又握緊手中長刀,向那狼王大吼道:「來吧」。流淌於血脈之中,那種一脈相承的大漠漢子特有的堅韌不拔性格顯現出來,於這生死之間竟是一無所懼。那金耳狼王似是聽懂人言一般冷冷望他一眼,一聲長嚎後調頭離去。群狼聽得這聲嚎叫齊聲相合,竟是大部分隨狼王離去。只有約二百餘隻狼隨獨目頭狼留了下來。林鶴哲楞然之際,眾狼又發起攻勢。這次林鶴哲咬緊牙關堅持到最後。當砍飛最後一隻青狼後,林鶴哲頓時委頓於地。月光下只剩下那只獨目頭狼,那頭狼望他一眼後竟也是調頭而去。林鶴哲百思不得其解,此後幾天之中,每天都是如此。每到林鶴哲消滅四百餘隻青狼之後,狼王就會率眾離去。唯一不同之處,就是每天率眾與他廝殺的頭狼有所不同,竟是十二條頭狼輪換上場。時間一久,林鶴哲漸漸恍然,這大漠之上狼群食物來源不易。如若狼群過度繁殖,時日一久必會因饑餓而自相殘殺。那時,狼群真正面臨滅絕之禍。這狼王每日來此竟是借自己之手裁剪人口,平衡各個狼群之間數量。心知當狼群數目達到平衡之後,狼王必會親自前來為「族人」報仇,自己與狼王之間終有一戰。
他也曾想就此返回桐城,卻不想前後左右四方道路皆被狼群封死,自己竟是被狼群「圈養」了起來。少年也是發了狠性,索性絕了回去念頭。每日拿狼群練刀,歷經數次血戰少年刀光越發凝實。出刀速度,角度,更加快速,刁鑽。往日心中對於刀道之上晦澀難明之處豁然開朗。心中漸漸升起一種明悟,仿佛自身馬上就要有一種變化。但究竟是什麼變化,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連續十餘日殺狼無數,到得後來,普通惡狼一靠近少年身邊竟是渾身乏力,瑟瑟發抖,伏跪於地不敢相抗,連逃跑心思都是不敢有。這卻不是小說家信口胡言。史有記載,昔有捕蛇為生之人,日捕毒蛇百餘條,十數年間捕蛇過萬。後無論何種毒蛇見其皆昏迷於地,不能逃。其實這乃是殺生多了,殺氣外放之一種表現。動物遠比人類敏感,人類感覺不到,動物卻是遠遠就能偵知。抵抗力強的自是無事,弱的就會癱倒在地不敢反抗。
閒話少說,卻說這日又到狼群圍攻之時。林鶴哲像以往一樣持刀靜立,卻見遠方狼王不是像往日一樣立於高坡之上遠遠眺望,而是親自蹲坐在駝陣之外。心下立知是死是活就看今天了,狼群今日必定動真格的不死不休。只聽狼王如往日般長嚎一聲,群狼卻是沒有如往日般畏縮不前,而是如發狂一般沖向駝陣。瘋狂撕咬駝陣周圍繩索,幾下之後眾狼齊發力,把繩索四周釘於地下支撐的粗木拔出。又如潮水般撲向駝隊。林鶴哲知今天不能倖免,拔刀大喝一聲竟是沖出駝陣之外。立刻四面八方群狼瘋狂撲了過來。林鶴哲手中刀光凝成一片,腳下步伐卻是靈活多變,絕不在一地停留一刻讓自己成為被群狼合圍之勢。手中刀宛如有靈性一般,每出一刀必擊殺一狼,每出一刀絕對恰到好處,絕不浪費一分體力。每出一刀刀鋒仿佛有種奇怪的粘黏之性,擊中狼身的瞬間仿佛時間停頓刹那刀身微微扭曲了一下,哪怕再小的傷口也會讓其所砍中的狼重則喪命輕則失去戰鬥力,被週邊的群狼分噬。一時之間林鶴哲在狼群中宛若無敵。
這種情形在狼王派出六隻頭狼後慢慢改變了。這六隻頭狼加入戰局後,林鶴哲立刻感覺到了壓力,這些頭狼會在別的狼猛攻的掩護下,悄悄潛到少年身後,身側忽然發動偷襲,還會互相配合攻擊。一隻頭狼潛到林鶴哲身側後,猛然撲出在空中露出森森白牙撲向少年脖頸,少年手中刀光一轉迎向這頭狼,不想頭狼竟在空中扭身讓過這一刀。少年手中刀首次落空心下一驚,驀然肩頭劇痛已被另一頭狼咬中。少年電光火石之間一沉肩頭,化去這狼撕咬之力,同時肩頭又猛然一頂將那頭狼撞飛出去。危機雖是化解但肩頭已是一排齒痕,正向外血流不止。片刻之間,少年已是險象環生只覺手中刀漸漸不聽使喚,身子已經麻木,心跳欲狂撞擊得胸腔響如擂鼓,只想就此躺下不再起來。心中緩緩升起一個念頭:「這就要死了嗎!」。
林鶴哲心道:「這就要死了麼?」。心下又浮現洛可秀巧笑倩兮的樣子。仿佛看到少女正嬌憨得對自己唱:「燕以修雙好」。想到少女那銀鈴般的歌聲,少年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甘,硬生生忍住那股疲憊到極致的感覺,一次次機械,麻木的出刀。漸漸的少年耳中沉寂下來,恍惚中天地間似是慢慢靜寂無聲,仿佛亙古以來就應如此一般。群狼在身邊的嘶吼聲,磨牙聲,刀斬入肉的淒厲長嚎聲少年都充耳不聞。又過不知多久,這天地間的色彩也慢慢在少年眼中失去顏色,少年眼中萬物漸漸模糊。心中清明無比可偏偏又混混沌沌。不知自己在做什麼,也不想去知道。潛意識中明白自己在狼群圍攻之中很危險,可偏偏又感覺自己無比的安全。身體懶洋洋的十分舒服,仿佛每一次揮刀都是一種宣洩,每一次揮刀都有一種暢通無阻的清爽。每一次揮刀都是一種享受。心中竟然對每次出刀會給對手造成何種傷害,這種傷害能導致什麼後果清晰無比。仿佛有人計算好了展示給自己看。應什麼時間出刀,出刀應什麼角度,對手會有何種變化,手中刀在空中應劃出什麼軌跡心中全都了然無比。不知自己為何明白可心中就是明白。那種感覺很玄妙卻又偏偏解釋不來。口中充斥著的腥鹹的血水漸漸的也消失了味道。戰場中的血腥之氣也慢慢的聞之不到。心中隱隱對自己這種變化充滿喜悅,仿佛自己追尋已久的東西,終於被自己得到。全身都因這種喜悅而微微戰悚。
至此少年心中緩緩浮現哥舒刀經上的一段文字:「汝若想成就吾之刀術,必先領悟運刀之心。想領悟刀之心法則必先歷經五忘之境,此五境佛家稱為,音忘,色忘,形忘,味忘,意忘。用以封閉全身五感,即耳不得聽,眼不得看,朧而忘形不知所謂。口不能嘗,鼻不得聞,意無所思亦有所想,混沌之間渾然大忘,乃至得大喜樂獲大解脫。至此可悟得刀客之心真正得我衣缽。方可修習刀經所載下一境界鬼刀之境」。
林鶴哲因這絕死之境,終於領悟以往思之不得的刀客之心。真正成為一名刀經之上所說的合格刀客,此之前依刀經上所說充其量不過一名略微懂得用刀的「刀手」罷了,距離刀客之稱遠遠不夠。此時那六條頭狼已是全部被少年在混沌中斬殺。少年身周密佈狼屍。群狼在其進入「渾然大忘」之境後,仿若明白有何恐怖之事發生,全都發狂般猛攻不止。狼王身後六條頭狼亦加入圍攻,狼王也是躁動不安,開始低低嘶吼。全身黑色毛髮根根炸起,仿若等待什麼可怕事情發生。
少年突然仰天長笑,其周遭群狼四散奔逃。竟致頭狼召集之吼叫於不顧,彷如遇到天敵一般全部夾尾四散逃去。這時狼王一聲低嘯,六條頭狼齊奔林鶴哲撲來。對其手中刀竟是不閃不避。此時在少年眼中時間仿若突然慢了下來,六狼身形動作緩慢無比最後竟然全都消失不見,化成六團異常明亮之光影。少年眼中除卻這六團光影之外,天地間一片漆黑萬事萬物全都化為虛無。手中刀所劃出軌跡卻是一條條明亮的弧光,林鶴哲心中一動將這六團光影用弧光宛若連線般一一串起。當弧光所劃之光線連上五團光影之時,少年驀然發現自己「醒」了過來,宛若另外一人般望著自己於六狼交戰。這感覺玄妙無比,只見自己身形一動手中刀迎向離自己最近的頭狼。此時刀剛出手等若剛剛發力,正是最為無法攻敵之時。這時少年身形卻向後微微一晃,手中刀借這這晃動之力向前輕輕推出,恰好能夠發出力道。那頭狼竟像是無法閃避頓時被刀光輕輕分開,一刀兩斷。這時刀式卻是剛剛發出,少年身形悠然向前踏上一步,手中刀剛好能夠上第二隻頭狼,抽刀劃水一般無一絲阻礙將那狼剖成兩段。此時刀式剛達到七分力之時,身形輕輕一扭頓時把第三只狼斬殺。待得刀式圓融飽滿之時,第四頭狼已是化為兩片狼屍。此時刀式已然用老,最後兩隻頭狼已是近身露出撕咬之勢。卻見少年手腕輕輕顫動,刀式於不可能之間又向前送出一寸,妙到毫巔之際已是將第五只頭狼抹喉而過,竟是一刀之間連斬五狼。
此處說來話長其實不過一呼一吸之間,少年由始至終只是出了一刀。這一刀之勢配合步法,身法,融合各種運刀手法,加之少年腦海之中運算結果,造就了這一刀的輝煌。看是十分簡單卻實是少年這一身刀術之精粹。少年心下明白,自己這一刀加上之前的虛幻之境應該就是刀經上所記載,領悟刀客之心後的「瞬殺」刀法。此乃是「運刀篇」中至凶至厲的最高刀法,同時也是「鬼刀篇」的開門之磚石,於那刀經自己此刻才算入門。
見少年威勢若斯,最後一條頭狼掉頭就跑竟是棄狼王於不顧,正是林鶴哲第一次所見之獨目頭狼。頃刻間,茫茫大漠之上一片殘屍,只剩下少年與那金耳狼王。那狼王緩緩站立而起,於自己逃走之下屬竟是望也不望一眼。少年見狼王如此氣勢,真有如帝王一般。心下稱道不已,卻是明白自己與狼王都以別無選擇。那狼王為尊嚴不肯與群狼圍攻自己,如今又是不肯逃生甯死一戰,少年心中已是將其視為真正對手心下好生敬佩。手中刀輕輕向對方點了點對其表示自己尊敬之意,那狼王竟是看懂了一般低低咆哮一聲,狼頭也是緩緩點了一下。不約而同,一人一狼同時撲向對方。少年手中爆出一道匹練般刀光狠狠斬進狼王背腹之間,這一刀傾盡少年全身之力,狼王又放棄躲閃,刀身竟由上至下破腹而出。這等刀傷已是絕無活路了。那狼王也是一口咬住少年肩頭,只差毫釐就咬在少年脖頸之上。長長利齒已是深深刺入少年體內卻是再也無力前進一分。至此少年兩眼一黑,連抽刀力量都沒有,與那狼王屍體一起緩緩倒地昏了過去。